劉 洋
宿州學院美術學院,安徽宿州,23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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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徽州古民居“中堂”裝飾起源與審美寓意
劉洋
宿州學院美術學院,安徽宿州,234000
摘要:從徽州古民居“中堂”書畫裝飾的起源、具體構造、建筑審美、經濟功能等方面入手,剖析了徽州古民居的“中堂”書畫裝飾結構和風格與其文化藝術氛圍的相互聯系,分析了其審美意蘊和價值意義。徽州古民居“中堂”書畫裝飾已經成為徽州裝飾文化中最具有特色的一種裝飾方式,是徽州文化代表性文本之一;在古徽州人心中,“中堂”書畫裝飾是一種文化的傳承、文明的延續、精神上的支柱;徽州古民居“中堂”裝飾已與現代徽州的社會風俗、經濟狀況、文化氛圍緊密相聯,具有一定的審美價值和文化底蘊。
關鍵詞:徽州古民居;中堂;書畫裝飾;文化價值
1問題的提出
“中堂”裝飾作為中國書畫在廳堂展示的主要形式,其形成和演變與社會、經濟、文化、建筑等有著密切的聯系。它既受外部客觀因素的影響,又受當地文化傳統的影響。徽州“中堂”裝飾文化形成主要受到徽州與“吳地”之間頻繁的經濟文化交流的影響[1]。明清時期,徽商主要聚集于蘇州、揚州等地,其經營涉及許多領域,他們的崛起成為徽州文化發展強有力的經濟支柱,大大推動了徽州社會經濟文化的發展;同時也促進了徽、吳兩地社會經濟文化的交流。徽州人自古以來,受到崇儒重道思想的熏陶,并將這種思想作為日常行為準則。不論商、官、民都習慣在廳堂中間懸掛“中堂”以作裝飾,不僅標榜自己是溫文儒雅的文人,還將其作為告誡后人銘記崇儒學文的教育工具。儒雅重教和書香門第就一直是徽州人追求的目標[2]。但學術界對徽州“中堂”書畫裝飾藝術的關注較少[1-4],為豐富徽州“中堂”書畫裝飾藝術的研究,傳承優秀的徽州文化,本文從裝飾的起源、構造、審美和功能等方面入手,剖析其書畫裝飾結構和風格與文化藝術氛圍的相互聯系,分析其審美意蘊和審美價值。
2“中堂”裝飾文化的起源
“中堂”書畫裝飾是我國古代廳堂中最主要的裝飾形式,它的形成和發展與社會關系、經濟發展、文化氛圍、建筑水平息息相關。在明朝中期之前,房屋建筑中廳堂的承重物主要是斗拱和柱子而不是墻體,裝飾物很少,廳堂中的裝飾書畫一般安放在可以挪動的屏風中。到了明朝中期,隨著建筑技術的發展,居民住房建得高大,廳堂當然也很高,有人開始將巨型的立軸書畫高高地懸掛在磚墻上,這便是我國古代“中堂”書畫裝飾的初始形態。明朝后期,由于吳門書派與吳門畫派的快速發展,“吳地”眾多士大夫擅長于詩書、作畫等,所以廳堂裝飾中也大多用士大夫的書、畫、詩,此后“中堂”書畫裝飾藝術不斷發展并趨向成熟。明朝末期和清朝初期,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和書畫藝術的發展,“中堂”書畫裝飾風格也所創新,即廳堂中間懸掛“中堂”,“中堂”兩側搭配字聯,這種以“中堂”作為中心的對稱式裝飾是我國古代廳堂裝飾的最主要形式。
“中堂”書畫裝飾藝術雖然起源于“吳地”,但因其特有的風格與內容,后被古徽州人廣泛地應用在廳堂裝飾中[1]。徽州古民居“中堂”書畫裝飾特有風格的產生,不僅受“吳地”風俗人情、經濟發展、文化氛圍等客觀因素的影響,而且還取決于古徽州人民主觀上的審美理念。目前,徽州古民居“中堂”書畫裝飾已與徽州文化完美融合,并且成為徽州裝飾文化中最具有特色的一種裝飾方式,是徽州文化中有代表性的文本之一。
3徽州“中堂”裝飾的審美意蘊
3.1徽州“中堂”書畫裝飾的結構與風格
徽州古民居“中堂”書畫裝飾的代表性結構是典型的對稱性構造,即巨型書畫字懸掛于中間,其兩側搭配相應的字聯。受傳統文化思想的影響,徽州古民居“中堂”書畫裝飾設計成莊嚴肅穆的豎向對稱結構,具有構造規則、深諳禮節等特點,讓徽州古民居生活在一個文化意蘊深厚的環境中。
徽州民居“中堂”特有的形制和當時民居建筑整體的形制密不可分,整體的外部形態與內部結構在形式上的統一[2]達到了美輪美奐的效果。徽州古民居最有代表性的特征是:帶有小窗或者沒有窗戶的極高的墻體,四角均有馬頭凸起,錯落有致,盤根錯節,整體規整。從徽州古民居二維構圖可以看出,其整體是以廳堂為中軸線的對稱的平面分布,表現出了中國古代典型的審美意趣。不論是在我國傳統古代建筑中還是我國傳統藝術中,“對稱”都是最基礎的構造方式,因為中國傳統審美觀念中注重以視覺上的對稱工整來進行主觀上對美的判斷。我國古代的建筑理念一般將“‘口’‘田’‘凸’‘日’”幾種圖案作為基礎的建筑平面模型,其中廳堂在對稱的中軸線上。徽州古民居中的各種建筑也都是以上述四種構造為基礎進行改造或重組的,作為徽州古民居建筑的最主要部分——廳堂,古徽州人尤其注重其裝飾和布局,因為它體現了住宅主人的地位;廳堂左右兩側是廂房,后面設置樓梯。徽州古民居在“中堂”裝飾上與房屋的整體構造保持一致,同樣有對稱的視覺體驗:第一,“中堂”書畫裝飾方方正正地懸掛于廳堂正中間,其正面方向為天井,莊嚴肅穆,體現出房屋主人的身份和地位;第二,條案、自鳴鐘、大氣的瓷器、木刻底座鏡子等都擺放于廳堂“中堂”的正下方,有很深的寓意;條案前設有八仙桌、太師椅等,與“中堂”書畫裝飾的對稱形式互相照應;擺放有序的廳堂裝飾,體現出古徽州人對儒家文化的崇尚。由此可以看出,徽州古民居廳堂中的擺設有多種規矩,“中堂”裝飾也有很深的意蘊。
3.2徽州古民居“中堂”裝飾的寓意
蘇珊·朗格說過:“一件藝術品就是一個符號。”[5]“中堂”是徽州古民居廳堂裝飾的最主要的構成部分,不論在整體化格局和形制方面,還是在書畫內容、裝飾材料方面,都有古徽州特有的風俗人情寓于其中。作為古徽州文化的代表性文本之一,“中堂”書畫裝飾反映了古徽州人不同的情感和人文風俗:第一,從“中堂”書畫裝飾的整體色彩看,一般以黑色和白色作為主色調,雖然色彩少且不光鮮,但體現了中國古代建筑審美中的簡單之美。老子認為,顏色過多會使人在審美時思維過于雜亂,故主張“大象無形”,并認為無形中表現的東西才是世界上最美的圖像;如果將形象具體化后,會使自然美遭到破壞。老子這種獨有的審美觀點,強調藝術審美不僅要有感官上的體驗,還要追求“實際的美”“自然的美”“醉溫之意不在酒的美”等。莊周也主張天下各種之美比不上簡單之美。可見,徽州古民居“中堂”書畫裝飾繼承了老莊的美學思想。第二,徽州古民居“中堂”書畫裝飾表現出徽州人對古文化的向往與崇敬。規制整潔、結構固定的“中堂”裝飾并不是單一的、乏味的,而是規范、一致的、豐富的,而且“中堂”裝飾內容和房屋擁有者的身份、地位、文化水平都密不可分[3]。古徽州人一直以來都傳承著耕讀傳家的風俗。宋朝以后,崇儒重教已經成為徽州文化傳統的代表,也是“中堂”書畫裝飾的基礎性內容。徽州古民居“中堂”書畫裝飾作為古徽州人抒發情感的方式,表現出了“中堂”書畫裝飾較強的傳承力,充分體現了古徽州人深厚的文化底蘊。
3.3徽州古民居書畫裝飾的寓意
首先,徽州古民居“中堂”書畫裝飾是古徽州人特有的表達內心世界的方式;其次,徽州古民居“中堂”書畫裝飾體現出古徽州人對儒家文化的崇敬與追求。崇儒重教的風俗作為我國封建傳統社會中治理國家的基本理念延續了數千年,古徽州人在此教化下,將儒家思想中的禮、義、仁、智、信作為評判人的道德標準。也就是說,崇儒重教的人是高雅的,相反,不崇儒重教的人就是低俗的。因此,在古徽州人的日常生活中,不管是經商、為官,還是一般百姓,都要在自家的廳堂內將“中堂”懸掛在正中間作為裝飾物,一來向來往的客人表明宅主并不是低俗的商人,而是溫文爾雅的文人;二來將其作為教導晚輩的工具,教導后人永遠記住:只有崇儒重教,才能做好人,才能成就事業,將崇儒重教的觀點完全融入到家族的文化傳承之中,讓后人接受崇儒重教觀念的教化[4]。崇儒重教與文化教育也是當時徽州人的主要追求。
“中堂”書畫裝飾的文化寓意還表現在“中堂”左右兩側堂聯和楹聯的設計上,其作用一是體現主人的身份與地位,二是教導后人,深含寓意。時時刻刻告誡后人從商要勤勞勇敢、不畏困苦、一鼓作氣,讀書要吃苦耐勞、不要過分注意細節、懂得取舍等[6]。如“快樂每從辛苦得,便宜多自吃虧來”,告誡后人好的生活是要付出艱辛的努力才能得到。這種告誡作用,更加反映出古徽州人在獲得成就后仍憶苦思甜,不得意忘形。由此可以看出,在古徽州人心中,“中堂”書畫裝飾是一種文化的傳承、文明的延續、精神的支柱。
參考文獻:
[1]許興海,劉洋.徽州古民居“中堂”裝飾成因探究[J].宿州學院學報,2011,26(12):75-76
[2]許興海.徽州古民居“中堂”裝飾審美意蘊[J].重慶科技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3(4):150-151
[3]許興海.民俗學視閾下徽州古民居中堂裝飾文化特征[J].裝飾,2015(3):112-114
[4]張洪玲.略論徽州古民居所蘊含的文化特色[J].遵義師范學院學報,2007(2):21-23
[5]蘇珊·朗格.藝術問題[M].南京:南京出版社,2006:2-3
[6]朱純軍.論中國書畫裝裱藝術在室內環境中的作用[J].赤峰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5(5):218-220
(責任編輯:劉小陽)
doi:10.3969/j.issn.1673-2006.2016.07.025
收稿日期:2016-03-26
基金項目:安徽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項目“徽州古民居‘中堂’裝飾文化研究”(AHSKQ2014D121);安徽省教育廳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重點項目“傳統文化元素在當代公共藝術中的應用研究——以宿州地區為樣本”(SK2016A1002);宿州學院青年人才項目“基于市場需求的油畫實踐教學研究”(2013XQRW02);宿州學院專業綜合改革試點項目“美術學專業綜合改革試點”(SZXYZYZG201304)。
作者簡介:劉洋(1978-),安徽望江人,碩士,講師,主要研究方向:繪畫理論與創作實踐。
中圖分類號:J0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006(2016)07-0098-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