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清潔能源電力項目海外投資的探討

成健 付方超 趙巖

近年來，我國企業對外投資發展迅速，其中很多集中在清潔能源領域。清潔能源是指生產和使用過程中不產生污染物排放的能源，其分為可再生的、消耗后可得到恢復的能源（如風能、水能、太陽能等）和非可再生的以及經潔凈技術處理過的能源（如潔凈煤、潔凈油、核能等）。進入21世紀以來，我國清潔能源發電技術不斷創新，在國內加快發展清潔能源電力的同時，海外投資清潔能源電力項目也開始風生水起，發展勢頭良好。投資國家涵蓋很多非洲國家及巴基斯坦、緬甸、南非、巴西、加拿大等國家，惠及亞洲、非洲、拉美洲、歐洲與大洋洲區域。本文通過分析我國清潔能源電力項目海外投資發展的現狀及存在的問題，提出了分散和降低海外電力項目投資風險的途徑。

一、我國清潔能源電力項目海外投資發展現狀

（一）水力發電項目

我國是世界上跨國水力發電項目投資最多的國家，主要分布在發展中國家，特別是非洲大陸一半以上的水力發電項目都是由中國單獨或與他國合作投資建設的。近些年，我國對外投資水能發電項目的規模擴大，技術應用更加先進。由表1可知，我國在巴基斯坦投資在建的水力發電項目主要有尼勒姆杰勒姆水電站和卡洛特水電站，而且卡洛特水電站是“中巴經濟走廊”首個水電投資項目，總投資額約16.5億美元。我國在緬甸投資在建的水力發電項目主要有緬甸聯邦丹倫江滾弄水電站項目，已建項目主要有瑞麗江一級水電站項目，其中瑞麗江一級水電站項目是我國在緬甸投資最大的水電站項目，并于2009年3月中國和緬甸簽署了《關于合作開發緬甸水電資源的框架協議》。我國在幾內亞投資在建的水力發電項目主要有蘇阿皮蒂水電站項目，已建的項目主要有凱樂塔水電站。我國在厄瓜多瓦投資在建的水力發電項目主要有老虎水電站。

（二） 風力發電項目

進入新世紀后，利用風力發電的先進技術開始普遍應用，中國現已成為世界上風力發電設備最大的制造國，對外投資風力發電項目也正在蓬勃興起。從表2可知，我國在巴基斯坦投資在建的風力發電項目主要有吉姆普爾風電項目，已建項目有三峽巴基斯坦第一風力發電項目，該項目是中國企業在巴基斯坦投資建成的首個風電項目。2005年1月中國和加拿大簽訂了《二十一世界能源合作聲明》，2014年11月我國在加拿大承建的德芙琳風電項目竣工，且該項目是中國電力企業海外投資的首個風電項目。德芙琳風電項目高標準的建成既展示了我國風力發電技術水平，也為其它企業風力發電項目海外投資奠定了基礎。2014年我國電力企業收購西班牙巴辛風電項目，為企業清潔能源電力項目海外并購提供了一定的經驗。我國在南非投資的風力發電項目主要有德阿風電項目，總容量為24.4萬千瓦。

（三）太陽能發電項目

我國風力發電、水力發電等清潔能源電力項目海外投資快速發展的同時，太陽能發電項目海外投資也在風生水起。由表3可知，我國在巴基斯坦投資在建的太陽能發電項目主要有旁遮普省900兆瓦光伏地面電站，且該項目是全球最大的單體太陽能發電項目；已建項目主要有巴哈瓦爾布爾真納太陽能園區100兆瓦太陽能光伏發電項目，是中國在巴基斯坦建成的首座太陽能發電站。我國在巴西投資在建的太陽能發電項目有巴西ITAJOBI太陽能電站項目；在南非投資在建的項目有正泰太陽能南非光伏項目；在阿爾及利亞投資已建項目有阿爾及利亞233兆瓦光伏電站項目。

（四）輸變電項目

由表4可知，中國在巴西投資在建的高壓輸電項目主要有美麗山特高壓輸電項目，且于2014年7月雙方簽訂了《巴西美麗山特高壓輸電項目合作協議》，該項目是中國第一個特高壓輸電海外項目，標志著中國特高壓輸電技術“走出去”取得了重大突破。2015年12月我國在埃塞俄比亞投資建設的GDHA500千伏輸變電工程竣工，該工程的成功建設標志著中國設備與中國標準成功走進非洲。我國在老撾投資在建的輸變電項目有川壙-納塞500KV輸變電項目；在波蘭投資在建的項目有科杰尼采400KV變電站。

（五）核發電項目

水利發電、風力發電、太陽能發電和輸變電等清潔能源項目海外投資風生水起的同時，核電項目投資也取得了顯著性的進展。2015年中國和巴基斯坦簽署了340億美元的關于建設核電廠、地鐵等項目投資協議，且中國核電集團的“華龍一號”福清二期核電項目獲國務院批準在巴基斯坦建設。2015年10月中國和英國簽訂了《中英清潔能源伙伴關系諒解備忘錄》，并且獲得了參與投資英國欣克利角C核電站項目。通過參與英國核電項目的投資，將對我國核電技術出口和開拓國際核電市場產生良好的示范效應。2015年11月中國投資59.9億美元參與建設阿根廷第四座核電站項目。政府也在不斷推動我國核電項目海外合作，已經同羅馬尼亞、捷克分別簽署了和平利用核能合作文件，與匈牙利就核能領域合作達成了共識并簽署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與阿根廷共和國關于合作在阿根廷建設重水堆核電站的協議》。

二、我國清潔能源電力項目海外投資存在的問題

（一）項目投資東道國投資環境的不穩定性

我國企業在進行清潔能源電力項目海外投資時會遇到諸多風險，如東道國政權更迭、社會動蕩等，這些因素都可能導致企業在東道國的電力投資項目暫停或終止。電力項目海外投資環境的不穩定主要源自于以下兩方面：一方面是東道國政治風險。2015年2月由于柬埔寨政府換屆，新政府宣布暫停中國水利水電建設集團在此前獲準的總額為4億美元的水力發電項目；2011年緬甸改革派新政府上臺，中國電力投資集團在緬甸承建的密松水電站啟動兩年后被緬甸單方面叫停。這都是由于投資東道國政權更迭而導致在建項目暫停或終止。另一方面是東道國社會風險。由于我國企業在工程建設過程中不重視東道國的宗教信仰、民族矛盾、勞工標準、環境保護等原因而造成不必要的損失。同時，我國企業在海外的不正當經營而使得部分國家和地區存在反華情緒，贊比亞是非洲反華情緒最為強烈的國家之一。項目投資東道國投資環境的不穩定會增加企業海外投資的風險。

（二）項目投資利潤回收的不確定性

清潔能源電力項目海外投資金額巨大，往往需要幾十年才能將成本收回并獲得利潤，所以企業在進行電力項目海外投資時不得不將資本和利潤回收的確定性考慮在內。2014年中國國家電網公司中標巴西的正負800千伏特高壓直流輸電項目，施工期限為46個月，特許經營權為30年。2016年1月20日三峽集團與幾內亞國家簽訂了蘇阿皮蒂水電站項目承包合同，合同金額為13.8億美元，合同期為58個月。2016年1月21日中國開工建設巴基斯坦的卡洛特水電站，總投資金額約為16.5億美元，建成后運營期為30年。我國企業海外投資的清潔能源電力項目往往是通過項目建成運營后，以運營期時的利潤作為資本和利潤的回報來源。所以清潔能源電力項目海外投資額大、資本和利潤回收周期長導致了項目投資利潤回收的不確定性。

（三）項目投資國際融資的困難性

清潔能源電力項目海外投資所需金額巨大、工程建設周期長、資本回收周期長等原因同樣制約了電力項目融資渠道的多元化。項目投資資本的回報是在工程建成之后的運營期間內逐漸收回資本并獲得利潤。我國電力項目海外投資的資金來源主要是自有資金和銀行貸款。就融資的資金來源而言，在電力項目進行融資時以項目收益作為將來的還款來源，存在較大風險并缺乏足夠的吸引力。就融資成本而言，企業進行商業銀行貸款的貸款成本較高。由國家發展改革委國際合作中心數據，2005年至2014年中國能源與電力行業對外直接投資失敗項目金額達到了893億美元，占同期全部失敗項目金額的36.3%。高額的電力項目海外投資失敗的案例，也增加了項目投資國際融資的困難性。

（四）項目投資技術標準的差別性

我國電力標準與歐美國家電力標準、國際標準等都存在一定的差異，這增加了我國清潔能源電力海外投資項目工程實施過程中的難度。根據廣東省設計研究院的《電力一次專業國外設計標準對比分析研究》的報告中，明確區分了中國電力設計標準與國外標準。如在發電機的軸電流方面，國際標準中的IEC60034-3標準與我國電力的GB-T-7064標準不同，且中國標準要求更高。由電科院統計的交流電力系統金屬氧化鋅避雷器使用標準中，中國標準為DL/T804-2012，而國際和國外標準為IEEE605-2009，IEC60815-2008。2012年我國在馬來西亞PRAI1400MW聯合循環項目招標中，馬來西亞方面明確表示不接受中國標準。雖然我國的電力產品和技術已經達到了國際領先水平，但中國標準還尚未被大多數國家認可。東道國電力標準與我國標準的差異性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我國電力項目的海外投資。

（五）電力項目投資企業主體的單一性

我國電力項目海外投資主體主要是五大集團（中國華能集團公司、中國大唐集團公司、中國國電集團公司、中國華電集團公司和中國電力投資集團）和四小豪門（華潤電力、國華電力、國投電力和中廣核），且均為國有企業。雖然電力投資企業主體表現出多元化，但實際意義的投資主體還是國家。這些投資主體的投資行為會受到政府部門的影響，使得企業投資行為不是市場化行為而帶有濃厚的政治色彩。如國家電網公司承建的巴西美麗山水電站的800千伏特高壓直流輸電工程，是在中巴兩國領導人的共同見證下，國家電網公司與巴西國家電力公司簽署了項目合作協議。

三、我國清潔能源電力項目海外投資的提升途徑

（一）進行海外投資項目的風險評估

由于世界復雜多變和東道國投資環境的不穩定，我國電力企業要避免投資風險應做好事前調查、分析、評估相關風險，事中做好風險規避和管理，切實保障企業的自身利益，并以市場為主導進行清潔能源海外電力投資。海外投資清潔能源電力項目，雖然很受東道國歡迎，但很多國家由于缺資金、缺資源、缺市場，投資風險很大，絕不能拍腦袋上項目。為了有效的規避投資風險應從兩方面入手：一是電力企業應建立企業自身的國際市場風險評估體系，對投資東道國的政治風險、社會風險、經濟風險進行科學合理的評估；二是電力企業應加強與國際風險評估機構之間的合作，按國際標準做好專業性風險評估，降低項目投資風險。

（二）拓展項目投資的國際融資渠道

清潔能源電力項目海外投資所需的金額巨大，電力企業需要更多的渠道進行融資。2015年12月，由中國人民銀行發布的2015年第39號公告，列舉了金融機構法人依法發行的、募集的支持綠色產業債券支持項目，其中包括風力發電、太陽能光伏發電、水利發電和智能電網等清潔能源項目，這為我國清潔能源電力項目海外投資增添了一個新的融資渠道。拓展清潔能源電力項目海外投資的國際金融渠道，除了利用國內金融機構發行綠色金融債券進行融資，還可以引進國內外民間資本共同參與到電力項目的海外投資中來，包括在項目投資東道國發行與該項目有關的融資債券，解決資金流動性問題。

（三）分散項目投資的主體風險

清潔能源電力項目有海外投資金額大、資本利潤回收周期長等特點，使投資企業需要承擔很大的風險。電力企業分散和降低清潔能源電力項目海外投資風險，可以從以下方面入手：第一，與國內外相關企業聯合共同投資，組成針對該項目的聯合投資公司，這在一定程度上能夠分散投資主體的投資風險；第二，向國內外大型保險公司投保，以保險的方式降低項目投資主體的風險。如2014年7月葛洲壩集團簽署阿根廷最大水電站的融資協議，該水電站由中國葛洲壩集團股份有限公司與阿根廷國力企業共同承建，中國出口信用保險公司為融資提供了商業保險。

（四）推進項目投資的第三方市場方式

項目投資的第三方市場方式是降低投資風險的有效方法之一。2015年10月我國廣核集團與法國電力集團在倫敦簽訂了英國新建核電項目的投資協議，該合作是我國與法國利用各自的優勢聯合投資英國的核電項目，是利用第三方市場方式的典型案例。推進清潔能源電力項目海外投資的第三方市場方式，電力企業首先應樹立與他國相關企業合作共贏的投資理念，實現優勢互補，在世界各地尋找合作機遇或第三方市場。另外，政府應發揮引導作用，為電力企業形成海外投資項目第三方市場合作創造條件。一些大型的投資，通過產能合作推動項目投資的第三方市場的方式，不單使各方獲利，而且使投資企業在實踐中獲得更先進的技能與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