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玉
摘要:上世紀30、40年代費孝通先生在江蘇和云南一些農村調研時,洞察到中國農村土地制度及其運行實踐中存在著土地的碎片化經營而導致農業單位產出率極低的問題,并提出了解決這一問題的途徑——分散所有和集中經營。這些思想對于當前我國正在推行的農村土地流轉與規模經營仍具有重要的借鑒作用。中國應該在堅持現有農村土地制度的基礎上,謹慎有序流轉土地,推動農業的適度規模經營。
關鍵詞:費孝通;土地碎片化;農業規模經營;土地流轉
中圖分類號:F321.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
當前農業規模經營是一個熱點問題,無論是政府,還是學術界和企業界,都在討論得熱熱鬧鬧,只不過他們各自討論的立場和出發點不同罷了。農業規模經營之所以引起多方的關注,首先是基于農村土地的兩個現存事實:一是大量農村勞動力向城市(鎮)轉移致使農村土地撂荒嚴重;二是土地細小碎化,單位面積產出低,生產效率極其低下。學界對于土地規模經營的研究成果頗豐,中國政府對此也通過系列一號文件和會議決議作出了政策指示。筆者在研讀費孝通先生在上個世紀30年代末40年代初的農村土地研究論文集時就發現,費老在七十多年前就已經洞察到了中國土地制度及其運行實踐中存在的問題:土地的碎片化和集中經營的策略。可以說這是費老農業規模經營思想的萌芽,只是受制于當時中國的現實情形而無法實現。費老曾說:“人類所有的知識都受到時空的限制,都是有限觀察和思考的總結;只要所說的話的確是根據事實,只要把時空的范圍劃清,就可以成立。”[1]129時移世易,時間已然到了二十一世紀,然而費老的這些思想不僅沒有因為時空的轉移而過時,反而因為現實的緊迫感而顯得更加的璀璨明亮,因此對各界仍具重大的理論和現實價值。本文將從三個方面梳理和總結費老關于土地問題的思想,最后談談從中所獲得的啟示。
一、土地的碎片化及其形成的原因
上個世紀30年代費老在江蘇開弦弓村調研后寫出了他那本經典名作《江村經濟》,并以此作為他在英國師從現代應用人類學奠基人之一的馬林諾夫斯基教授的人類學博士論文并獲得學位,同時此篇著作亦獲得馬氏的高度贊揚:“我敢于預言費孝通博士的《江村經濟》一書將被認為是人類學實地調查和理論工作發展中的一個里程碑。”[2]14在《江村經濟》一書中,費老就關注了土地的碎片化問題,并對其原因進行了初步的探討。1939年由于抗戰的需要,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和南開大學等幾個高校由北京、天津遷往云南昆明,成立西南聯大。費老及其一批早期從事社會學人類學研究的同事們在云南延續了他們一貫的做法:實地調查。在云南祿村調研時,費老就采用了比較研究的方法對沿海農村和內地農村的土地所有權和經營方式進行了詳細的比較。他發現云南(祿村)的在地地主居多,主要采取自種自營或雇工自營的經營方式;而沿海(江村)則以離地地主為主,離地地主把土地分散租給無地農民,形成租佃關系。雖然土地所有關系與經營方式不同,但是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土地都是分成一小塊一小塊進行耕作,即碎片化的經營方式。只是兩地的經營方式不同是由于一些具體原因形成的。費老指出根本原因在于沿海江村距離城市較近,手工業比較發達。30年代末,大量工商業資本下鄉,對江村的手工業造成極大的沖擊,很多以絲織業為主的江村手工家庭破產,工業產品的消費導致村民的高利貸借債行為,最終導致農民被迫出賣土地,與購買土地的離地地主形成租佃關系。而云南祿村是以農業為主且遠離城市的村莊,勞動力過剩,農業產出率極低,而且有大量公田的存在并以極低的價格出租,所以在土地租金過低而勞動力過剩導致雇工價格極其便宜的情形下,擁有土地的農民多以自種自營或雇工自營為主。
那么,什么原因導致土地碎片化的呢?費老從中國傳統社會的單系繼承制度進行了分析。
在傳統中國的封建社會里,繼承制度規定無論是身份繼承還是財產繼承都實行長子、嫡長子繼承制,封建皇權的傳承尤其嚴格遵循此制度,官宦和大戶人家也普遍遵循此制度。但是在實際的實踐中,財產繼承要比身份繼承靈活得多。“在我們傳統的親屬結構中兄弟有同樣繼承遺產的權利,而且他們繼承時還要講平等原則。有些地方的習慣法則雖在名義上否認平等原則,好像承認長子有特權可以多分得一些田產,但是實際上這特權有時并不一定實現的。即使實現也是沒有防止農場分碎的作用。”[1]149 例如在江村,“繼承習慣法是承認“長子權”的,長子可以多分得一份長子田。可是中國農村田產的繼承并不一定要等父親死了才實行的。父親在世時就可以鬧分家。”最終的結果便是“分家時老人家留下一份‘老人田,長子留下一份‘長子田,……,老人家大都跟小兒子同住,那份養老田就歸小兒子經營。……,名義上江村的繼承原則不是平等的,可是實際上不平等程度卻淺得很。”[1]150如此一代一代的分割,大塊的土地最后都要分崩離析,碎成一小片一小片。江村是這種情形,祿村也是如此。
從以上內容可看出,費老對造成中國農村土地碎片化的原因是從中國傳統文化的視角進行分析的。但是如果我們運用馬克思主義生產力理論進行分析,會發現一個更宏觀的因素在起作用。馬克思恩格斯認為一定的物質生產力決定了一定的生產關系和其他社會關系,并歸根到底決定了在一定生產關系基礎之上所形成的政治上層建筑以及其他各種社會意識形式 ,“人們所達到的生產力的總和決定著社會狀況”[3]532幾千年來,中國一直是一個農業大國,土地制度則是整個社會生產關系的基礎與核心,歷朝歷代的統治者都通過不斷的調整土地制度以適應不斷發展的生產力。在漫長的時間里,伴隨著社會生產力的發展,中國的土地制度經歷了原始公社時期的土地公有制,夏商周到春秋戰國時期的井田制,再到封建時代的土地私有制。封建社會的土地制度一方面表現為小農土地私有,另一方面則表現為由于土地私有而導致土地兼并與集中的地主土地私有。但是在整個封建時代,生產力水平都較低,決定了農業經營的形式主要表現為小農經濟模式。擁有少量土地的自耕農自是一家一戶,男耕女織、自給自足。擁有大片土地的地主則是把土地分租給無地的農民,形成租佃關系,依然是以戶為單位進行勞作。
這是對土地制度的兩種不同分析方法,前者是從微觀的視角、后者是從宏觀的視角,最終的結論還是殊途同歸。那么,碎片化的小農經濟模式對農業的發展有著什么不利的影響呢?
二、土地碎片化的弊端
由單系繼承制度而導致的土地碎片化的弊端,費老明確地指出,土地碎成一小片一小片,“以至于成為中國土地改良的一個大障礙。……因為這樣小的土地,機器是用不上的,甚至是最簡單的技術改良都無法著手。”[1]149也就是說土地碎片化的主要弊端體現在:(一)阻礙農業技術的改良。在小片土地上經營農業,現代化的農業機械無法派上用場,有些更小的土地甚至連耕牛都使用不上,“農民們要憑赤手赤足在田里勞作,農業里拖住了大量人口”[1]155結果單位農田是有增長無發展,陷入了“農業的內卷化”。[4]6(二)農業生產效率的低下。農業生產率直接決定了農業產出數量的大小,農業生產率太低,農業產出也非常有限,其結果自然是“農民的生活程度也終是在饑餓線上掙扎,哪里還能希望農村有多余的糧食大批向都市和前線輸送,哪里還能希望有大批的農田改種出口的作物和工業的原料。”[1]155
三、解決途徑:所有分散和經營集合
“耕者有其田”曾經是千百年來中國農民的期盼。孟子的《梁惠王章句上》最早表達了這一思想:“無恒產而有恒心者,惟士為能。若民,則無恒產,因無恒心。茍無恒心,放辟邪侈,無不為己。”但是在封建皇朝時期,由于“政治結構中的無組織力量和經濟結構中的無組織力量的匯合”,導致土地兼并極其嚴重,其結果“不僅廣大農民破產,無法生存,就是小地主、一般下層士大夫也處于朝不保夕、窮困潦倒的境地。”[5]106因此對于小農而言,擁有一份屬于自己的田產,朝出夕歸,自產自消,自得其樂的生產生活狀態只能是一種理想。孫中山先生領導的辛亥革命勝利,建立起中華民國,1924年在聯俄聯共扶助農工的政策主張下提出了“耕者有其田”的土地政策:“推翻一般大地主,把全國的田土都分到一般農民,讓耕者有其田。”[6]556但孫中山先生去世后的國民黨政府“在許多方面是閹割了其革命精神,背叛了‘耕者有其田的主張,客觀上維護了封建主義的土地制度和生產關系。”[7]因此“耕者有其田”的政策在實踐中是失敗的。蔣介石1952年4月在臺灣陽明山莊做關于《土地國有要義》的講演可窺一斑:“所可惜的是我們有完善的主義、政策、計劃和方案,卻缺乏具體精密的方法,和篤實踐履的行動。……過去我們的失敗,就失敗在雖有計劃,而沒有行動,雖有行動,而缺少方法,即使有了行動,而又是與現實不合的。……沒有方法,亦就不能獲致效果。”[7]所以到抗日戰爭時期,土地集中于地主手中的現象仍然十分嚴重,尤其是沿海地區無地佃農居多。也因之,中共領導的解放區推行了土地改革,實現了真正的“耕者有其田”,獲地農民的革命熱情十分高漲,這是保證革命最終成功的重要因素。
職是之故,費老在研究中國的土地問題時,堅決主張“耕者有其田”,認為“耕者有其田”是防止土地集中的一種對策,它能夠以農田經營來限制農田所有,使農村經濟不致受分配不均的影響。但是他也發現了農民擁有土地所有權后的突出問題:農田經營和所有一旦合一,農田經營卻也受了農田所有的限制。……農田經營和所有分開了會發生分配不均的問題,農田經營和所有合并了又會發生生產限制的問題。究竟分好呢?還是合好呢?[1]156因此他又認為農民擁有土地權并不等于就能富裕起來,農場式的規模經營才有可能真正解決農民的貧困問題。由此他提出了把土地分給農民的基礎上采取合作經營的模式,即“所有分散和集合經營”的模式。這正是我國當前正在推行的所有權與經營權相分離,加快土地流轉實現規模經營的農村土地制度理論與實踐的早期思想的萌芽。這種模式在實踐中是否可行呢?費老在云南農村考察時發現,農民們正在實踐著這種模式。他用了兩個例子來證明其可行性。第一是農民之間日常農業勞作的“換工”。由于農業受制于季節與氣候,在特定的時間里農作物的種植與收獲必須及時完成,否則就會影響一年的收成。在云南農村中,例如人們種植水稻時就必須嚴格根據季節來播種、插秧、收割、摜谷,然而一家一戶的勞動力是有限的,這時候“換工”就自然而然產生了,“甲家在前一天幫乙家摜谷子,第二天乙家就幫甲家來摜”。改革開放后較長一段時間里,這種“換工”的形式仍然十分普遍。在廣西,農村普遍種植甘蔗,砍甘蔗時人們就是采取了“換工”的方式使對于一家一戶而言工作量十分龐大且耗時相當長的工作在較短時間內就完成了。現在政府推動土地流轉后,一家一戶小規模種植甘蔗的情形很少了,農戶承包土地大規模種植甘蔗或其他經濟作物的現象比較普遍。第二是成立農民合作組織來完成一家一戶無法完成的農作。農業灌溉工作是農業生產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在江村,由于靠近太湖,農業灌溉工作主要依靠太湖。由于太湖流域的田高出水平面,要水時單個農戶也許可以完成,但是遇到太湖水灌進田地時,排水則不是單個農戶可以應對得了的,因此農戶就得集合起來,組成一個排水組織共同來完成這項工作。這個組織“有條有理,有一定的規矩,有公認的制裁方法”。[1]157在云南的農田上,灌溉需水“是靠水壩的管制和溝渠的疏導而得來的,于是靠同一條水溝來灌溉的農民并不能單獨解決他個別農田上的水的問題,他們一定得組織起來,集合經營。”[1]157總之,“耕者有其田”,讓種地的農民們擁有屬于自己的土地在有利于防止大地主的產生的同時,也限制了大農場形式的規模經營,從而使農業技術的應用及農業生產效率的提高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制約。因此“我們的理想是要使土地所有權能平均地分配于每一個人,而經營上則可以有宜于用最新技術的農場,這就是農田所有的分散和農田經營的集合并行發展。”[1]157
四、費孝通土地思想對我國現階段土地制度改革的啟示
(一)堅持和完善土地家庭承包責任制
建國初期新政府在全國范圍內實行土改,廢除了封建土地私有制,幾億農民分到了屬于自己的土地及其它生產資料,實現了真正的“耕者有其田”。1953年到1956年旨在使農業能夠由落后的小規模生產的個體經濟變為先進的大規模生產的合作經濟的農業社會主義改造,對不適應大工業生產的土地制度又重新進行了調整,把農民土地私有變為合作社集體所有,集體經營,有力地支持和推動了新中國工業的發展。可是在隨后的30年里,這種“三級所有,集體經營”的土地制度的弊端也暴露無遺,“微觀的生產經營主體本質上沒有經營決策權,而且集體勞動過程中存在‘零努力現象,導致資源配置的低效率。”[8]作為一種“誘致性的制度變遷”①結果的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則極大地釋放出了廣大農民的巨大能量,解放了農村的生產力,推動了農村社會快速發展。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是所有權歸屬集體,經營權歸屬農戶的分權形式的土地制度,符合現階段中國的國情。
隨著中國的工業化與城鎮化進程的加快,大量農村勞動力轉移到城市(鎮)和非農產業,農業發展遲滯、農村“空心化”、土地拋荒、糧食減產、農民分化等問題日益嚴重,引起學者們對“三農問題”的持續關注,土地制度變革則是爭論的一個焦點,并演變成賦予農民更大土地權利的土地私有化與穩定現有土地制度才能保證農民更大權益的土地公有制觀點之爭。賀雪峰教授在其《地權的邏輯》一書中,運用理論到實踐的邏輯批駁了土地私有化觀點。他認為如果中國真的實行土地私有化政策,“當前中國農地事實上并不可能賣出好的價錢,土地私有的結果可能是那些真正已經在城市獲得穩定就業與收入者寧愿讓土地放在那里而不是將土地賣掉,而那些在城市里艱難謀生者,他們即使賣掉土地,也無法獲得足以在城市安居的條件。”[9]200改革開放30多年來,中國的城市化一直滯后于工業化,絕大多數農民工將長期往返于城鄉之間,到了一定的年紀就會退回農村。這是一個“事實判斷”,任何“價值判斷”都必須考慮到這一難以令人樂觀起來的事實。[10] 黨的十七屆三中全會通過的《關于推進農村改革發展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明確強調:土地家庭承包制是中國農村的基本經營制度,是黨的農村政策的基石,必須毫不動搖地堅持。因此堅持現有的農村土地承包制,才是真正保護農民的利益。
(二)謹慎有序地推動土地流轉,發展適度農業規模經營
農村土地流轉是指農村集體土地承包人將其土地使用權通過租賃、轉讓、并入合作組織以及作價投資與法人企業等方式,使土地使用權屬發生變化的行為。土地流轉的實現是發展農業規模經營的前提。黨的十七屆三中全會明確指出,“加強土地承包經營權流轉管理和服務,建立健全土地承包經營權流轉市場,按照依法自愿有償原則,允許農民以轉包、出租、互換、轉讓、股份合作等形式流轉土地承包經營權,發展多種形式的適度規模經營”;十八屆三中全會則明確提出土地承包經營權的流轉對象和實現形式,鼓勵經營大戶、合作社、龍頭企業等多元化經營主體發揮市場導向的適度規模經營。當前我國正在加快工業化與城鎮化的進程,將有越來越多的農村勞動力轉移到城市(鎮)和非農產業,推動土地流轉,有利于提高閑置的農地利用率、一定程度上的農民增收;土地流轉最大的好處是促進我國農業由小規模兼業農業,向適度規模專業化農業方向發展,使全國興起一批家庭大農場,從而在整體上提高我國農業經濟效率。[11]
在土地流轉的過程中,必須根據農村土地的實際情況真正本著有利于發展農業現代化、有利于維護和提高農民利益的原則,尊重農民的流轉意愿,不能強迫農民流轉土地,尤其是在中國土地產權“模糊”的情形下,防止長期的“公地” 意識,使農民變相地被迫流轉出土地。也就是說,農村土地發生流轉要堅持兩個原則:一是土地撂荒嚴重;二是土地流轉地區的非農產業比較發達,能有效吸收村莊的農業勞動力。在土地撂荒嚴重的地方,政府適宜引導農民把丟荒的土地集中起來,引進外來資本,或者鼓勵村莊能人,采用多種模式,如公司經營模式、土地入股的村合作組織經營模式、家庭農場經營模式等。土地流轉可以實現農業的規模經營,從而提高農業生產率。但是在實踐的過程中也出現了“因經營規模過大導致規模不經濟的情形”。[12]因此,文本規則與實踐邏輯的契合是今后我國土地制度改革需要重點關注的一個內容。
注釋:
①關于誘致性制度變遷理論,可參考科斯等著的《財產權利與制度變遷》,拉坦與林毅夫在其中有精彩論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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