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世忠
古野是一個特別會講故事的小說家。十幾年前,讀他的長篇小說《河洛沉夢》《神州甲富康百萬》時,感覺就是這樣,如今,在他的長篇新作《拯救溫情》里,再讀到當年那種波瀾曲折的情節讓人動容。
古野敢于秉筆直書,對生活中所有的酸甜苦辣、悲歡離合以及愛恨情仇,即使那些看似有些“黑暗”卻又符合時代真實的假惡丑也不留情面給予揭示,體現了一個作家的良心和社會責任感。《拯救溫情》以冷靜的視角與客觀的態度,以老河市城鄉為故事發生地,用樸素、流暢而又浸滿真情的筆調,再現了黃河灘爭奪土地的械斗、詭秘復雜的金融風波,以及由環境污染而造成的群體上訪等重大事件,生動刻畫了徐杰、溫得月、張河流、王光耀、方薄梁、黃之俊、李無爭、楊金條等眾多人物形象,對改革開放三十多年的宏大史實進行了生動再現。當這個歷史背景與具體的敘事相融合時,它便成為關于一個階層(或階級)在歷史轉折時期解體、重建自身主體意識的隱喻。作家并沒有讓這個故事呈現出單一的價值形態,而是讓故事的進展與當下歷史語境中的各種因素產生了千絲萬縷的關聯,從而使得這個故事充滿張力并向閱讀、闡釋敞開了各種可能性……
因為腐敗勢力的滲透和滋長,有正義感和原則性強的市委書記徐杰受到排斥和迫害,曾一度想以投河自殺來表明清白;然而犧牲戰友的囑托和黎民百姓的期待又點燃了胸中的斗爭信念,他不在其位卻謀其政,依靠群眾,團結群眾,有理、有禮、有節地和腐敗勢力做堅決的斗爭,帶領群眾勞動致富,充分體現了一個共產黨員和人民公仆的優秀本色!顯然,作家塑造了徐杰這個柔腸鐵漢的有個性的人物形象,具有雙重的內涵和意義,即只有具備了對不屈不撓斗爭的堅強意志,他才能贏得廣大人民的支持,無情地揭露腐敗分子的罪惡;從文學審美的角度,徐杰不只是代表他自己,而是所有具備那種高風亮節共產黨員的縮影,標志著中華民族是必將戰勝邪惡勢力堅定信念!小說正是由此將關注點引向改革開放中各種矛盾聚集的風口浪尖,使作品因此而飽含著極為冷峻的現實力量和審視意味,讓人性的堅硬和柔軟釋放出最大的內張力。
作品深層次地揭示了改革開放后城市鄉村各種矛盾糾結與利益沖突,在交織著各種復雜感情矛盾與人性糾葛的文本敘述中,揭示了時代潮流不可逆轉的客觀規律,傳遞了時代的正能量。在《拯救溫情》作品里,古野以悲憫、沉郁的現實主義情懷,傾吐了被腐敗和邪惡勢力所損害的百姓基本利益訴求。老百姓反映問題無端遭到攔截和報復,淚水盈眶;無才無德卻可以用錢買官,好人受氣;為謀求私利,官員們百般掩飾地下水污染,手段卑鄙。與此相反,徐杰為民代言,不畏艱險;大強和小強慘遭報復,遍體鱗傷而寧折不彎;張河流勇于探索小康之路,造福百姓等描述感人肺腑,催人淚下。作家在為我們講述那場正義與邪惡、人性與獸性的激烈搏斗時,不回避矛盾,不粉飾太平,勇于揭瘡疤刮骨療傷,這是需要一定勇氣的。
“黑夜給了我一雙眼睛,我卻用他尋找光明。”古野以其細膩而不失厚重的敘述語調和寬廣而深刻的敘述視野,讓我們意識到現實主義重新介入這個時代的可能性。書寫悲劇不忘給人希望,鞭撻邪惡是為弘揚正氣。作品所涉及的內容跨越時空,包羅萬象:既有耕地糾紛、環境污染等中國農村發展中的焦點問題,又有基層政權的權力運行潛規則和農民的生態現狀;既有魚龍混雜的城市底層現實,又有涉及整個社會的行政體制不健全的運行弊端。于是,即使我們黨的干部隊伍主流是好的,但也難免長出了像黃志俊、方薄梁、李春玉一類的腐敗毒瘤,這些人為虎作倀,狼狽為奸,若不鏟除,國無寧日!他筆下的處于社會變型期的人心浮動的時代,不僅是官本位意識嚴重,道德墮落,腐敗現象嚴重,這個被發現被重新體認人性敏感區和心性煉獄場,雖令人憂思,但也充滿著希望和陽光,而正義的力量一往無前,勢不可擋。作品中新現實主義描寫充滿奇異的想象和令人驚嘆的細節,將浪漫主義氣息融入到真實具體可感的現實生活圖景之中,具有力透紙背的催人淚下的文學力量。
《拯救溫情》不僅要揭示現實矛盾、困境和人性的復雜性,而且應將現實放在歷史的脈動中加以追思、反思、沉思,使現實生活圖景顯示出歷史的厚重與思想的深沉。作品特別注重地域地理的民風民俗描寫,使正義和邪惡,光明和黑暗斗爭過程十分生動而又異常鮮明地烙上地域文化印記,展現出徐杰、張河流、崔流星等一代干群走向新生的歷史記憶和守護精神棲息地的執著情懷。小說的故事發生在自然資源和民俗文化極其豐富的豫西地區,小說對豫西自然生態與文化特色,對農村、林業、企業、官場、舞廳各類人包括宗教祠廟的生活習性,對船工號子、黃河歷史的特別描述,讓讀者不知不覺地便身臨其境,感同身受而感慨不已……
“我是一個農民的兒子,想用自己的筆,寫出有良心的作品,但愿我的作品能夠言民眾之所語。”古野在談自己的創作感受時認為,作為一個有擔當有良知的作家,他的作品應該著眼在“用筆觸展示一副接近社會真實的畫面”上,這也是他的創作理念。
責任編輯 王小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