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命真情蘇小小

譚麗娜

身為女子，能在歷史的煙塵中占有一席之地，被文人一再吟詠，蘇小小是個特殊的存在。佇立在小小的棲身之地，忍不住浮想聯翩，李賀的《蘇小小墓》、袁宏道的《西陵橋》、朱彝尊的《蘇小小墓》……他們筆下的小小有著一個女子豆蔻年華里的卓絕風姿，也有著繁華之后盛景不再的凄婉……

以今天的眼光來看，蘇小小能留下自己的痕跡，有著必然的緣由。因為她具備一個女子應該具有的美好特質。

第一，美貌。無論男人再怎么冠冕堂皇地說：女人，要內外兼修，內在美更能抓住人心云云。兩性關系中，女人的外貌，永遠排在第一位，就像是1，而詩書義禮等內在美是1后面的0，是附加條件。沒有1，0則鮮有意義。蘇小小，因為生得小巧，被取名小小（這就牽強附會了，襁褓之中的孩子有大小之分？竊以為是后來改的名字，那時候改名還是可以任性的，不像我們現在改名要跑斷腿。）蘇家小女初長成的時候，驚艷了時光，也驚得一群文人感嘆錢塘水土養得如此佳人。小小每次出門，車后總能引來數十文人如癡的身影相隨，錢塘路邊的店鋪、有人家的窗口總有熱切的目光迎送。

第二，才情。人的某種才能，靠天分，也靠家庭環境的熏陶。古時女子的才情更是如此。李清照除卻個人非凡的天賦外，也因了父母的悉心調教，才得以和李后主、李白并稱“詞家三李”，并創詞的“別是一家”說，從而自成一體。還由于相對寬松、自由的家庭教育，14歲的李清照能在和朋友樂翻天之后，“沉醉不知歸路”以至“誤入藕花深處”。李清照的成功還在于夫家的人脈關系對她的提攜，這一點，蘇小小比不了，即便和李清照謀過面的朱淑真也比不了。蘇小小年方二八，便和慕名前來的少年才子吟風頌月，以詩會友。名氣逐漸大了起來，門廳更顯熱鬧。錢塘江的地方長官孟浪聞得小小大名，有心一見，卻放不下架子來見。著人請小小府衙相會，小小的架子更大，婉言拒絕。再請，再拒。如此三番，至二人見面之時，孟浪有心為難小小，信手以“梅花”為題，請小小即席賦詩。蘇小小從容不迫地信口吟出：梅花雖傲骨，怎敢敵春寒？若更分紅白，還須青眼看！——當一個才女自重的時候，想讓人不敬重她都難。

第三，堅韌。蘇小小的一次出游，結識了她生命里最重要的那個人。他叫阮郁，初見面，兩個人的目光就膠著在一起，擦出了愛情的火花。二人以詩為媒，情意相投，繼而準備攜手共度余生。天有不測風云，如西湖的風雨，說來就來，不見征兆。阮郁本是官宦世家子弟，父母期望兒子科舉中第，光耀門楣，再娶一位望族女兒，好助兒子青云直上……。眼看一切都成為了泡影，阮家的老爺子憤怒之余，用盡心機，誆兒子回到了金陵老家。然后，就沒有了然后……。蘇小小每日倚窗苦盼，然而，過盡千帆皆不是。心碎了，人病了……。當所有人哂笑這個孤女不知天高地厚，妄想嫁入豪門;當所有人都嘲弄這個歌妓不懂門第觀念，癡念能嫁一心人;當所有人都以為她將從姹紫嫣紅而一步跨入暮春，委地如泥的時候，她卻沒有放棄自己。在知心友人的陪伴中，她迅速豐潤了起來，重新綻放了自己的風姿。

第四，善良。阮郁成為小小生命里的過客，這是一個事實。而小小卻不曾因此輕薄愛情。阮郁是個印記，是一個青春的符號，是一段曾經美好的過往。當鮑仁出現的時候，小小的視線便無法挪開。關注，還是關注。他衣著簡樸，他形容蕭瑟。洞悉了他的窘態后，她主動資助他讀書和赴京趕考，不求回報，只因他像極了那人。受過傷，依然相信愛情，依然保持善良的天性，讓人不由肅然。愛情，從來就充滿變數。相愛的理由只有一個，不愛的理由卻有千千萬萬。有太多的愛侶變成了怨偶，他們的人生曾經因愛而流光溢彩，后來的后來，也因不愛變得猙獰不堪。

當然，蘇小小之所以被不斷提起，還因為紅顏薄命。

青春、美麗、才華、善良等等，最美好的畫面，一瞬即成永恒。

行走在華年里的蘇小小，因為過早地謝幕，留給后人諸多的遺憾。還有，無盡的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