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手足,我便想起了我的弟弟。
弟弟比我小兩歲,打小兒我倆就沒打過架,親戚鄰居都很羨慕。童年時期,家里的生活相對富裕,我倆過得無憂無慮,像兩只小鳥般歡快。記得我在市里上初中時,每個星期六下午,弟弟都會騎自行車帶著他的小伙伴,在村路口等著接我回家。一下車,弟弟便揚著他蘋果般的笑臉遠遠迎來,爽朗地說:“老姐,回來了,上車!”之后,我便坐在老弟的自行車后座上,一路聊天一路快樂地回家了。星期天,我倆會拿個籃子,一人提著一邊去村口趕集,熱火朝天地聊著我們共同熟知的人、事,還有我們各自的同學、小伙伴,不斷地重復,也不嫌累。
我上高中后,家里發(fā)生變故,家境一落千丈,弟弟由于成績不好,初中后就輟學了,干過機床廠、在飯店待過,都干不長,整個人的性格也變得讓人難以琢磨起來。后來,我們的生活更加困難,沒有了固定的住處,有時甚至四口人分別散落在四個不同的地方。
有一年夏天,我還在濟南讀大學,弟弟來找我。我倆有半年沒見面了,那天我?guī)缀醵紱]認出他來,他留著光頭,身體清瘦,微弓著腰,畏畏縮縮的,像個社會上的小混混,完全不像我記憶中那個活潑開朗的弟弟。我們在學校附近吃了頓飯就分手了,弟弟離開后,我心情異常沉重,那時他還沒有手機,身上也沒有多少錢,我不知道他能到哪兒去落腳。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噩夢,夢中的弟弟無依無靠,無助地哭著對我說:“姐,我們能有一個家就好了,我現(xiàn)在不知道該去哪?”那晚,我?guī)е盒牧逊蔚男耐丛谖缫箟艋刂锌奁褋怼N译m然是他的長姐,可那時的我還需要上學的學費,自顧不暇,更無法給弟弟任何幫助。
后來,我畢業(yè)工作了,弟弟也娶妻生子,家安在了外地,我們一年只能見兩三次,每次見面總要聊個昏天暗地,但都以“我們現(xiàn)在的日子越來越好了”而終結(jié)。
弟弟也會經(jīng)常打來電話,每每電話那頭一聲熟悉的“老姐”,都讓我恍然回到了小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