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王家衛電影中的音樂

摘 要：在全世界電影產業都呈現出蓬勃發展趨勢的今天，電影已經成為人們娛樂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電影音樂在電影中的重視程度不斷加深，很多電影頒獎禮都設置了最佳電影配樂獎。電影藝術與音樂藝術，一個是視聽藝術一個是聽覺藝術，初看起來兩種藝術視乎沒多大關系，但它們其實是密不可分的關系。電影需要依據情節來加入音樂，讓情節更加具有敘事性，人物也更加生動；而音樂被穿插到電影情節中時，音樂也不再是簡單的音符，而且充滿了情感，觀眾看著情節畫面聽著音樂，對情節畫面和音樂的感受會更深一些，也很容易引起共鳴。本文對電影音樂的研究，主要是以王家衛電影中的音樂為例，希望能夠簡要的闡述電影與音樂的關系，并從音樂的角度來探討王家衛的創作理念，為探索導演的視聽語言和敘事風格另辟一條途徑。

關鍵詞：王家衛；電影；音樂

[中圖分類號]：J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6）-30--02

王家衛的電影都有著王氏風格，這種風格既體現在他的影像風格上，也體現在他的音樂風格上。目前對他影像風格的研究比較多，但對于音樂風格的研究相對很少。本章將探討他十部電影中電影音樂的獨特性。

一、王家衛電影中的音樂的整體情況

王家衛在其電影中運用的音樂都是“非原創音樂”，基本都是來源于各類型的音樂素材。這些音樂素材風格迥異，既有港臺的流行音樂，也有大陸的傳統戲曲；既有迷幻的搖滾，也有舒緩的民謠；既有優雅的拉丁舞曲，也有熱情舞動的探戈。有時，王家衛還直接借用其他電影的原聲音樂，這些綜合起來，使他的電影具備了鮮明的音樂風格。筆者將王家衛的電影音樂簡要氛圍流行音樂和純音樂。這兩種音樂基本占據了他電影音樂中的近90%，具有代表性。比如電影《東邪西毒》94版的配樂由陳勛奇完成，音樂基本都是由電子合成器來完成譜寫。音樂凝重卻滲出飄向云端的輕盈與散落感，把山雨欲來的壓抑氣氛推向高潮，營造出高低跌宕、亦正亦邪的詭異氛圍，奠定了整部電影的基調。片中的序曲后來被劉鎮偉在《大話西游》、《天下無雙》中使用，并作為主題音樂。

《重慶森林》中的《California Dreaming》是來自于60年代的美國街頭音樂，四聲部歌曲，具有很強的節奏感，再配上流暢的旋律，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起美國加州的陽光搖滾。

《春光乍泄》中最讓人難忘的音樂莫過于那幾首探戈音樂，這些探戈音樂都由阿根廷探戈教父 Piazzolla完成。其中的《Milonga for Three》給人印象最為深刻，曲中的大小提琴與低音提琴完美的配合，營造出層層迭進的音樂旋律。兩個香港男人在探戈那種迷離的音樂中曖昧、猜忌，直到分離。

論文接下來將對王家衛電影中的音樂進行詳細的分析。

二、王家衛電影中的流行歌曲

在王家衛早期幾部電影中，受到香港流行歌曲文化的影響，影片中有很多經典的流行歌曲。論文選取幾個有代表性的一一分析。

《旺角卡門》作為王家衛執導的第一部電影，在配樂上還是顯得有些傳統，只是在片中、和片尾分別配以插曲和主題歌，這也是香港最為傳統的電影配樂模式。插曲《激情》出現在影片中阿華與阿娥定情的這一情節中。從阿華在酒吧中點播此曲開始，音樂開始進行穿插剪輯，他到旅店沒找到阿娥，在梅窩碼頭巧遇到阿娥，但阿娥身邊有一位追求者，阿華看到后決定離開，直到阿娥飛奔回來，兩人在電話亭中熱吻。插曲《激情》林憶蓮翻唱美國熱門單曲《Take My Breat Away》，這首曲子由美國流行小天后Jessica Simpson演唱，成為全球為數不多的金曲，成作為美國電影《壯志凌云》（1986年托尼·斯科導演）的主題曲，獲得了1987年第59屆奧斯卡最佳電影原創歌曲獎。這種“西曲中詞”的流行歌曲在香港很普遍，甚至成為了香港流行音樂的重要特征之一。

《癡心錯付》在片尾出現，也是影片的主題曲。這首歌由片中男主角阿華的扮演者的劉德華演唱，出自專輯《回到你身邊》中。這可以看作從非常典型的商業行為，讓音樂和電影實現了“雙贏”。不難發現，王家衛電影中很多重要角色都由當紅歌手來扮演，這使得他的一些電影中充滿了流行音樂元素。

《墮落天使》中的主角語言不多，他們想說的話，都用音樂來表現出來，可以說是失語的人眾多。而在《重慶森林》里，王家衛選擇了讓王菲來失語，并為她的行徑插入《夢中人》一曲，成了她內心世界的最佳寫照。

《夢中人》第一次出現時，阿菲正在快餐店里看著警員663喝咖啡，店外的人群快速地走過，他們的動作好像凝固了。這首歌要表達的意思非常的淺顯：他是她的夢中人。對于電影的男女主角來說，那就是暗示：警員663是阿菲的夢中人。當阿菲偷偷地潛入到警員663的屋子來打掃衛生時，這首曲子再次出現，而且是以整首的形式?！秹糁腥恕返难莩哒桨⒎频陌缪菡咄醴?。電影中由梁朝偉扮演的警員663是阿菲的夢中人，但有趣的是，阿菲也是一個夢中人一一一個生活在夢中的人。她經常飄飄忽忽的，夢想著去一個遙遠的、充滿陽光的地方——加州。片中有一首她非常喜愛播放的歌曲另一首她甚喜愛播放的歌曲 《California Dreaming》，也是和夢有關，語帶雙關。

三、王家衛電影中的純音樂

除了充分利用香港的流行音樂外，王家衛還運動了大量的純音樂來配樂，有華爾茲、探戈，也有戲曲。可以說，沒有哪個導演像他一樣，把不同地區、不同種類的純音樂糅合在一起，而不顯得唐突。

在很多電影中，一些心情沉重的場景都會配上曲調有些悲傷的音樂。但王家衛卻沒運用這種老套的手法。在《阿飛正傳》中，王家衛用了幾首被稱之為“古巴情圣”的Xavier Cugal 的跳舞純音樂，這些純音樂節奏輕松，顯得非常愉悅。特別是《My Shawl》這一首，王家衛反復用了5次，并且每一次運用時都放在了精準的位置上。

《花樣年華》可以說是導演王家衛的最具代表性作品。據統計，這部電影的原聲碟中一共收錄了25首音樂，還有大量的原聲對白。背景音樂的數量不僅多，而且還涵蓋了很多的種類。其中有周旋的國語老歌《花樣的年華》，還有美國已故男歌手Nat King Cole的《Quizas，Quizas，Quizas》。這兩首歌曲都非常具有幽雅浪漫的氛圍。影片從梁朝偉扮演的周慕云的獨白開始，以張曼玉扮演的蘇麗珍的獨白結束。配樂則顯得紛繁復雜，有傳統的戲劇，有50年代的電影歌曲，還有上海四十年代的老曲，甚至還融入了菲律賓樂隊特有的拉丁風情。電影的主題曲《Yumeji’s Theme》源自日本導演鈴木清順的電影音樂《夢二》，由日本著名作曲家、音樂家梅林茂作曲。這首歌曲在周慕云、蘇麗珍的邂逅時反復出現，有著非常悲哀的旋律，預示了一種悲劇性的意味。此外，影片中還有很多的戲曲片段，這些都是直接運用那些名家的原聲錄音帶，比如著名京劇老生譚鑫培的代表作《四郎探母》以細膩的唱腔讓不懂曲的觀眾也為之沉醉。

《春光乍泄》中反復運用了三首探戈音樂，在一戰期間，阿根廷的移民區產生了一種融合了意大利、非洲、南美音樂的音樂類型——探戈。探戈是與舞蹈相配合的，一首探戈音樂往往會對應著一支探戈舞蹈。探戈舞的舞風非常彪悍，有濃郁的競賽味道，當地青年為了贏得心愛女子的芳心也會用探戈舞蹈來進行比賽。片中的三首探戈音樂《Prologue（Tango Apasionao）》、《Finale（Tango Apasionao）》及《Milonga for Three》[1]均是來自的阿根廷探戈教父Piazzllla的音樂專輯《The Rough Dancer and the Cyclical Night》，是Piazzllla對探戈音樂歷史的一次回顧與反思，也包括他對自己創作音樂路程的考察。這種創作跟研究的合成品，正與王家衛的《春光乍泄》一脈相承。王家衛把探戈音樂插入到《春光乍泄》中，盡顯戀人間在日常生活細節上的復雜人性面：嫉妒、緊張、情感失衡……

三首探戈音樂，多次周而復始，就像戀人在情感路上的情感虛耗，人單單在情感世界周旋，就足以耗盡所有心力，疲累不堪。

四、王家衛電影音樂的意義和對當今電影的啟示

王家衛的很多電影都已經成為一個時代的記憶，當我們在今天重新去聽他電影中的音樂時，這一段段優美的旋律會讓我們想起那一個個鮮活的片中人物以及他們的動作神態。通常來說，音樂是配合電影的，但王家衛卻做到了用畫面來詮釋音樂，通過畫面，觀眾對那些音樂有了自己的了解，也讓觀眾和他的電影達到了情感上的溝通，因此觀眾很容易就感受到了他電影中所講訴的主題。這是很多新生代導演需要學習和借鑒的地方。不得不說，王家衛的電影能夠在那些60后、70后、80后為主的影迷中心中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離不開他對電影音樂的獨到運用。其實電影音樂不是簡單的配上主題曲，或者在需要創造氛圍的地方插入背景音樂就行，而是應該和電影情節完美地融合在一起。電影中什么地方應該插入什么樣的音樂，這都是需要花費大量心思去考慮的。王家衛做到了，所以他成功了。

王家衛的電影音樂具有非常強的敘事性，把他電影的“母題”表現得淋漓盡致。他的電影音樂不是簡單的在某一情節隨意插入一段音樂，而是細致到讓音樂與電影中的人物都結合起來，一段音樂往往就代表著一個人物，聽到音樂我們就會想起這個人物的對白、動作和神態。王家衛自己曾說：“我心里會先有一個開始的音樂，完美不能解釋。直覺認為這個戲應該是這個氣氛這個年代?！?/p>

王家衛的電影有一種魔力，他的電影語言是非線性的、破碎的，但在音樂的巧妙連接下，又顯得理所當然。王家衛在電影中所運用的音樂種類非常多：華爾茲、拉丁爵士、探戈、搖滾、電子迷幻、粵語流行曲、戲曲、民謠、舞廳老歌，甚至還有別的電影原聲音樂。這些音樂來自于不同的地域：大陸、香港、巴西、阿根廷、南美、日本等。他電影中的人物也流離游于不同國度或城市，在形成異國情調的同時，懷舊與時代氣息卻未曾減少。

已經很難說清到底是音樂讓王家衛的電影變得與眾不同，還是電影讓音樂變得獨特。但王家衛電影與音樂的完美結合，卻給觀眾以及導演們帶來了一些啟示。

注釋：

[1]注釋：Tango Apasionao與Milonga是探戈的兩種音樂類型.

參考文獻：

[1]王師元.電影散場，音樂留步.成都傳媒集團.成都時代出版社，2012.

[2]李亞平.王家衛電影研究.中南民族大學，2011.

[3]粟米.花樣年華王家衛.中國文學出版社，2003.

[4]崔慧晶.《重慶森林》中王家衛電影音樂的使用.名作賞析，2011（11）：23-24.

[5]曹暉.電影音樂：獨特而美麗的述說——以王家衛電影中的音樂為例.電影文學，2009（10）：65-66.

[6]郭艷.王家衛電影音樂的呈現.時代文學，2011（6）：103-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