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這種柔軟而又脆弱的介質,很難想象它能承載些什么。
溫綺雯,一位單純地憑借才華,就在復雜的現實環境中妥帖生存的紙藝師。她借助剪、雕、折、揉、刮等傳統手法,輔以新科技手段,努力地將紙藝制作演繹到某種極致。她用驚艷的作品顛覆著人們對于紙張的想象。
沒有鄉村感的大紅窗花、沒有司空見慣的剪紙,取而代之的是極具時尚感的紙藝服飾、外太空感的紙藝首飾、高大上的紙藝場景、有趣的紙藝互動裝置以及光影閃爍的深海系紙藝浮雕燈箱。
“我的初衷是希望以紙作為媒介,創作出讓人驚艷的作品,顛覆大家對傳統紙材的看法,讓普通的紙材演繹出平凡中的不平凡!”

情根早種
鮮艷、濃烈、極具沖撞的色彩輔以夸張的形狀是溫綺雯紙藝作品的風格。而溫綺雯與紙藝的相遇,則源于大學時的一門名為“書籍裝幀”的課程。
布紋紙、雞皮紙、玻璃紙、柏油紙、皺紋紙、伸縮紙……在收集這些紙材資料并完成作業的過程中,溫綺雯心頭一震,從此深深地著迷于紙這種材質。
但因為紙雕過于小眾,最初都是靠溫綺雯自己一點點地摸索來學習的。
“因為喜歡紙材,所以總是嘗試以它作為創作的媒介,漸漸發展成為愛好。當時并沒有想太多,就是自己摸索著去加工和制作。所以剛開始的時候,工具也并不專業。隨著經驗的累積,慢慢摸索出一套適合自己的方式。后來在網絡上,又認識一些志同道合的紙友,大家會互相交流創作心得,這樣運用的工具和創作的手法就越發成熟 。”
溫綺雯走出校門后,得到的第一份工作正是書籍設計師。
“我人生的轉折點,是因為我的第二任老板Ben。與其說他是我的老板,不如說他更像是我的師父。”

Ben是廣州出名的跨領域設計師。他后來回憶溫綺雯的應聘經歷時,說真正打動自己的是她的簡歷,兩張卡紙像“卯榫”般被設計在了一起,沒用別針或書釘,但也沒掉落。”
在Ben的這家工作室,溫綺雯就像海綿一樣學習,并結識了很多優秀的設計師、藝術家、媒體人,就連每個人的生活狀態都在不斷地給她靈感。
“我的世界在這里被打開了,而Ben也是像伯樂一樣的老板,他讓我越來越清晰地聽到自己內心的聲音——去專注做紙藝吧。”
但終于在一個冬季,溫綺雯辭職了。Ben對她說:“從你來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你終將有一天會離開。如果以后你要做個展,一定要找我做策展人。”轉年秋天,溫綺雯的個人紙藝展《驚蟄》盛大開幕,Ben正是《驚蟄》的策展人。


紙上繁華
溫綺雯用了“魅惑不羈”四個字,來形容她的作品《深海靜謐》。
溫綺雯設置了一個忽明忽暗的呼吸燈,將這組深海系紙藝浮雕燈箱,通過紙張的重疊、鏤空,并配合燈光與陰影,營造出水母、珊瑚等海洋生物在靜謐的海底不斷游動的奇幻世界。

在這間取名為Jackie’s Paper Art的工作室里,《深海靜謐》被放置在一整面純白色的墻壁上。“ 黑夜里的深海,可能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見。但或許總有些魅惑不羈的生命,不甘寂寞地發出幽幽的光芒。”
除此之外,還有整座木架用于陳列她手作的夸張紙質首飾品——幾何圖形的夸張耳飾、以森林為主題的項鏈等,使用的材料皆是可防水且耐用的紙張,既有品味又實用。而這些獨一無二的首飾也成了她出席時尚派對的show show必備。
每一件繁復精美、讓人拍案叫絕的作品背后,都蘊藏著溫綺雯埋首伏案的心血。“它們雖看起來輕巧簡單,但做起來很不容易。從手繪畫稿到雕刻成型,根據作品大小難易程度,要花費幾天到幾周不等的時間。可能一天戳戳雕雕,指關節都腫了,也才戳幾個洞出來。一件紙雕系列作品,花費整整一個月也是正常的。”

有時候連續創作的無數個晝夜,握刀的手指受到長期擠壓,會出現短期的肌腱發炎癥狀。曾有前輩勸她嘗試機器創作,但她依舊堅持一刀一刻。“可能是個人創作習慣不同,紙張通過手作會更溫暖,更有人情味一點。”
就連名片也是溫綺雯親手制作的。“總覺得機器大生產的東西冰冷,而手工制作的,每一張由用紙到粘貼到蓋鋼印都由我親手完成。希望別人收到的時候,也感覺到我在里面蘊含的情感。自制名片的好處在于隨時可以‘加’,只要帶齊材料和工具,酒店也能變身工作坊,不過有個缺點就是太龜速了。”

商業藝術
“在一年當中我的時間安排大概分兩部分:一段時間集中個人創作,這是我的生命, 無論在自媒體上、大小展覽上的發布還是參賽,都是很好的展示形式,讓更多人了解到我的紙藝;另一部分時間,會接一些商業跨界合作,既是思維上的轉換和休整,也是很好地積累創作所需資金的過程。”
不同于傳統匠人出自本能一般地排斥市場,溫綺雯將這看似不食人間煙火的紙雕藝術,成功推向了商業市場。事實上,每次她的紙藝展覽結束,就會有各種訂單涌來,以至于溫綺雯不得不篩選客戶。“如何選擇合適的客戶合作,主要看客戶的品牌理念和具體項目是否和我的風格吻合,看對方的合作計劃能否激發我的創作欲望。”

而創業之初,由于缺乏商業經驗,溫綺雯也經歷過“收不回錢”的尷尬。
“因為是熟人介紹的案子,由于經驗不足,事先沒簽規范的商業合同。”從此,溫綺雯在接受訂單前,都需要對方先支付一定數額的預付款,在簽好規范的合同后才進行創作。
雖然各個項目按難易度,收入幾千或幾萬元甚至十幾萬不等;但相同的是,不管紙藝項目的大小,溫綺雯都會為自己的紙藝出品負責,盡力做到最好。讓商業與藝術共舞,讓甲方與乙方雙贏,建立一個良性循環,比接到一百個大案大單更重要。
按溫綺雯的計劃,每一到兩年她都將舉辦一場個展。展覽的過程,既像與自己談心,又像與世界對話,是在總結過去,更是在開創未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