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上世紀90年代始,黃花梨家具便以倍數攀升地升值。時至今日,其漲幅更為明顯,藝術品投資市場的拍賣價格更是屢創新高,成為了眾多投資門類中的熱點。它們超越了匠師制器的范疇,浸潤了韻致深醇的人文氣息,成為了傳統美學觀念、哲學思想的載體。同時由于其穩定的保值能力和較高的升值空間,黃花梨家具的拍賣永遠“搶眼”地占據了各大收藏媒體的頭版,其“寸木寸金”的價值觀更是深入人心。
在最近幾年整個藝術市場疲軟的情況下,各大明式家具拍賣專場依舊備受藏家追捧,而黃花梨家具的成交率、成交價于頗高的基礎上,仍然頻頻地創造著新的紀錄。2015年黃花梨明式家具再次掀起熱潮,一套四張的“明17世紀黃花梨圈椅”,在紐約佳士得“安思遠珍藏”首場拍賣中,又以6011萬元人民幣拍賣成交,黃花梨“香饃饃”家具的搶手程度,足可見一斑。
隨著藏家惜售的趨勢,博物館級黃花梨家具的短缺,整個黃花梨古典家具的拍賣市場如今面臨著“征集難,精品少”的艱難困境。盡管人們的惶恐在經濟大環境、藝術市場低迷的態勢下還未消盡,但無論從數量、質量還是成交率、成交總額上來看,其依然呈現出蓬勃的生機和活力。讀者從以下藝術市場的“十大天價”明清時期黃花梨家具中,即能發現它們的歷史意義、文化內涵的永恒魅力。
明代黃花梨交椅(圖1)
72.5×90×103厘米。2012年南京正大6944萬元人民幣拍賣成交。
此交椅為四接扶手,以鐵錯銀飾件在各接處加固,兩端出頭回轉收尾。背板兩側帶曲形窄角牙,并呈“S”形流水線彎曲;背板上方雕塔剎紋,下部起亮腳。木材相接及腿足交接處以鉚釘加固,均有鐵包鏨花嵌銀絲,鐵片上鏨刻云紋及花卉,紋飾極為精美細致。
交椅雖然容易折疊且便于攜帶,但由于負荷承重且不易保存完整,因此流傳至今的精品佳作并不是很多。而此交椅盡顯皇家重器之風范,不僅雕工精致,典雅古樸,造型優美,線條流暢,而且兩側“鵝頭棖”亭亭玉立,浮雕開光的后背椅板上方則透射出清靈之氣,不愧為宮廷御用之瑰寶。
清康熙御制黃花梨雕云龍紋寶座(圖2)
長163厘米,寬98.5厘米,高139厘米。2015年北京九歌4830萬元人民幣拍賣成交。
此寶座通體以海南黃花梨制成。面下有束腰,拱肩,內翻馬蹄,帶托泥。三屏式座圍,扶手及面下四腿、牙條均以浮雕手法雕刻云龍紋。盡管年代久遠,但依然意趣盎然,包漿厚潤。其制作精密,不露刀鋒,圓潤渾厚,龍紋栩栩如生,云紋舒卷生動,堪稱清代家具的典范之作。
海南黃花梨即降香黃檀,為國家一級保護植物,素有“國寶”美稱。它為我國海南島獨有的一種木材,是世界公認的“木中黃金”,需歷經數百年才能成為家具用材,具有良好的加工性。其質感如玉,紋理瑰麗,于視覺效果上予人一種樸實自然之氣息。此寶座當為康熙帝專制,為宮廷御用品。采用上乘黃花梨木材,無論是選材還是雕工無不盡善盡美。令觀者為之震撼,是尊貴、典雅、權力的象征!
御用寶座主要分為兩種,一為木制髹金漆或朱漆金飾;一為紅木精雕細琢而成。其中,黃花梨木制寶座又有實木與包鑲之別,各展其華,氣度非凡。黃花梨因材質貴重、稀有,工藝精湛、特殊,倍顯珍貴,皇家應用亦審慎為之,此寶座屬后者。
明代黃花梨簇云紋馬蹄腿六柱式架子床(圖3)
高222厘米,寬252厘米,進深156厘米。2010年中國嘉德4312萬元人民幣拍賣成交。
此架子床裝飾濃華艷麗,紋飾極具神韻。正、背兩面的雕飾都經過了精打細磨,且完全相同,因此俗稱“四面看”,每個角度皆為看面。此做工的家具不僅必須陳設于寬大的廳堂,而且需要放置在靠中間的位置,這樣才能盡情觀賞。如此條件頗高,非帝王將相、富貴人家尚不能及。尤其是透雕螭龍夔鳳與吉祥花鳥圖案的此床掛沿,龍鳳圖案同時出現僅見此孤例。
古時有“一木一器”之說。此床用材厚重,選料精良,仔細觀察其紋理可見其出自同一棵樹木。但是如此巨料制作家具非物力能求,此床用料可謂千年一遇,不可多得。發展到巔峰時期的明式黃花梨家具,設計者與工匠的藝術修養已相當成熟,對其如何完美制作亦了如指掌,對木材的理解、加工手法更是出神入化。故此床應出現在黃花梨家具最鼎盛的年代,為非富即貴的權貴階層家庭所用。
明代黃花梨靈芝如意月洞門架子床(圖4)
長247.5厘米,寬187.8厘米,高227厘米。2011年3584萬元人民幣拍賣成交。
明清家具用材上佳者莫過于黃花梨木,可見其極度考究。它不僅色澤如蜜,明麗可人,而且質地堅密,保存久遠。著名收藏家王世襄為表達對黃花梨家具的無限贊美,曾經贊嘆其“喜有暗香侵”。同時所言黃花梨家具靈秀脫俗,燦若明珠,是文人家具中的典范。
此床工藝之精美,令人深切感受到了文人家具的獨特魅力。此床三扇拼成的門罩,上半為一扇,下半左、右各一扇;與床上三面皆用四簇云紋飾的矮圍子、掛檐,其間再以十字連接,組成了十分繁縟的圖案。因其面積大,圖案又由相同的多組紋樣排比而成,所以反而有著一種勻稱而有規律的整體效果,而不會令人產生繁瑣之感。高束腰的床身,束腰間立短柱,分段嵌裝絳環板,浮雕花鳥紋。同時用牙子雕草龍和纏枝花紋,掛檐的牙條雕云鶴紋。此床豪華濃麗,有富貴氣象,為體形高大且綜合使用了幾種雕飾手法的明代家具杰作。
明末黃花梨獨板圍子馬蹄足羅漢床(圖5)
高73.7厘米,寬203厘米,直徑90.2厘米。2011年中國嘉德3220萬元人民幣拍賣成交。
此羅漢床曾經著錄于吉美國立亞洲藝術博物館2003年出版的《明·中國家具的黃金時期》,嘉木堂2006年出版的《永恒的明式家具》,紫禁城出版社2010年出版的伍嘉恩著《明式家具二十年經眼錄》。
明末含原件正面和側面圍子的黃花梨羅漢床,由于品種稀少,活動式的圍子可裝可卸,能隨意與床座分離,因此目前少于十二具范例公布于世。此羅漢床標準格角攢邊的床座,下裝兩根弧形支承穿帶出榫納入大邊中央位置,另四根對角出榫納入邊抹加強穩固。四框內緣踩邊打眼造軟屜,組成椰棕網與席面。邊抹立面平直,下部內縮至底端壓窄平線。平直的起線牙條稍微內縮,接合直腿足上端,下端伸展為線條優雅的矮馬蹄足。正面與左右兩側安可裝可卸的圓角獨板圍子,各帶厚板拍抹頭,蔚為大觀。
明末清初黃花梨獨板大翹頭案(圖6)
高92.1厘米,寬325.2厘米,深52厘米。2012年中國嘉德3220萬元人民幣拍賣成交。
此案為目前所知未經裁切的最大型獨板案面之條案,其寬度高達三米有余。由于長案的案面常遭切割,因此能以原狀、原尺寸保存下來的屈指可數,實屬不易。此案除微小的修補外,實屬原裝原配,為奢華地使用珍貴黃花梨大料的早期家具制作范例。
翹頭與獨板案面兩端以榫卯拍合,結構標準,正好掩住了兩端紋理。案面邊沿起凹線腳。夾頭榫案腿,方材,外沿表面稍凸,中央有一凹線腳,其一側另有兩根凹線腳。腿內側剜槽以遮牙頭。
而牙條的制裝工藝,更是十分獨特。長側一面的牙條前部為卯接,后部則半搭相接。案腿開鑿銀錠榫以遮棖子,整個牙條環繞一周形成一個支撐整板案面的框架。雕板上部有以銀錠榫卯接的方形棖子及第二根棖子形成的框架。大型的由三板拼成的雕板,雕飾如意云紋,并以龍鳳榫與案腿內側、第二根橫棖的下緣以及上部相接。托子非同尋常,因其為黃花梨木料,以長榫與案腿拍合,并以凹線腳作為托子面額的裝飾。
清乾隆黃花梨云龍紋大四件柜(圖7)
159×63×287厘米。2015年中國嘉德3220萬元人民幣拍賣成交。
大四件柜又稱“頂箱柜”,是非常實用的家具,成對陳設,頗有氣勢,所以也是使用者身份和地位的象征。由于其體積碩大,一般房舍難以容身。隨著社會的變遷,經常被拆散或改作他用,成對完整傳世極為難得,在全世界博物館和私人收藏中,做工精良的黃花梨大四件柜非常罕見,雕刻云龍紋飾的更是屈指可數。
此對大四件柜比例勻稱,柜子和頂箱用料相當,框架以格肩榫相接。正面平整,側山板落膛作,設閂桿和柜膛。門板和側山板均開槽裝橫帶,防止開裂變形。柜門可卸下,鑲厚重白銅面頁和吊牌。柜內由上而下,第一層為屜板,第二層為抽屜架和抽屜兩具,第三層為柜膛蓋板,最下為柜膛,分隔成四個空間。柜腿間裝牙板,足端穿銅靴。所用材料大部分為黃花梨木,少部分采用鐵力木等木材,有部分構件采用貼飾工藝。
此對大四件柜裝飾富貴華麗,威儀四方。八扇門板和柜膛的立墻均鏟地高浮雕云龍紋,每柜六只,共十二。波濤之上,浮云之間,云龍俯首下窺,龍身輾轉騰挪,氣宇軒昂,龍爪張弩,矯健有力。柜門雕飾圖案左右相向,龍頭略高出門框,既與柜體保持一致又成顧盼之勢,極為生動活潑。此柜雕飾精美,龍頭飽滿、雙角上揚、須發飛揚、身軀婉轉、鱗片服帖及龍爪張弩等等,皆用心刻畫,有著高超的藝術水平。此對黃花梨大四件柜的制作年代應在乾隆中后期,這一時期的櫥柜類家具已不追求尺寸寬大,而是變得相對高挑。
明代黃花梨雕螭龍紋方臺(圖8)
面49×49厘米,肩57.5×57.5厘米,高141厘米。2015年北京保利2587.5萬元人民幣拍賣成交。
此方臺取形于正方形方臺和長方形方幾,在結構上完全以直模仿建筑輪廓,給人以莊穆之美。設計嚴格遵守對稱均衡法則,紋飾內容分為兩組,正面與背面一致,左側與右側相同,細部雕刻,也由中間向左右均分。為了表現紀念碑性的裝飾效果,利用雕刻和凹凸象征權威,取材石雕建筑上如柱頭、扶壁柱、檐板和飾帶常見的螭龍、卷草作為方臺正面的表面裝飾。螭龍身尾呈草葉紋與拐子紋組合狀,二螭相對,象鼻,頭部有演變成花草之勢,中間卷草紋亦呈方折。
構造上部近似方臺,四壁凹入,浮雕雙螭捧壽,用栽榫與下面的大方幾聯結。大方幾外貌似分兩截,上截像一具鼓腿彭牙的雕花矮邊幾,唯牙子下掛,鎪出垂云。此下又造成三彎腿落在托泥上。實際上兩截相連,四腿都是一木連做。四面腿間空間隨著腿子的曲線打槽裝板,浮雕螭紋。用料可謂不惜工本,臺面厚度達6厘米,腿部直徑竟達13厘米,下料之大,用材之費,耗工之多驚人。莊重威嚴氣勢之外,又有曲線的柔軟之感,整體造型自臺面往下弧度凹凸轉變流暢,曲線精準不失彈性。細部雕刻圍繞雙螭捧壽的主題,鏟地浮雕,刀法行云流水,一氣呵成。雕塑般的穩定結構,“力拔山兮”的英雄氣概,帶有某種象征性的意蘊內涵,陳設于殿堂之上把陽剛之美表現得淋漓盡致。
晚明黃花梨圓后背交椅(圖9)
寬70厘米,厚66.2厘米,高107.8厘米。2014年中國嘉德2357.5萬元人民幣拍賣成交。
交椅是中國傳統文化的產物,是藝術與實用緊密結合的典范。它是可折疊的坐具。宋金時期人們從席地而坐轉變為垂足而坐,高座具十分普及,從西方傳至中國的交杌也演化成了帶后背的交椅。而圓后背交椅為中國古典家具最具代表性的作品,有凌駕四座之勢,多陳設在中堂最顯著位置,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頗具威儀。
幾乎都是坐在圓后背的交椅上完成的肖像畫,有明代開國皇帝朱元璋及開國功臣徐達、湯和、常遇春等人,人物位于畫面正中位置,手扶椅圈鱔魚頭位置,顯赫莊重,倚靠自然。明代宣德皇帝則自己坐在亭子外面的交杌上,而把他的圓后背交椅留在亭子正中位置,投壺為戲,其樂融融。而清代乾隆皇帝坐在圓后背交椅上,接受哈薩克人進獻馬匹,莊重威嚴,器宇軒昂。明清兩代帝王將相、文人雅士壽慶時,坐于室內正中的圓后背交椅上接受賀禮,高傲灑脫,安逸放松。從明清宮廷和文人繪畫的傳世之作中,可見在明清時期圓后背交椅即為高貴的坐具。雖交椅結構、細節大多被畫上人物的衣物所掩,但依舊可領略到交椅無窮的魅力。
此交椅制作精美,比例勻稱,尺寸碩大,保存良好。北京故宮博物院藏“明代黃花梨如意云頭紋交椅”,王世襄先生舊藏“明代黃花梨圓后背交椅”,美國明尼阿波利斯博物館藏“明代黃花梨圓后背交椅”,皆躋身于“國寶級”文物的殿堂,黃花梨圓后背交椅的珍罕程度足可見一斑。它造型雍容大度,成懷抱之勢。圓后背的交椅既要能夠折疊,便于攜帶,又要兼顧舒適,更要華麗威嚴,種種考慮,使之成為最難完成的設計。圓后背的交椅結構特殊,實用性強。為了承重,除在轉角處安裝角牙,還要在接榫處包鑲銅飾,在椅圈下安裝銅柱等等,交椅的力學設計非常成功。交椅的座面高于一般椅具,故在前椅腿中設置腳踏,增加乘坐舒適性。
明代黃花梨四面平帶翹頭條桌(圖10)
高86厘米,寬112厘米,進深48厘米。2010年中國嘉德2352萬元人民幣拍賣成交。
此桌曾經著錄于1985年9月三聯書店(香港)有限公司出版的王世襄著《明式家具珍賞》第151頁。
此四面平條桌雖小,但帶有翹頭。這在桌形結體的明式條桌家具中極為少見,因案形結體家具常有翹頭的多為清式家具,并且條桌上安抽屜,而此桌安有三個扁小的暗抽屜。明式家具中雖有抽屜桌,但此桌造型與做法越出常規,形式和常物大不相同,僅可看作是條桌的變體,較為稀罕。
從一個側面來看,以上黃花梨家具真實地反映了我國深厚的歷史文化。其價值、價格雖在拍賣市場中,且紀錄隨時隨地有可能被刷新,但它的豐富內涵與藝術性,不能單純地以金錢來衡量。而繼承和發揚中華民族的家具藝術,更好地品讀歷史、感受文明,卻是我們每一位炎黃子孫的歷史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