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紋身文化在我國擁有悠久的歷史,是我國的文化瑰寶,并且在大量的文學作品中有所體現,他獨特與神秘的特質有著極大的文學價值,本文通過探討陌生化視域下的紋身符號和紋身形象的構建,為理解我國的紋身文化提供了新的路徑。通過這一路徑我們能夠是我們全面的了解紋身文化的歷史與心里機制,理解這個陌生的文化符號對于我們生活的意義,對于接下來的文學作品創作有著重要的指導意義。
【關鍵詞】:紋身;陌生化;符號;審美意識
紋身,又寫作文身,通常是指用針刺的方式在皮膚上進行繪制,再敷以各色的顏料,使皮膚上產生永久性的隆起花紋。紋身具有悠久的歷史,從先進出土的大量文物來看,早在原始人類時期,我們的先人就將天然的泥土和植物染料涂抹在自己的身體和臉上,形成具有獨特審美的花紋,雖然他們進行身體繪制的起因如今有著各種各樣的說法。但是這些附著于人體的神秘圖案無疑是人類早期審美意識的體現和記錄。據筆者考證,全世界的大多數地區都有紋身的行為出現,紋身在中國的歷史,可以上溯三千五百年左右。大量的紋身形象不僅被記錄在壁畫、器具等視覺形式器物中,而且在古籍文獻里也不乏它的身影。《墨子,公孫篇》載:“越王勾踐,剪發文身。”《戰國策.趙策》云:“披發紋身,錯臂左枉,販越之民也。”(淮南子·原道訓》又云:“于越……于是人民披發紋身,以象鱗蟲?!盵1]通過這些文獻我們不難看出,紋身形象在文學作品中并不是以一種常態的方式出現,而是具有著極其獨特與神秘的審美韻味。
這種獨特與神秘,不僅與紋身符號本體有關更與對它進行解讀與闡發的文學意識有關。而這種意識無疑契合了俄國形式主義中的“陌生化”理論,紋身形象的產生過程亦如藝術創作的過程,就是事物的“陌生化”,就是使事物復雜化的手法,就是設法增加感受難度,從而延長感受的時間,同時,藝術的創作過程和鑒賞過程也就成了所謂“加密”和“解密”的過程。[2]這就類似于文學并不是對現實的嚴格模仿,正確反映或再現,相反,它是一種有意識的偏離、背反甚至變形、異化。
一、紋身符號本體的陌生化意識
紋身符號是紋身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全世界不同時代不同民族都有不同的符號偏好。但是在早期多是選用動物或者自然中的吉祥紋飾作為紋身符號。相傳,在我國的西南地區還有少數民族擁有“紋身圖譜”,在此書中記載了各種奇異的花紋,既有異獸奇鳥也有神秘的秘語魔咒和花紋。這些紋身符號無疑脫身于自然萬物,然而又與普通的動植物有極大的不同,紋身符號有極大的抽象性,它抽取的意義漸漸代替了它的整體的常態的意義,這樣符號語意的變換類似于詩中詞語陌生化的過程,即故意將語言變得曲折、艱深從而變得陌生化的東西。俄國形式主義學者認為陌生化通常是利用通過對語言的陌生化處理和運用從而再度喚醒人們對事物的新的認識。而紋身符號的形象通常具有奇異性,也與人們的陌生化意識分不開,正是這樣變形后的符號喚醒了人們某一方面對自然萬物的感情,讓人們從對于自己的適應與習慣中脫身出來。紋身亦如以人的肉體為紙用血為墨針為筆,刻下的對自然最深刻的贊美詩,形式主義者之所以將詩歌語言看做最能表現藝術手法的語言,在于他們看到了詩歌通過語言形式的變化能夠更好地回復所擁有的事物的本來面目,而蘊含在紋身符號本體的陌生化意圖是對于圖式的陌生化探索,在陌生化圖式里,對形式的閱讀變得困難,而它的價值也就任于此,人們通過觀賞,恢復對生活的敏感,在對經過異化、扭曲、變形的圖式的審美過程中產生深刻的記憶與區分感以及極大審美的快感。
這種紋身符號本體中的陌生化意識的最好體現就是圖騰類紋身的出現,而在眾多圖騰類紋身中龍紋作為中華民族的象征無疑是最有代表性的。據《漢書地理志下》記載粵地的越人“其君禹后,帝少康之庶子云,封與會稽,紋身短發,以避蛟龍之害?!痘茨献印ぴ烙枴芬苍岬剑骸熬乓芍希懯鹿讯卤姡谑侨嗣駭喟l文身,以象鱗蟲.”《后漢書》卷八十六《西南夷傳》甚至直接說道:“:哀牢“種文皆刻畫其身,象龍文?!盵3]作為越人圖騰的龍紋胎于蛇紋,沒有直接的白描似的將蛇以原貌紋刻,而是神話化和文學化蛇的意向,將其升華為龍,表現了百越人對于蛇與自然的敬畏與歌頌。除龍紋外我國各族先民也曾以龜、鶴、虎、羊、蛇、馬等動物的抽象化圖樣位圖騰在背部、頸部、胸部等部位進行紋身,借以動物的某方面的力量,以達到驅鬼避邪的目的。
除了圖騰類紋身,我國還有將字紋在身上的歷史,雖然岳母刺字的故事難以考證,但宋朝的確已出現了文字類紋身,《水滸傳》第八回說,林沖被“刺配遠惡軍州”,“喚個文筆匠,刺了面頰”。第十二回說,楊志被判刑,也“喚個文墨匠人,刺了兩行金印,迭配北京大名府留守司充軍”。雖然文字類紋身相較于圖形類紋身在紋身行為上有具有更復雜的因素,但不難從上述紋身形象看出,文字類紋身的意義也與文字內容本身意義相去甚遠,具有一種揭示性和提醒性。它主要是對于紋身主題的一種強化,一種異化的強化。文字符號多是要求紋繪者意識的強化,打破人們慣常的感知方式,獲得了對世界的獨特體驗。
二、陌生化與紋身形象的構建
文學作品中作者所構建的紋身形象相較于其他角色具有極大的特殊性,讀者對于紋身人物的認識正契合了布萊希特在他的《辯證法與相生化》筆記中的陌生化的三階段理論。他認為陌生化是認識(認識——不認識—一認識),是否定之否定。所以在創作的事物形象的伊始,他們通常會通過我們悉知的面目出現,然后我們將從大眾的正常視角去理解并認識它,然而事物的真實常被我們遮蔽;所以必須讓事物以新的的、不同尋常的形式顯現,而為了達到這樣一種不同尋常我們就必須使用“陌生化”的手法。面對作者所創作的紋身形象我們不難發現他們通常都具有這一特點,這些形象對于我們沖破的思維定勢與慣性反應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基于對于紋身形象的偏見,我們并不能第一時間接受形象極其背后的意義;但經過調整我們的思維被激發到新的高度,沖破習慣的鎖閉,真正認識與理解了這些形象極其背后的意義。
正如人類與其他動物的根本區別----語言一樣,任何動物都不能在自然界打上它們的意志的印記,這一點只有人才能做到。從古至今,作者對紋身形象的刻畫,不論是圖騰式的贊美與歌頌、還是對反叛的懲罰,再在到如今的時尚潮流,其中紋身形象的的意義都是符號與不同的群體中的個體結合,同時在群體互動中傳播時所被賦予的。這種意義都依賴于陌生化的結構方式,這不僅是紋身符號所代表的語言的陌生,更是紋身形象所締造的形象的陌生,這樣的雙重陌生不僅在內容與形式上違背了人們所習以為常的的情理,同時在藝術上超越常境,打破形式邏輯卻又合乎情感邏輯,使情節從直白簡單變得深刻與別致,更易引起讀者的反思和共鳴。
三、陌生化與紋身形象的讀者接受
陌生化是一種有著綿長歷史并且卓有成效的文學藝術實踐活動歷史路徑,在文學作品中陌生化手法對于讀者接受的文本內容的接受有著重要的影響。這一影響有著堅實的心理學基礎。克雷齊曾在他的著作在《心理學綱要》中指出,我們人類對于外界的刺激有“趨新”、“好奇”的特點,而那些“完全確實的情境(無新奇、無驚奇、無挑戰)是極少引起興趣或維持興趣的”。新奇的東西才能喚起人們的興趣,才能在新的視角、新的層面上發掘出自我本質力量的新的層次并進而保持它。[4]巴甫洛夫學說證明,人的大腦皮層上的優勢興奮中心不是長時期地保持在皮層的一個部位上,而是不斷地從一個區域轉移到另一個區域。先前處于優勢興奮狀態的區域,過一些時候可以轉為抑制狀態,而先前處于抑制狀態的部位可以轉為興奮狀態,出現新的優勢興奮中心。人的注意的這一生理特點,無疑為“陌生化”提供了生理學的佐證。
文學作品中的陌生化手法切合了讀者趨異的心理傾向,它不僅可以激發起讀者在閱讀中追求新奇的相反期待,更可以引導讀者思考,刺激讀者產生更豐富的閱讀體驗。其實這一現象在在我們的日常閱讀中非常常見,根據閱讀習慣我們在閱讀我們認知有極大吻合性的段落我們常常會加快閱讀速度從而獲得較淺的閱讀體驗而在閱讀到與我們的生活有極大的不同的內容時我么不僅會降低閱讀速度更能記憶一些出乎意料的內容從而獲得極大的閱讀滿足感只這便是是由于趨異心理發揮了作用。紋身形象在文學作品中往往可以造成這種陌生化的效果,在大篇幅的基礎文本滿足讀者證同心理的需求之余,為讀者的趨異心理提供新、奇、怪、僻的形象。作者在文本中使用紋身形象無疑會會吸引讀者的注意力,促使他們開放原有的視界。因此,趨異心理對于讀者自身的提高和完善具有極其重要的價值。
當然讀者對于紋身形象的解讀也并非趨異者一種,布斯曾在《小說修辭學》中提出,讀者與欣賞對象間可能存在多種距離關系:價值的、道德的、認知的、審美的、身體的距離。豐富多樣的紋身形象所帶來的審美距離和審美感受也是不同的。[5]
而讀者的陌生的是相對于他們的日常生活而言的。常態化的大眾化的形象包圍著我們、他們形成了我們對于現實認知的基礎,所以我們在文學閱讀過程中對他們的是麻木的,會無意識的忽略那些情節,同時形成對于社會現狀感知的不敏感。紋身所帶來的陌生感創造了欣賞對象與主體間的審美距離,這種距離感引發了讀者對于本質的思考,如同在樂章的變奏,這種結構方式的更新通過客體與主體審美經驗所存在的距離,將藝術的形式特征突出出來,置于前景位置,令讀者首先注目于新奇的形式特征,并在品味這些“有意味的形式”,努力彌合主客體間距離的過程中,體味到新形式所包摹的豐富的意味,從而使審美功能得以實現。正如著名學者海德格爾所說我們的的生活是“常人”的生活,是處于沉淪與被拋狀態,在這種狀態中被公共意見所左右,生括得圓滿自足,安壘牢靠.從而墮人“閑談”與“兩可”的人云亦云。所以紋身形象契合了讀者對于審美距離的需要,它不僅拉開了人們閱讀情景與現實生活的差距,更激發了讀者的質疑精神,這種精神是審美意義誕生的關鍵。[6]
在當下,紋身符號與紋身形象仍在不停地發展與更新,正如美學家克雷齊說:“每一個真正的藝術作品都破壞了某一種已成的種類,推翻了批評家們的觀念,批評家于是不得不把那些種類加以擴充,以致到最后連那擴充了的種類還是太窄了,由于新的藝術作品出現,不免又有新的笑話,新的推翻和擴充跟著來?!碑斀竦募y身大多已經脫離了圖騰崇拜與懲罰性紋身的刻板映象,逐漸演化成為人們消費的一部分,這種消費本身就是趨向異化的,正如傳播學者鮑德里亞認的語言后現代的消費是一種符號化的消費,消費者只是為了與眾不同而消費。那么對紋身的消費更是為了達到了這種效果。這種消費意識的改變必定會影響到今后的文學作品中的文學形象,但這種渴望改變人云亦云.鸚鵡學舌,被習慣和套話所左右的意識將永遠存在于紋身行為的內核。
而紋身作為人體最特殊的語言符號,將永遠保持幫助人類克服異化的尋求真情的功能,將人從各種虛妄的流俗之見中拯救出來,用刻骨銘心的疼痛揭開遮蔽在事物的真實之前面紗,還原他們本來生動的面目,挖掘人類與自然情感的真諦,激發人批判杜會與改造社會的決心。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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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赫凌敏. 對韋恩·布斯《小說修辭學》批判觀點的再批判[J]. 吉林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 2005, 33(2):84-86.
[6]田文強. 語言陌生化與文學語言形式審美[J]. 西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科版, 2003, 24(3):8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