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莊子通過自己的超常的才能創造了許多深刻的語言,同時還敷衍出了許多怪誕荒唐的文學寓言故事。本文嘗試對其文字下面的核心寓意進行挖掘,解讀其文學寓言故事中的“對人為人欲的剖析”和“幸福的體驗”。
【關鍵詞】:莊子;文學寓意;解讀
莊子通過自己的天才創造了許多文學寓言。莊子寓言的巧妙性體現在,他把欲傳達的深層次寓意注射在一片荒誕怪譎的文字中。初讀時,讀者的眼球是被文章的怪誕吸引,但反復與文章交磨幾次后才發現那語言巋然不動地在那里,垂簾聽政似的把你望著。接著感覺莊文在頭顱,透得又不徹底,透得九曲盤折,促使讀者思考、品析。
一、對人為、人欲的剖析
俗話說“知人論世”,莊子所處的時代的社會背景和他筆下的情景境況是如出一轍的。諸侯割據,暴君暴民,人心渙散。對于這樣環境的悲痛,是大悲,莊子將這樣的大悲深埋于文章之中,是抒寫大悲的大手筆。
顏回請行是內篇中人間世的開篇故事。此內容講的是年輕氣盛又初生牛犢的顏回欲孤注一擲地到衛國實現自己的救世理想。整篇文章看似是在講道家的處世之道,即普通意義上的圓通順世哲學,其實不然。深讀細咂后便會發現,在行文開始不久,莊子便橫空道出“德蕩乎名,知出乎爭。名也者,相札也;知也者,爭之器也”這句鞭辟入里的話。“蕩”是因為什么?“爭”又是什么?難道只是對顏回的諄諄教誨么?行文接下來深讀內涵在葉公子高使齊便一目了然:“夫傳兩喜兩怒之言,天下之難者也。夫兩喜必多溢美之言,兩怒必多溢惡之言。”(《莊子·人間世》)
此乃先秦諸侯國與國之間的無奈寫照。“蕩”和“爭”的本始是國軍意欲的暴厲,而這意欲暴厲又是一種普遍人性。人類在社會結構中的交際交通,是一種“風波”,其特點是“風波易以動,實喪易以危”。這樣必將導致政治和國民的不穩定,戰亂,紛爭,巧斗等等接踵而來。
毫無疑問,莊子對治世理國有著自己完善的一套體系。《莊子·外篇》的《至樂》中記述海鳥止于魯郊,魯侯強其聽人樂致使鳥死亡的故事。通常意義的解讀便是說莊子提倡無為、不涉人欲的理想治國狀態。但深讀細想后會發現,鳥之死死死于饑餓,“鳥乃眩視憂悲,不敢食一臠,不敢飲一杯,三日而死”在這里請注意,不是魯侯不給食物,是鳥不吃食物而死。其中的“臠”和“杯”是人間之食人間之物,“臠”是切成碎片的肉,樊籠是讓鳥不自由,而投之以人食,則是說明一種生態錯位,一種精神的反向識別。所以這里有挖掘出比“提倡無為、不涉人欲的理想治國狀態”更深刻的寓意,即社會權主對人才的強制圈養,在牽制他們自由的同時還對其最基本的生活需求做出極具反差的錯誤判斷,這是極不公平的。在這種無對等準確的保障的環境中,人會懼怕乃至萎靡不振。
在著重宣講回復人的自然本性時,莊子對“治”的期許則將目光聚焦在對生命自然屬性的包容和肯定上。在《莊子·內篇》的《應帝王》中的最后一章,講的是南海之帝儵和北海之帝忽偶遇中央之帝渾沌。儵與忽欲報渾沌之善情,居然合伙吧本無竅孔的渾沌鑿死了:“儵與忽謀報渾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竅以視聽食息,此獨無有,嘗試鑿之。’日鑿一竅,七日而渾沌死。”
這是莊子獨具匠心的描寫功力,在人物命名上就已經暗藏了一位一流性小說家的表現力。凡物于莊子看來,是應道而生的,道是天地萬物賴以產生的本根,這是一種先天地而且渾沌未分的完整實體的存在,實體性存在又是具體性存在的派生物,是沒有任何質的規定的。人為或人欲的操使,即假借儒道的禮教的程序,希望對萬事萬物進行準確定名,整齊劃一地分門別類,在莊子看來是極具毀滅性的。因為這樣一種“整齊劃一”的思想恰恰“捅破”了事物的本真的生命世界,從而一點也起不到“整齊”的效果。用尼采的《偶像的黃昏》中一句話是:“迄今用來是人類變得道德的一切手段歸根到底都是不道德的。”
混流一分,有清流和濁流,人為人欲是崇清斥濁、追清排濁的。如儒道是對清流奉尊之極。莊生眼中,人無需在清流的隊伍中對濁流進行砌墻刷界,因為事物的產生本身已經是“整齊劃一”的。
二、幸福的體驗
《莊子》的核心價值的篇目是《內篇·逍遙游》,為什么卻選作內篇開頭的卻是《逍遙游》呢?首先,在《逍遙游》這篇寓言中,莊子創造了一個這樣文學意象: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鳥也,海運則將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①
這里的鯤“化”鵬,意味著是“心”對“形”的超越。大鵬遠游南溟,征顯了莊子對現實社會和世界的反叛與對理想社會和世界的憧憬。換言之,要理解“齊物論”,就得先學會“逍遙游”,這是《逍遙游》該篇寓言置于書首的意義。這篇故事寓寄的思想是重要的。鯤為什么要“死”,為什么能夠“化”?鯤要化是由于不滿自身的處境。按照古代的陰陽方位觀念,常把北方說成陰,把南方說成陽。這樣我們便可知“北冥”,象征陰冷沉滯;“南冥”意象這明朗輕松的理想境況。所以,在開篇的寓言故事里,莊子就表示了自己對幸福體驗的立場:要能夠自由,并且甚深知自有本質。
莊子認為,要幸福必須解決人的精神與情感的安頓問題,而解決精神與情感安頓問題的第一步便是要打破認識上的局限性。所以,這樣,我們梳理出《逍遙游》這篇寓言故事的深刻意義,即對生命所處的存在形式“有限性”的認識。
在莊子的寓言故事中《外篇·至樂》中記載了莊子妻子病歿,友人惠子來吊唁,看見莊子鼓盆而歌讓人匪夷所思的故事。惠子到了,立刻對莊子的行為進行了批判,誰料莊子又出言不遜地說出了他的主張:“然察其始而本無生;非徒無生也,而本無形;非徒無形也,而本無氣。雜乎芒芴之間,變而有氣,氣變而有形,形變而有生。今又變而之死。是相與為春秋冬夏四時行也。”
從莊子的這則文學故事的描述來看,可以知道,對事物的本質缺少理解是造成人們哀傷和苦惱的重要組成原因之一。[5]相反,人們的哀傷苦惱可以通過對引起哀傷苦惱的對象的本質的理解來消解。這種運用人類理性來化解情感挫敗、用自身的理智來溶釋感官厄滯的修養,使道家超脫了生與死的困惑,淡化了實與虛的的隔閡。所以,郭象注云:“未明而概,已達而止,斯所以誨有情者。將令推至理以遣累也。”
在莊子的寓言中,超脫不是追求精神的自由(而是追求道德上的自由),不是與世界以一種對立姿態相抗衡,而是一種對所有事物洞察觀照透后的清晰來“安時處順”。
在莊子看來,生、老、病、死是自然的一個過程,就像四時更替,百川東流不可抗拒。人留意生命而畏懼死亡,這是一種錯誤的對立心理狀態。隨之帶來的心理痛苦便是“遁天之刑”,即逃避自然變化而受到的刑罰。這里所謂的“懸解”,便是“解人于倒懸”的意思,即超乎死生,與道謀和。“倒懸”是一種生死情結糾纏于心的困苦狀態,道家的辦法是以理化情,以智溶欲。
注釋:
①陳鼓應,《莊子今注今譯》,商務印書館,2003,第32頁。
參考文獻:
[1]陳鼓應.莊子今注今釋[M].北京:中華書局,1984.
[2]傅佩榮.莊子心得[M].合肥:黃山書社,2009.
[3]袁伯誠.莊子寓言與道[J ].安徽大學學報,1994,(3):57-61.
[4]周國平.尼采與形而上學[M].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