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5·12汶川大地震發生以后,羌族文化受到前所未有的破壞,文化搶救、恢復、保護與重建成了一個舉國上下非常關切的問題。本文以文化人類學與民俗學的學科視野,在田野調查和文獻查閱的基礎上,探討了羌族的民俗文化符號、影響災后羌族民俗符號實踐的政策和北川災后中羌族民俗符號的實踐等一些問題,想通過災后文化重建中的民俗符號實踐,來觀感整個文化重建過程中的一些問題。
【關鍵詞】:災后重建;羌族;民俗符號
2008年5月12日,在我國四川省汶川縣發生里氏8.0級的大地震,地震由于位于青藏高原和四川盆地的銜接地帶,而這一地帶主要生活的就是我們國家人口很少的羌族,所以地震造成羌族地區的人口傷亡,財產損失,交通設施破壞,建筑房屋毀壞,文化生態破壞等前所未有,羌族在災后面臨著非常嚴峻的生存考驗。本研究主要關注災后羌族文化重建問題,謀求從文化重建方面來探討災后重建的一些問題。
一、羌族的民俗文化符號
本文借助前人的研究,對一些羌族民俗文化符號進行一個大致的羅列,以對羌族文化的符號系統以及不同符號的地位有一個比較全面的認知。《羌族史》主要表述了以下羌族民俗符號:婚俗(入贅婚、莎朗舞等)、葬俗(火葬、土葬等)、醫療、發式、服飾(藍布長衫、羊皮褂、布鞋、牛皮鞋、云云鞋、束腰等)、房屋(樓房、牛毛帳篷、火塘等)、飲食(玉米、洋芋、小麥、青稞、蕎麥、豬膘、牦牛肉、羊肉等)、節日(“祭山會”、十月一又叫“過小年”)、禮儀(成年禮或叫冠禮)、塔子會、禁忌、宗教(天神、山神、地神、樹神、羊神、火神、祖先神等)、巫師或端公、民歌、舞蹈(莎朗舞、皮鼓舞等)、樂器(羌笛、月琴、口弦等)、碉樓、索橋、棧道、手工藝(紡織、刺繡),等等。此外在《簡明羌族史》、《羌族社會歷史文化研究》等著作中都有對羌族民俗符號的敘述都有相似的特點。《四川民俗大典》對羌族的民俗符號則進行了選擇,這些民俗符號有:羌歷年、祭山會、十月初一牛王會、瓦爾窩足(領歌會)、羊皮褂、云云鞋、豬膘、砸酒、碉樓、莊房、連索橋、馴養牛羊、織麻布、挖藥、議話坪、請客、人生禮儀、婚俗、多神崇拜、大禹、求雨、端公、禁忌、神話傳說、羌笛、皮鼓、雜耍等。其中所選取、敘述的這些民俗符號,也是經常在其他領域中被敘述的羌族民俗文化符號的代表,其中以碉樓、大禹、羌歷年等最為顯著。
二、 影響災后羌族民俗符號實踐的政策
在災難發生以后,有關文化保護的方案和規劃迅速得到討論并出臺。國家出臺了《重建條例》和《總體規劃》兩個綱領性文件,在它們的指導下,省、市、縣的文化保護方案和條例相繼出臺。這些文件、規劃不僅成為災后重建羌族民俗符號實踐的國家動員,而且成為羌族文化遺產保護與恢復重構的行動指南:非物質文化遺產專題博物館,民俗博物館,羌族特色建筑的恢復重建,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的救助與安置,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項目搶救性征集,傳習所,建立數字空間,等等。這些文件和指定的內容,劃定了災后羌族文化重建的范疇。
三、北川災后中羌族民俗符號的實踐
(一)禹王橋
禹王橋位于新北川縣城與綿陽至安縣公路的交匯點上,是通往新北川縣城的一個標志性建筑,也是大禹與羌族關系的一個符號表征,但是在這里它確實是一個被付諸于符號實踐的結果。
大橋是山東青島市援建的,我們2010年10月調查時橋還沒有完全竣工。這座橋由橋門和走廊兩部分組成。大橋的兩邊有對稱的橋門,橋門很別致,兩門墩分別修成碉樓狀,碉樓是可以進去的,通往碉樓狀門墩的門是鋁合金的,門墩的窗戶是刷了綠油漆的鐵窗。在這兩座碉樓門墩之間,修有一面川西民居特征的頂,頂上的瓦片很新,和碉樓狀的門墩一樣為暗青色,遠遠看去轟然一體,就像一座嶄新而堅實的房屋。在這座“房屋”的正面屋檐下,寫有“禹王橋”三個大金字。說是橋,到像是樓房,要到橋上去必須上樓梯形的臺階,在這些臺階下面有幾間房子不知道干什么用的,而當你上到橋的走廊時,臺階下的房子就像是在你所處房屋的樓下一樣。這橋的走廊很闊氣,漢白玉的柱子支撐著橋頂,紅色木頭的欄桿和窗戶,窗戶可以打開看到縣城和河流的遠處,如果是觀看縣城的景色這座橋很有制高點的優勢。橋頂還有白色的吊頂,順著這個走廊往前走,你會發現傳統的橋梁根本沒有的“滅火器”。出了橋,站在側面觀看橫著的橋身,就像一座長長的兩面屋檐的房子,房頂陡陡的,瓦青青的。而在這座橋的上游和下游也各有一橋,和我們普通見到的橋沒有什么區別,橋墩支著橋身,橋的兩邊僅有路燈和石頭的欄桿別無其他。面對著這里不同的橋,讓人心里不斷發問,到底哪種類型的橋是羌族傳統的橋?哪種橋更像是羌族的橋呢?禹王橋和沒有鮮明標識的橋除了名稱和外形不同還有什么根本的不同呢?
(二)禹王廣場
緊挨著禹王橋的就是禹王廣場,它是和禹王橋相互相應的,兩者一起都是為了景觀的相互配合而建。這禹王廣場是有山東濰坊市援建,援建單位的紅色橫幅仍舊在廣場上掛著。廣場的中心在禹王橋的正面前,要從縣城里邊登上禹王橋必經禹王廣場。廣場不大,栽了幾顆風景樹,樹旁邊地面上還有夜光燈,燈罩是磚頭砌成的匡狀,上面有玻璃封上,恰似一個碉樓的底座。從廣場中心向兩邊開去,是草坪,草坪上也栽了不大的樹,草坪里面有用石板鋪成的供人散布的小道。如果說這個廣場上還有什么特別的話,就是紅色大理石上近似“M”狀的羊角符號和幾塊繪有羊角和花朵狀的黃色金屬圖案。站在禹王廣場,除了閱讀過羌族歷史書寫的人能理解設計者、援建者的意圖是在建構他們所理解的羌民族文化外,很難從廣場看到羌寨里那些傳統公共空間的端倪。
(三)爾瑪路
不論學者對“爾瑪”一詞作何解讀,并不影響它作為羌族具有“民族特征”的族稱,被認為是表達“羌族”認同的概念,北川新縣城 “爾瑪路”的命名不僅是象征符號的建構,而且具有明顯的政治功利色彩。早在北川被批準為羌族自治縣之初,在北川老縣城就有將其街道命名為“爾瑪路”或其它可以提供對羌族文化身份想象的名字的行動。災后新縣城的命名,可以理解為這些行動的延續。北川新縣城的“爾瑪路”是由山東日照市援建,和其他城市的道路沒有什么本質的區別,就是多了一些象征符號而已,這些符號包括路燈,高高的路燈被造成羊角狀,低的路燈的燈罩上也有“羊”字的不同變體。路燈同路邊的報欄、公交站臺一樣一律選用木頭材質,努力塑造一種“傳統”氣氛。
這些命名性質的民俗符號實踐,都是為了制造一種在思想和意識層面對羌族的想象,一個不怎么了解羌族的人走在這些地方,聽著這些名字都不怎么會聯想到羌族,但是當告知這是羌族的東西時,無疑會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羌族和有這些名稱的事物是有緊密關系的,這些名稱也標示或意味著羌族。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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