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圖的女性教育觀 ——以《理想國》為例

【摘要】：柏拉圖的女性教育觀在《理想國》中得以集中體現(xiàn)，有人認為其女性教育觀中蘊含著男女平等的精神，并將其視為女性權利解放的先驅者。本文針對柏拉圖的女性教育觀的具體內容展開闡述，將具體闡釋平等的教育觀下如何蘊藏著不平等的前提，并想通過評價柏拉圖的女性教育觀，來對我國目前的教育進行相應的反思。

【關鍵詞】：柏拉圖;理想國;女性教育觀

一、平等的教育觀

柏拉圖在《理想國》中所體現(xiàn)的女性教育觀具體包含以下兩點內容。第一，女性應該接受教育。第二，女性接受的教育應該與男性相同。這表明柏拉圖倡導女性具有受教育的權利，且認為二者在教育過程中不應被區(qū)別對待。對此他還做出了如下的論證：“沒有任何一項管理國家的工作，因為女人在干而專屬于女性，或者因為男人在干而專屬于男性。”[1] “為了培養(yǎng)護衛(wèi)者，我們對女子和男子并不用兩種不同的教育方法，尤其是因為不論女性男性，我們所提供的天然稟賦是一樣的。”[2] “如果我們不分彼此地使用女子，照使用男子那樣，我們一定先要給女子以同樣的教育。”[3] 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柏拉圖的女性教育觀中似乎真的蘊含著男女平等的思想，但這看似平等的教育觀背后卻蘊含著一個不平等的前提。

二、不平等的前提

第一，柏拉圖認為女性和兒童屬于城邦，應該以城邦利益最大化作為個人活動的準繩。“這些女人應該歸這些男人共有，任何人都不得與任何人組成一夫一妻的小家庭。”[4] 這在客觀上以城邦個體的普遍義務否定了女性主體的個人權利，以追求制度的合理性否定了女性的自由性。簡而言之，柏拉圖認為出于城邦利益最大化的考量，女性也應當承擔一定的工作責任，來為男性分憂。繼而女性必須接受與男性相同的教育培養(yǎng)和體育訓練，以便從事和男性相同的工作。換而言之，女性之所以能夠接受教育是因為這樣對于城邦更好，對于男性更好。其實質是將女性看作是城邦的附庸，男性的附屬，以忽視女性獨立為代價所追求的平等教育其實質仍是一種不平等。

第二，柏拉圖認為女性應該以男性為模版，因為男性強于女性，即男性是強者，女性是弱者。柏拉圖承認男性和女性都有其各自的優(yōu)勢和劣勢，但他認為女性的優(yōu)勢集中體現(xiàn)在織布、烹飪、做糕點等生活方面，而這些無關重要，不值一提。因此女性應該從事和男性一樣更有價值的職業(yè)，即便女性從事這些職業(yè)的表現(xiàn)和能力會弱于男性。“各種天賦才能同樣分布于男女兩性，女性可以做任何事情，男性也可以做任何事情，不過總的說來，女性比男性要弱一些”。[5]

綜上不難發(fā)現(xiàn)柏拉圖盡管倡導男女受教育上不應有所差別，但這并不能掩蓋他對女性的輕視。“把死者的尸體看作敵人，而讓真正的敵人丟下武器遠走高飛，這不正是女流之輩胸襟狹隘的表現(xiàn)嗎？”[6] 他甚至認為女人是由行為不端的男人投生而來的。“來到這個世上的男人如果是懦夫，或者過著一種不正義的生活，那么可以認為他在下一次出生時就會變成女人。”[7] 盡管柏拉圖關于賦予男性與女性同樣職責以及接受同樣教育的設想，其動機也是從功利角度出發(fā)。以至于某些做法忽視了男女兩性的特殊性，導致對女性而言并不公平，比如“女的護衛(wèi)者必須裸體操練，既然她們以美德做衣服。”[8]這是因為柏拉圖并沒有考慮女性的自我意愿，他關注的是整個城邦的利益，而非女性作為個體所應得的權利。

三、理論缺陷

第一，女性在教育過程中處于劣勢地位。即便柏拉圖的教育觀得以實施，他所設想的教育藍圖也是以男性作為出發(fā)點，因而女性不可避免的在其中處于劣勢地位。吳式穎在《外國教育史教程》中就指出，“在《理想國》中，柏拉圖主張，10歲時，所有孩子不分男女都被送到鄉(xiāng)下去受教育，除識字、閱讀、道德教育外，還學習算術、幾何、天文和音樂理論。20歲時，進行第一次篩選，以考察他們有無辯證法的天賦。30歲時，根據(jù)第一次挑選出來的人在學習、作戰(zhàn)和工作中的表現(xiàn)，作第二次篩選并進行考試。……50歲時，在實際工作中鍛煉和知識學習中成績優(yōu)異并通過考試的人接受最后考驗，從事管理國家事務的工作并繼續(xù)研究哲學。理想國中教育的最標是培養(yǎng)哲學家兼政治家——哲學王。”[9] 從以上柏拉圖關于人才挑選的過程來看，女性在這個篩選的過程中是較為劣勢的。因為在第二次選擇中，作戰(zhàn)是對女性而言一個極其不利的標準。女性身體素質不如男性，這是一個客觀事實。即使在科技如此發(fā)達的今天，軍人依舊可以說是被男性所壟斷的一個職業(yè)。然而在理想國中選擇哲學王的標準卻是以女性的弱項同男性的強項相比較，顯然不大公平。按照這種方式層層篩選，最后選出的恐怕只有“哲學王”而不會有“哲學女王”。如果再考慮到女性還需要生兒育女，而且更加容易衰老等不利因素，我們幾乎可以斷言，女性想要在柏拉圖的理想國中取得和男性一樣的成就，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第二，忽視了男女天然存在的性別差異。柏拉圖認為，男女可以從事同樣的職業(yè)，根據(jù)男女的天賦才能，男人和女人都可以成為理想國中的哲學家、軍人、手工業(yè)者和農(nóng)民。“如果我們發(fā)現(xiàn)兩性之間，唯一的區(qū)別不過是生理上的區(qū)別，陰性受精生子，陽性放精生子，我們不能據(jù)此就得出結論說，男女之間應有我們所講那種職業(yè)的區(qū)別;我們還是相信，我們的護衛(wèi)者和他們的妻子應該擔任同樣的職業(yè)為是。”[10] 相較現(xiàn)在而言，古希臘當時的生產(chǎn)力水平是較為落后的，多數(shù)人還是在從事體力勞動的職業(yè)。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便女性和男性從事相同的職業(yè)，也會處于一個較為不利的地位。即使是在生產(chǎn)力高度發(fā)展的今天，男女兩性在不同行業(yè)中的分布比例也存在著巨大差異。

四、評價與反思

總而言之，柏拉圖教育思想中確有提倡女性職責和受教育平等的觀點，但究其本質而言，卻依舊是把女性置于一個不平等的地位。他片面強調男女職責上的平等，卻沒有注意到女性作為一個獨立個體所具有的思想和自由意志。通過剖析柏拉圖女性教育觀，我們可以清醒的認識到僅僅為男性和女性提供同樣的教育，并不意味著就實現(xiàn)了平等教育。同時，針對男女兩性的教育應該各有側重，做到因材施教，針對不同的個體施之以最合適的教育方式才是真正的平等教育觀。

縱觀我們今天的學校教育，它對人的影響是比較全面，系統(tǒng)而深刻的，但也存在柏拉圖式的弊端。比如教育模式過于單一化，顯得千篇一律。教育絕不應成為車間流水線，而學生也不應成為裝配精密且嚴格一致的工業(yè)制成品。教育應當依據(jù)人的志趣、才能、資質、特長和愛好等進行，從而使每一個學生的潛力和價值得到最大程度的激發(fā)和實現(xiàn)。可能正如馬斯洛所說：“在根本上就是人的‘自我實現(xiàn)’，是豐滿人性的形成，是人所能達到的或個人能達到的最高度的發(fā)展。說的淺一些，就是幫助人達到他能夠達到的最佳狀態(tài)。”[11] 教育歸根到底是人的教育，少一點機械多一些人性，少一點刻板多一些通達，少一點目的多一些過程，我想這些是我們應該反思并為之奮斗的目標。

注釋：

[1]（古希臘）柏拉圖：《理想國》，郭斌和、張竹明譯，商務印書館，2015年，第189頁。

[2]（古希臘）柏拉圖：《理想國》，第190頁。

[3]（古希臘）柏拉圖：《理想國》，第183頁。

[4]（古希臘）柏拉圖：《理想國》，第192頁。

[5]（古希臘）柏拉圖：《理想國》，第189頁。

[6]（古希臘）柏拉圖：《理想國》，第211頁。

[7]（古希臘）柏拉圖：《蒂邁歐篇》，王曉朝譯，《柏拉圖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343-344頁。

[8]（古希臘）柏拉圖：《理想國》，第191頁。

[9]吳式穎：《外國教育史教程》，人民教育出版社，2002年，第45頁。

[10]（古希臘）柏拉圖：《理想國》，第187頁。

[11]轉引自傅建明、李勇：《教育學基礎》，高等教育出版社，2015年，第105頁。

參考文獻

[1] （古希臘）柏拉圖. 理想國[M].郭斌和、張竹明譯 ，北京：商務印書館，2015.

[2]（古希臘）柏拉圖. 柏拉圖全集[M]（第3卷）.王曉朝譯，北京：人民出版社，2003.

[3]（美）梯利. 西方哲學史[M].葛力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4.

[4]吳式穎. 外國教育史教程[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2.

[5]傅建明、李勇. 教育學基礎[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5.

[6]柴婷婷. 古典時代希臘女性教育初探[D].河北師范大學，2009.

[7]余其云. 柏拉圖女性教育觀研究[D].河南科技大學，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