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加繆的小說《局外人》是存在主義的代表作,揭露了社會的荒謬性和人生的荒謬性,但是并非頹廢和絕望,積極地給當代人類的發展提供了一條精神出口,鼓勵人類在荒謬的世界中勇于反抗,勇于真實地追求自我,包含了豐富的自由人道主義思想。
【關鍵詞】:《局外人》;自由人道主義;荒誕;反抗
《局外人》是法國存在主義作家加繆的代表作品。加繆以荒誕的故事和主人公“我”默爾索看似荒誕的行為深刻揭示了人與社會的關系以及人與社會的脫離,同時以哲學的角度探討了生命存在的意義。加繆在小說中,運用了陌生化的手法,將熟悉的或者說是定式的被大眾所接受的場景陌生化,從而使小說充滿了荒誕感。他還運用了象征意向,比如陽光,陽光本是希望和活力的象征,但在《局外人》這部小說中,陽光的每一次出現都伴隨著默爾索的萎靡不振和昏昏欲睡,這是一股危險的氣息。然而作者真正想要喚起的,是人們內心深處的反抗。所以在小說中,默爾索用自己的方式進行著對于荒誕世界的反抗,用自己的方式追逐著幸福。
一.孤獨星球里的局外人——荒誕社會
加繆對于這個社會的荒誕是構建在法庭對于默索爾謀殺判決的過程上的,這一判決出現在第二部分,第一部分按照時間順序,更多的是莫索爾自身的獨白和感受。
小說開篇,默爾索自述道:“今天,媽媽死了。也許是在昨天,我搞不清。”相信大多數讀者讀到這里的時候,其實是對于默爾索有著偏見的,這在世俗社會的眼中,母親的離世應該是莫大的哀事,而主人公竟然不知道確切的具體時間,言辭中透著冷漠,小說荒謬的基調也從這里開始奠定。在母親下葬的時候,守靈的時候,默爾索沒有流下一滴眼淚,反而是一個不知名而且從未見過的女人嗚咽抽泣,久久無法停止。葬禮之后,默爾索和女友瑪麗約會、游泳、看電影,絲毫沒有受到母親去世的影響。加繆用筆下的默爾索,的確是個特別冷淡的人,對于周遭的一切都可以置身事外,是個徹徹底底的“局外人”。而后他和朋友萊蒙一起去了海灘,在熾熱的陽光下感到頭暈目眩,誤打誤撞殺了一個阿拉伯人,他被逮捕了,關進了監獄。
小說的第二部分描寫了默索爾被逮捕后的經歷。加繆仍舊是以平淡得荒謬的筆觸描寫著審判。而在這整個過程中,與之前默爾索自己置身于世界之外不同,他被法官和法庭忽略而被迫成為了“局外人”。“可以說,人們好像是在把我完全撇開的情況下處理這樁案子。我的命運由他們決定,而根本不征求我的意見。”
荒誕感的產生,就是人與社會的脫離。加繆借著默爾索的“局外人”的身份,其實是想說明,整個社會的荒謬性。默爾索是個單純的人,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完全遵從自己的內心。母親的葬禮,他覺得昏沉,不想哭,也不會像其他來的賓客一樣強硬著擠出眼淚,只為了迎合世俗的規律。默爾索多次提到媽媽,這樣一個本是孩童呼出的親昵的稱謂,說明默爾索對于母親的感情是非常深厚的,而不是像法庭上審判那樣,或者說是和他表現出來的冷漠一樣。
默爾索一直追求著真實,從他對瑪麗的回答就可以窺探一二,他從不為迎合別人而說假話,這也使得他說的每一句都帶有人類最本真的也是最難能可貴的東西。他有著自己的價值體系,人生觀,世界觀,其實每個人都在逐漸長大的過程中形成自己的判斷,但是更多的人選擇隨波逐流,跟隨大眾,那些堅持自我的人,往往得到的是社會的鞭打和痛苦的一生。我們這個社會強加給人們的是一套所謂的道德價值評判標準,它同化了每一個個體,消滅了人與人的不同,也消滅了人的真實。
法庭上對于默爾索的判決,其實是社會審判那些遵循自我判斷標準的人的再現。法律一直被視為規范每個人行為的最高準則,但是社會的司法機制有其荒誕性,法律機制的運轉對于人性是一種殘殺,而帶有社會屬性的因素比如意識形態、道德觀念其實一直在司法程序中起著作用,這也是為什么會出現許多冤假錯案。所以“異端”被審判,走在社會和時代前端的人被審判,哪怕他們說的是真理,不被當時世俗所接受的都面臨一個結果,被同化,或者被消滅,比如歷史上敢于支持哥白尼“日心說”的布魯諾。
這個社會上每個人都是孤獨的,沒有人能夠完全理解你的所思所想,而苛求別人的理解又是一件極其荒謬的事情,默爾索知道并懂得,所以他只堅持著自己,冷眼旁觀,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看著“社會人”的裝腔作勢和委屈求同的愚蠢行徑。
二.冷漠又熾熱地向死而生——荒誕人生
小說還指向一個另一個荒誕體——人的生命,或者說是人存活在這世界上的意義。加繆通過默爾索的態度,以及他的大徹大悟來引出對人類生存和死亡的問題的關注和思考。
面對瑪麗的是否想結婚的詢問,默索爾覺得,結婚也可以,不結婚也可以,反正是沒有意義的事情。在指派的律師問起他有關于母親去世和送葬的事情時,他卻回答說“我已經不習慣對過去進行回想了,因此很難向他提供情況”。在他眼中,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回憶也是無意義的。在與神甫的爭執中,默爾索爆發了,他本就是不相信宗教的,或者是說作者加繆對于宗教的“來世”是有著懷疑的。種種表明,在默爾索看來,生命本就是沒有意義的,有意義的只是當下的自己,當下自己在做什么,是否遵循了自己的價值標準才真正有活著的感覺,過去和未來都是沒有意義的。“世人都知道,或者不勝其煩,頗不值得。我不是不知道三十歲死或七十歲死,區別不大,因為不論是那種情況,其他的男人與其他的女人就這么活著,活法幾千年來都是這個樣子。”
默爾索對于死刑一開始是不服的,他后悔自己沒有注意那些描寫死刑的作品,說不定可以知道或許有人逃脫過死刑的懲罰,他想象著自己能夠改革刑法制度,“我注意到最重要的是要給被判處決者一個機會。”但是在文章最后,他釋然了,真正地大徹大悟。他終于知道雖然每個人的歸宿都是死亡,人們也要學著反抗這樣荒謬的人生,找到無意義人生中讓你感到快樂和充盈的事情,他明白了為什么母親要在晚年找一個“未婚夫”,為的是在有限的人生里盡可能地過得幸福,她母親反抗了這樣荒謬的人生。默爾索說沒有人有權利哭她,因為那些世俗的眼淚對于母親的徹悟是侮辱。在默爾索冷漠的表面下是一顆向死而生的熾熱的心,他堅持著自我的判斷,他一直是幸福的。
三.自由人道主義
小說創作于二戰中后期,不同于十七世紀的《悲慘世界》的法國,也不同于那個時代雨果對人道主義的肉體和生理痛苦上的關注,二十世紀的人們生活有了改變,加繆更多地將目光投向于超出肉體和生理痛苦的精神痛苦之上,給予整個人類社會以自由人道主義的關懷。
人類世俗和社會意識形態的荒誕壓得人們喘不過氣來,人們被迫“合群”,人們被迫用偽裝的方式保全自身,這其實是違背人性的。加繆借默爾索這個人物形象和人物經歷,表達了自己對于那些勇敢表達自我的人的關懷,也希望更多的人能夠直面自我,堅持自我,以更真實的面目生活著,這樣才能感受到人生的快樂。
同時,加繆的“荒誕—反抗”的哲學思想,同樣體現了他的自由人道主義。默爾索被兩個極為荒誕的精神壓力所壓迫著,一個是社會的荒誕,一個是人生的荒誕,好在最后的大徹大悟,給讀者和社會一個曙光。荒誕人生是事實也是無法改變的,可是反抗、追求幸福是人類社會的出口,是人類直面慘淡人生的勇氣所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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