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照物權對債權本質屬性的分析

【摘要】：債權的本質屬性是一種請求權。但在實踐中，債權人債務人往往對債權有著不同的理解。債權人可能認為自己所擁有的債權即是對債務人履行債務的法的強制性，而筆者將債權與物權兩個概念在客體、效力、特征等三方面進行對比分析，得出債權的核心在于請求，債權人可以請求債務人為一定給付，但這并不包含法的強制效力。而且通過對債權本質屬性的分析，得出擔保物權之所以屬于物權而非債權的理由。最后，債僅僅是債而已，是不需要法律桎梏加以強制的“法鎖”。

【關鍵詞】：債權;物權;擔保物權;本質屬性;請求權

一、債權與物權的基本關系

所謂債是指按照合同的約定或者依照法律的規(guī)定，在當事人之間產生的特定的權利和義務關系。債權是相對于債務的權利，不履行債務則是對債權的侵犯。債權的本質屬性是什么，該如何給債權下定義，筆者認為應從與債權聯(lián)系最緊密的物權的概念和特征中比較得出。

物權與債權同屬大陸法系民法中的財產權，被稱為大陸法系財產權的二元體系。雖然目前學界對于是否存在一種介于物權、債權之間的權利或者超越物權、債權之外的權利存在爭議，但是物權與債權始終是最具代表性的財產權，也是特征對比最明顯的兩種權利。

物權是指權利人對特定的物享有直接支配和排他的權利，包括所有權、用益物權和擔保物權。物權反映靜態(tài)的財產支配關系，債權反映動態(tài)的財產流轉關系，商品之所有是流轉的前提和歸宿，所以物權是債權發(fā)生的基礎和前提，也是債權運動的目的和結果。物權與債權也存在許多區(qū)別，例如物權是絕對權、對世權，債權是相對權、對人權;物權具有排他性、優(yōu)先性，債權具有相容性、平等性;物權是支配權，債權是請求權。以下著重就物權和債權的客體、特征和效力進行對比，以說明債權的本質屬性。

二、債權與物權的對比分析

（一）客體方面

物權的客體一般是物，且原則上只能是有體物、獨立物、特定物。權利只在法律規(guī)定了的情況下才能成為物權的客體。而債權的客體既不是物，也不是債務人的人身，而是債務人為一定行為或者不為一定行為。18世紀法國的法學家波蒂埃就曾經區(qū)分過這兩種權利：人們在物上所享有的權利，被稱為“對物權”;人們相對于物而享有的權利，稱為“受領物的給付的權利”。這也表明債權債務主要表現為受領的權利和給付的義務。明顯可以看出，受領相對于給付而言是被動的，給付的主動權掌握在債務人手中，而債權人只能請求債務人為一定行為或不為一定行為，而不能強制債務人。

（二）效力方面

從效力上看，物權反映靜態(tài)的財產支配關系，是權利人直接支配物的權利。物權人可以依自己的意志就標的物直接行使其權利，無須他人的意思或者義務人的行為的介入。而債權反映動態(tài)的財產流轉關系，在此種關系中，存在特定的債務人，債權人與債務人是相對的，債權的實行必須依賴于債務人向債權人為一定給付，非經債務人的給付而不能實現債權的內容。因此，不同于物權的支配效力，債權的效力表現為請求權和受領權，尤其以請求權表現更為明顯。債權人請求，債務人配合，方能實現債權，否則債權人既不能針對其人身，也不能針對其財產。而且，即使是作為標的物的財產，非經債務人的給付行為，債權人也不能直接支配。對此王澤鑒先生也曾指出：“債權不是對給付標的物之支配。給付之標的，有為物之交付者，于此情形，債權人對于該給付標的，亦無支配權之可言。”因此，從其效力可以看出，物權是支配權，債權是請求權。

（三）特征方面

從特征上看，物權的支配效力，使得物權具有排他性和優(yōu)先性，一物之上不許有兩個以上性質相抵觸的物權同時存在，且兩個及以上同時存在的物權也有優(yōu)先等級，同一物上物權更是可以優(yōu)先于債權而得以實現。而債權沒有支配效力，且債權具有相容性和平等性，也就是說，同一標的物上不僅可以存在兩個及兩個以上普通債權，而且數個債權之間的效力一律平等，不因債因和成立時間而有效力上的區(qū)別。由此出現了債務任意履行規(guī)則，即在債務人的責任財產足夠清償其全部債務的前提下，債務人向哪個債權人履行，如何履行，原則上取決于其自由意志。在現實生活中，就往往出現債務人財產不足以清償全部債務時債務人憑自由意志選擇履行的情形，甚至導致利用虛假債務惡意逃避不履行真實債務的狀況。這也說明債權人在其債權中所享有的只是請求權，即使面臨債權不能實現的情況下也不能私力自主支配標的物。而且通過司法的方式也不一定可以完全實現債權，因為由于物權和債權性質的不同，二者在是否具有追及性方面也存在區(qū)別。物權具有追及性，物權的圓滿狀態(tài)受到妨害時，可以行使物之返還請求權以恢復對物的占有。而債權不能正常實現時，因為其不具有追及性，且債權具有相對性，往往不能繼續(xù)履行，而是采取債務人賠償損失的救濟方法。優(yōu)先權的制度設計能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一些債權效力上的缺陷，使債權人的請求更有“話語權”。

但是，即使物權是支配權，具有絕對性、排他性，因而具有優(yōu)先性，而債權則是相對權，只能請求而不能債務人履行債務，就想當然地認為在物權和債權的效力關系上，物權毫無疑問優(yōu)先于債權。實際上，合同作為雙方當事人之間的法律，其對于當事人的制約力往往高于物權。并且，債權的效力范圍擴張在現代民法中也已成為一個不爭的事實。

三、擔保物權歸屬于物權

通過上述三方面的對比，可以看出擔保物權這種不重在對標的物的實體支配而重在對標的物交換價值支配的權利，應該屬于物權的范疇。擔保物權是以確保特定債權的實現為目的，以支配和取得特定財產的交換價值為內容的定限物權。擔保物權以其特定性、公示性、追及性及優(yōu)先受償性的特征區(qū)別于債權。且擔保物權的核心是變價權和優(yōu)先受償權，變價權是其本質，優(yōu)先受償是其當然結果。原則上擔保物權人行使變價權無須經過擔保人的同意，除非法律另有規(guī)定，擔保物權人可以私力實現擔保物權。變價權體現的是物權的直接支配性。雖然物權人也不能直接支配標的物，但是其支配了物的交換價值。擔保物權具有優(yōu)先受償性，使其優(yōu)先于其他不享有擔保物權的普通債權，賦予了債權人支配特定擔保物以從中優(yōu)先受償的權利。這是物權排他性和優(yōu)先性的體現，也是對債權平等性原則的突破，因此擔保物權理應是物權的一種。

四、債權的本質屬性

通過債權與物權的對比分析可以看出，物權是支配權，債權是一種請求權，債權是債權人得請求債務人為給付的權利。債權的核心在于請求，其結果為受領。這與日耳曼法中債的本質的“不帶桎梏的法鎖”同出一轍。因為債權就是債權而已，只是債權人可以請求債務人為一定給付，債務人應當為一定給付，但是并不包含法的強制在內。只有當債務人不履行債務，即對債權的侵犯，則義務轉化為責任，該債權才在訴訟時效期間內受到法律的強制保護。否則債務人沒有強制債務人履行債務的權利，債務人得憑自由意志選擇是否履行債務，履行哪一個債務。因此，債的本質屬性在于請求，債是不需要法律桎梏加以強制的“法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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