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兒童善良、單純的天性讓觀眾感受到了人性中善良的一面,也讓觀眾在警匪片中所呈現的邪惡、丑陋的現實世界中看到了未來與希望。影片中的兒童形象極易讓人回想起自己的童年時光,回想起那個原初的、本能的孩童時期。榮格的兒童原型理論“兒童主題是一個人對其童年的殘存記憶”“兒童是潛在的未來”“兒童的無敵”等內容在對神話中兒童主題的闡釋中對我們研究香港警匪片的兒童形象有重要的啟迪。
【關鍵詞】:警匪片;兒童原型;兒童形象(角色);童年記憶;潛在的未來
警匪片以警察與匪徒的故事為主線,表現警匪對決之暴力、血腥的場面,歹徒的兇殘甚至是滅絕人性。這類影片的一大特色是以成年男性為主角,女性角色也好,兒童角色也好,一般淪為影片的配角,但就是這種可有可無的角色的設定,一般都是寓意深刻,用以傳達某種特殊的意味。香港警匪片中兒童角色的設定,就是遵循并體現了這個規律。
不論是主人公回憶童年時期所呈現的兒童形象,還是影片中“現在時”的兒童形象,在成人世界中、在現實的世界中,他們也許還弱小、無助,但兒童的天真、善良、懵懂,卻與成人的貪婪、詭計、殘忍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兒童的在場也許可以喚起匪徒的良知與人性,但兒童的被害也是匪徒最后一點人性泯滅的象征。有時,兒童被賦予一種強大的象征意味,他們是人性最后一絲的溫存,象征著溫暖、希望與未來,他們是警匪片中,這個充滿暴力血腥場景的電影里唯一的慰藉。
卡爾·古斯塔夫·榮格提出集體無意識理論,與個人無意識產生于個人經驗,具有強烈的個人屬性不同,集體無意識來自于遺傳,它包含著連遠祖在內的過去所有時代所累積起來的那些經驗的影響。原型是集體無意識概念的一個不可或缺的關聯物,是集體無意識概念的表現,母親原型、兒童原型是原型理論的兩類重要現象,但正如榮格所言,即使是一分一秒,我們也不敢存有原型可以最終達到解釋和處理的幻想。當然集體無意識、原型理論體現出的神秘主義色彩也是榮格所提出的理論受到誤解和非議最多的。榮格對兒童原型是這樣闡釋的:兒童的主題所表征的不僅是存在于久遠的過去的東西,而且也是存在于當下的東西;換言之,它不僅僅是一種過去的痕跡,而且也是一個作用于當下的系統,其目的在于以一種有意義的方式平衡或者矯正意識心理的不可避免的片面性與過度。
一、童年的殘存記憶
在榮格的兒童原型心理學中,兒童是作為與過去的一種紐帶的原型,表征集體心理的前意識童年面向,把自己視為兒童,回歸到那個原初的、無意識、本能的狀態之中,不僅是精神患者,也是每一個普通人極易萌發的念頭。之所以我們會回憶童年,是因為我們當下的狀態與童年狀態發生沖突,或者是現在與原有性格的決裂,隨著年齡的增長、社會變得復雜,人際關系也是難以捉摸,我們有了更多的人格面具來偽裝自己以達到自己的目的。但這并不是真正的自己,也不是我們內心真正喜歡的、想變成的樣子,因此回憶過去,回歸到那個天真無邪的歲月成為我們內心難以抑制的呼喚。
也許人類總是與其童年狀況相沖突,即與其原初的、無意識的、本能的狀態相沖突。《竊聽風云3》中,在一場為了丁權、利益的爭奪中,兄弟反目、陰謀算計、自相殘殺,最終在廢車場的戰爭中,只有陸永強(劉青云飾)活下來,但是牢獄之災卻是無法避免,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最后還是抵不過利益的沖突,在成長的過程中,欲望多了,沖突多了,關系遠了,一個觸發點就會引來難以預料的悲劇。影片結尾,兒童時期的他們在一起嬉鬧,被旺財(狗)追著跑,這既是主人公的愿望——回到孩童時代——不用勾心斗角、兄弟相殘,也是觀眾的希望,看到如此傷感又現實的故事,透過電影屏幕的這面鏡子,回想現實生活中的自己,誰不想念孩童時天真、單純的生活呢?
在警匪片中還有一類兒童形象,在童年中由于受到虐待,年幼的心靈受到創傷后,畸形心理在瘋狂的生長。與兒童原型所研究的童神或者小英雄不同,非凡的出身與童年時期的逆境,沒能讓他們百折不撓、越挫越勇。因為畢竟他們是凡人、普通人,而不是像神可以全然地超脫自然,英雄的本質雖然是人,但是在神話故事中,英雄往往被提升到了超自然的邊界,是“半神”式的存在,而且往往可以遇到幫助者,得到指點、啟發可以度過難關。但是這僅僅是在神話故事中的情節,警匪片中的兒童生活在一個現實甚至是殘酷的世界中,身體的弱小往往也是內心脆弱的表現,一個個幼小的兒童總是難以承受外界的苦難。在《新警察故事》中,搶劫銀行、以獵殺警察為樂的關祖,仇恨警察的原因卻僅僅是自幼受到警察父親的虐待。電影畫面中那個戴著手銬,瘦弱、滿身傷痕的小男孩,滿臉恐懼地抽泣著,一直是關祖內心揮之不去的記憶,這份對父親虐待產生的仇恨轉移到了父親的職業——警察群體,同時這份仇恨也讓他泯滅人性,變態式的刺激娛樂快感。不管是對于警察還是自己一起作戰的女友、兄弟,他都是心狠手辣,親手打死受傷的女友和叛逃的兄弟。
二、兒童是潛在的未來
生活是一種變動不居,是走進未來的一種流動,而不是停止或者逆流,緬懷過去,是人類的一個普遍現象,逝去的總是最好的,總有一個“黃金時代”讓大家緬懷。但是兒童主題除了表征對童年懷念之外,還有另一個基本特征——未來性,兒童代表著希望與未來,兒童的善良、單純的天性,總是可以帶給大家溫暖。
在警匪片中,兒童形象的存在讓觀眾在看到人性邪惡、兇殘的一面時,感受到一絲溫存與希望。《竊聽風云3》中陸永遠和阮月華的兒子,因為爸爸死于一場蓄意的車禍而和媽媽相依為命、生活艱辛,在和媽媽趕到廢車場后,走到坐在地上的陸金強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并安慰到,“強叔,沒事的,相信我,沒事的”,雖然他并不知道在爸爸死后一直照顧他和媽媽的強叔,也是參與制造爸爸死于車禍的假裝的兇手之一。爾冬升編劇、導演的《門徒》,在對兒童形象的創作與表達中更是有了新的突破。父親(古天樂飾)是一名吸毒者,母親阿芬(張靜初飾)為了向丈夫證明毒品是可以戒掉的,以身試毒,最終為了逃離毒品和丈夫,阿芬帶著女兒晶晶逃了出來,但是始終沒能擺脫毒癮的控制,阿芬滿身都遍布針眼,幼小的晶晶,也許并不明白什么是毒品、毒品的危害,可是每次媽媽注射完毒品后,她都會把注射器丟到垃圾筐里。鏡頭中的晶晶只要看到注射器,就不假思索地丟到垃圾筐里,沒有任何喜歡或者厭惡的表情。也許晶晶在內心深處對毒品是有些痛恨,正如榮格所言,孩童在有意識之前就已經有了心理生活,甚至成年人也會說一些或者做一些惟有日后才明白其意義的事情④。這個情節的設置讓觀眾印象深刻,同時又毫無爭議的原因也正是源于此,一個兒童也好,成年人也罷,往往會想出或者做出一些自己都沒法想明白的事情,也許這正是原型在起作用,無數次類似情形的出現已經銘記在我們的精神構成之中。
注釋:
[1][瑞士]卡爾·古斯塔夫·榮格,徐德林譯.北京:國際文化出版公司,2011.5,第130頁。
[2][瑞士]卡爾·古斯塔夫·榮格,徐德林譯.北京:國際文化出版公司,2011.5,第129頁。
[3][瑞士]卡爾·古斯塔夫·榮格,徐德林譯.北京:國際文化出版公司,2011.5,第131頁。
[4][瑞士]卡爾·古斯塔夫·榮格,徐德林譯.北京:國際文化出版公司,2011.5,第14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