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藏族神山圣水崇拜的文化特征及功能

【摘要】：神山圣水崇拜作為遠古藏族祖先的信仰方式，經歷了從原生態型苯教到雍仲苯教再到藏傳佛教的發展階段。其間，佛教和苯教都采納了神山圣水崇拜這一信仰模式。根據實地考察，以神山圣水崇拜為主的民間信仰在當前藏族地區不僅具有廣泛性和普遍性，而且在廣大藏民族的精神文化生活中占有一席之地。為此相應地衍生出了一套獨特的祭祀方式，這種祭祀方式逐漸地向民間擴展并不斷規范化，又使它超出了宗教信仰的范圍，具有了民俗文化的性質、特色和功能。

【關鍵詞】： 藏族;神山圣水崇拜;文化功能

一.藏族神山圣水崇拜的形成

每個民族的文化都是有一定結構的，即一種文化無論從形式看是何等的紛繁、錯綜，實際都有內在的聯系，構成有系統的統一的有機整體。一種文化既是一個有機的整體，其中便存在著有層次、有秩序依據邏輯規律的排列，形成期相對穩定的結構。對于文化結構的分類，有主張分為物質文化和文化兩類的，有主張分為物質文化，制度文化。風俗文化，精神文化四類的。而我們在考察藏文化時一般都會按照丹珠昂奔的藏族文化發展史的分法。即表層的物質文化，里層的制度文化，深層的精神文化。[丹珠昂奔《藏族文化發展史》第5頁]神山圣水崇拜是藏族地區普遍流行的一種傳統信仰文化現象，在世界宗教信仰范圍內，既異于自然崇拜，又別于圖騰崇拜，也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正統宗教信仰，故暫時歸類于民間信仰范疇。

遠古人選擇自己的崇拜對象時，首先對崇拜物賦予某種神圣的理念。藏族先民的神山崇拜也是在原始神靈觀念的基礎上產生的?！兜谖峤谭ㄊ贰返任墨I記載：“天上有天神、地下有魯，空中有年神，巖石中有贊神，地方有地方神，水有水神，林中有林神，家有家神，城有城神，灶有灶神，門有們神，氏族有氏族神，身有身神，男有男神，女有女神，田有田神，馬有馬神，牦牛有牦牛神，羊有養神，世界萬物中皆有神靈存在?！闭f明了藏族先民的萬物有靈思想。遠古藏人把神山作為主要的崇拜對象，是由于藏人的生活環境所決定的。藏人把山看做神靈棲息的處所進行崇拜。在眾多神靈中，具有普遍性和抽象性神靈有“拉”、“魯”、“贊”、“年”、“土主”“域拉”等。這些神靈的出現與古代藏人的宇宙觀念有關，遠古藏人把整個宇宙分為三層，即天界、人間、地下?！袄本幼≡诘叵?，“贊”神和“年”神居住在人間，“魯”居住在地下。這些神靈雖說居處不同，但在實際的信仰當中，他們水乳交融、難解難分。

當本苯教在吐蕃盛行的時候，苯教徒把古代藏人原有的神靈納入到苯教的體系架構中，神山崇拜也成為苯教的信仰方式。公元7世紀，佛教傳入吐蕃。吐蕃本土固有的宗教和外來的異質宗教之間形成了既互相聯系又彼此對立的關系。諸多藏文文獻記載：當阿底峽大師到吐蕃時，雅拉香波、念青唐拉、十二丹瑪等吐蕃原有的神靈阻撓阿底峽大師進入吐蕃傳法。最后迎請蓮花生大師以其佛教密宗之法力將那些神靈一一降服，并將其宣布為護法神。把吐蕃原有的神山崇拜觀念和佛教思想結合起來，從而把神山崇拜的信仰方式納入到佛教的體系架構中，吐蕃原有的神靈也成了佛教的護法神。佛教和苯教之間便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融合，相得益彰的格局。在一般情況下，他們都賦予神山一個男性形象，而對圣湖賦予女性形象。隨著人們精神世界日趨復雜化，神靈的種類亦日漸繁多，對神山崇拜注入了很多新的內涵。如祖先崇拜和英雄崇拜等以山神崇拜的形式出現等;部落的頭人、領袖及英雄人物等被視為有別于凡人的“圣人”，那些祖先和頭人死后的靈魂居住在某個山頂，便成為人們所敬畏的對象，苯教和佛教的一些高僧大德修煉過的地方成為人們頂禮膜拜的對象等，這些都使神山崇拜的內容趨向復雜化。

二.藏族神山圣水祭祀特征

神山崇拜，就其祭祀儀式而言，既有群體祭祀神山儀式，又有個體祭祀神山儀式。對于藏族村落中的每一戶家庭來說，首先是以個體的角度，自愿、自覺并自主地祭祀神山，每日他或她在自家煨桑臺向指定神山進行祭祀祈禱;其次方為定期到公共祭祀太參與群體祭拜神山儀式。與群體祭祀神山儀式相比較，個體祭祀神山儀式極為簡單易行，既不用敬獻大量的規格較高的祭品，亦不必念誦完整的祭祀文或神山頌詞。如果將個體祭祀神山以家庭或個人為單位的話，那么群體祭祀神山就是以村落或公眾為單位，而村落一般為自然村為單位，非行政村。站在神山崇拜的自我立場上看，群體祭祀神山，標志著對神山的最正統、最正規而有秩序、有規模的祭祀儀式。此外，群體祭祀神山，正如村落文明只有通過集會才能使它自行擁有的感情再生，除了維護村落公共安全之外，尚有聯絡并凝聚村民情感世界或個體人性的社會功能。

神山祭祀中性別角色，神山祭祀包括群體祭祀或正規儀式，必須由清一色的男性來承辦并完成其整個過程，從而使女性在神山崇拜這一民間信仰中被邊緣化了，她們在其中僅扮演輔助性角色，或在節慶日圍繞神山轉經，或平日在自家煨桑臺替代男主人向神山祭祀。同時，值得關注的是，在藏區神山絕大多數為男性神靈，而圣湖又為女性神靈。然而，在藏區神山崇拜記錄中，不能完整排除女性神山存在。大家知道，藏族百姓對神山、圣湖的崇拜，不僅具有悠久的歷史文化傳承，而且有著廣泛的現實社會基礎。同時，從神山崇拜的內涵意義上看，既有必須堅持的信仰理念，又有需要遵循的儀式規則，甚至有一條不成文的原則，神山大都為男性化的人格神靈，而圣湖皆為女性化的人格神靈，故在藏區民間有“父山”與“母湖”之稱謂。

藏傳佛教寺院作為藏區正統宗教信仰的載體，既有井然有序的內部組織制度，又有豐富多彩的外在儀式活動，它主導著藏區多元一體或多樣性的宗教信仰體系，即正統宗教信仰、世俗性宗教信仰和民族間性宗教信仰。而寺院主動同民間信仰搭建關系，并積極參與神山祭祀儀式，在某種程度上反映了臟喜歡佛教在藏區多樣性宗教信仰體系中占據的核心地位。

三.藏族神山圣水崇拜的文化功能

早期的神山崇拜處于“原始宗教”的形態，其內涵和功能具有整體、普遍的性質，即崇拜神山圣水是為了“下方作鎮壓鬼怪，上方作供祀天神，中間作興旺人家的法事”的目的。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祭山水儀式的內涵與功能向具體化、專門化方向轉變。

1.道德功能：

神山崇拜逐漸進入到“倫理宗教”形態以后，神山圣水背后的神靈的性質發生了變化，神靈從“全能”向“全善”過渡。神山崇拜開始具有引人向善和維持社會道德的功能。在祭祀文獻中記載的關于限制人們的行為的那些禁忌，逐漸成了人人都必須遵守你的一種公共道德。如某部落的牲畜被盜，此部落將會為域拉煨桑祈禱，那樣另一方會受到這個地方神的懲罰。

2.政治功能：

吐蕃王朝建立以前，神山崇拜是藏區各部落的共同信仰，每一個部落都有自己的特定的域拉。神山崇拜是部落全體成員的共同意識，他就具有了維系社會道德準則和加強部落內部的凝聚力，向心力的作用。

3.生態保護功能：

此功能是最突出的功能，由于藏區特殊的地理位置和生態環境，藏族神山圣湖觀念的確立則是非?？茖W。藏族人給每座山賦予神圣的理念，山皆變成了神山，每個人崇拜神山，敬畏神山，不能破壞神山上的一草一木。神山就像部落領導，掌握著現實生活中的一切，若破壞神山圣水就等于得罪神靈，就會招致各種災難和疾病，受到神靈的懲罰。這種環保理念是發自肺腑的自律，而不是外部強制性的他律。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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