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國成立之后,胡喬木被任命為新聞出版總署署長、新華通訊社社長,還兼任《人民日報》社社長。
在1957年3月1日舉行的第十一次最高國務會議上,毛澤東談到要“百花齊放,百家爭鳴”,《人民日報》卻在此時發表了一篇《我們對目前文藝工作的幾點意見》的文章。文章提出:“自從提出百花齊放以后,有許多人只熱衷開老花,不注意開新花。在這種情況下,為工農兵服務的文藝方向和社會主義現實主義的創作方法,越來越少人提倡了;反對‘公式化、概念化’,也被用來作為反對藝術為政治服務、藝術應有高度思想性、藝術應作為教育廣大人民的武器的借口。”顯然,該文的觀點與毛澤東提倡的“百花齊放,百家爭鳴”是不相符的。
既然是《人民日報》發表了這樣的文章,作為《人民日報》社長的胡喬木自然難辭其咎。果然,不久,毛澤東就把胡喬木狠狠批評了一頓。毛澤東說:“你們不僅不是政治家辦報,甚至也不是書生辦報,而是死人辦報!”這年4月下旬,毛澤東還將24日的《大公報》批給胡喬木,稱《人民日報》“只能算是第二流報紙”。
1959年廬山會議開始后,彭德懷的激烈發言令毛澤東十分不快。7月10日,毛澤東召集組長會議,討論會議下一步安排,胡喬木任會議決議起草小組組長。彭德懷的發言使毛澤東召開廬山會議的初衷發生改變,并正在醞釀由“批左”轉向“反右”。而胡喬木卻對此一無所知,所以,他仍然過多地寫了“大躍進”的缺點。結果,會議決議印發后招來不少批評,認為這份記錄對“大躍進”的“成績講得不夠”,而“缺點寫得很具體”。
胡喬木于7月19日在分組會上作了長篇發言,在接受批評的同時,強調了揭露問題的重要性,呼吁與會者“暢所欲言”。當毛澤東準備“反右”時,胡喬木這番提倡講真話、鼓勵揭問題的發言,顯得極為不合時宜。8月2日,毛澤東發表講話,動員反對“右傾機會主義的猖狂進攻”,明確表示目前不是反“左”而是“反右”的問題。
幸好,胡喬木憑借8月10日的一次發言有驚無險地化解了這次危機。廬山會議時,彭德懷、張聞天、李銳在發言中曾提到毛澤東有點像“斯大林晚年”,胡喬木針對這一“謬論”,從6個方面加以批駁。胡喬木的這次發言,毛澤東極為滿意。翌日,毛澤東在發言中表揚了胡喬木:“李銳不是秀才,是俱樂部的人。”“想把秀才們挖去,不要妄想,是我們的人。”這里的“俱樂部”是指彭德懷為首的“軍事俱樂部”(反黨集團的代稱),“秀才們”則是指胡喬木、吳冷西、田家英、陳伯達。毛澤東這兩句話是說李銳投靠了彭德懷,而其他幾個筆桿子站在自己這邊。
1961年1月底,胡喬木遵毛澤東之命赴湘調查。毛澤東的目的是要他去農村獲得第一手材料以“駁斥國內外敵人和黨內右傾機會主義分子,或者不明真相抱著懷疑態度的人們,對于人民公社的攻擊、污蔑和懷疑”,從而“長自己的志氣,滅他人的威風”。然而,胡喬木送上來的材料卻讓他大失所望———這些材料幾乎都是農村存在的問題,而非農村所取得的成績。不過,毛澤東仍然對胡喬木提供的材料很重視。
胡喬木卻把毛澤東的重視當作毛澤東想反“左”的信號。于是1961年5月,當胡喬木結束調查趕回北京向毛澤東匯報時,胡喬木為廬山會議糾“左”未能持續下去而深感遺憾。胡喬木還談到廬山會議時,劉少奇曾經想提出寫個反“左”的文件的建議。
胡喬木的這次談話犯了兩個錯誤:其一,廬山會議其時已經塵埃落定,毛澤東已經把廬山會議定性為反對右傾機會主義的猖狂進攻,而胡喬木“卻為廬山會議糾‘左’未能持續下去而深感遺憾”;其二,胡喬木不該把劉少奇未公開的建議私下匯報給毛澤東,不管他是有心還是無意,客觀上這樣做,會使兩個高層領導產生誤會。
不久,中央召開會議。就在這次會議上,“胡喬木向毛澤東匯報廬山會議期間劉少奇準備建議搞一個反‘左’文件”的事傳了出去。這件事引起劉少奇對胡喬木極大的反感。在會議上,“劉少奇嚴厲地批評了胡喬木”。結果,會議還沒結束,胡喬木的老毛病———神經衰弱犯了,且來勢兇猛以至于無法工作。不得已,他向中央寫了報告,提出長期病休。
(摘自《胡喬木傳》,胡喬木傳記編寫組著,當代中國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