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刀子嘴豆腐心

您是否遇見過這樣的人，對你一陣電閃雷鳴的尖酸刻薄地發火之后，最后補充道：“我這個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話說的過火的地方，你也別往心里去，我這也都是為你好呀！”不知道您遇到此情此景什么感覺—我是感到無語和極其不自在—是該由氣憤轉向感動，再破涕為笑嗎？雖是罵你了，但也是千里扛著豬槽子—為的都是你。這無異于自吹自擂地說：雖然我長得不咋好看，可是我心靈美。

蘭·波西列克寫過一篇名為《一個臭詞兒》的故事：樵夫救了小熊，然后就與熊媽媽成了朋友。一次樵夫到熊窩借宿，母熊盛情款待了他。第二天樵夫要走時，熊吻了吻樵夫，說，“原諒我吧，兄弟，沒有能好好招待您。”“不要擔憂，熊大姐，”樵夫回答，“招待得很好，只是有一點，也是我惟一不喜歡你的地方，就是你身上那股臭味。”熊聽了怏怏不樂，她讓樵夫用斧子狠狠地砍她的頭，直到砍出血。若干年后，樵夫路過熊窩，去看望熊。熊又熱情地招待他。告辭時，樵夫問：“傷口愈合了嗎？熊大姐。”“什么傷口？”熊問。“我打你頭留下的傷口。”“噢，那次痛了一陣子，后來就不痛了，傷口愈合后，我就忘了。不過那次您說的話，就是您用的那個詞，我一輩子也忘不了。”俗話說：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肉體的傷害雖重，但是容易讓人忘記，人們不是常說好了傷疤忘了疼嘛，心靈的傷害雖顯得輕，但卻不容易讓人忘卻。因此有人干脆認為，脾氣不好就是人不好，整天罵人，這樣的人好嗎？不要拿借口把自己身上的毛病遮蓋住。

英國有句諺語說的好，“話在嘴里是你自己的，話說出口是人家的。”脾氣不好不是理由，別人不是你的出氣筒，就算你有理，也不能得理不讓人。人畢竟是有理性的，如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那與動物又有何異？康德說：“知道自己正確而能沉默到底的人，他的力量是多么強大，如果你只是一只鼓噪的知了，那么，你就會錯過夜鶯美妙的小夜？曲。”

一些當小領導的，遇到下屬犯點錯，當然有時也無需犯錯就擺出一副盛氣凌人的架勢，連珠炮似地向人開火。一位三十來歲的女干部，訓斥屬下其嚴厲程度如同教育自己兒女般，不管對方年少年老。為此，原領導請這位女干部吃了頓飯，目的是向女干部表明，你看我們關系不一般，以后別這樣了。原領導在職位上要高出女干部兩級。女干部說：我有時就是脾氣不太好。其實，大多數時候也并非是脾氣不好。脾氣不好，怎么在領導面前像只溫順的小綿羊，轉過來，對下屬就變臉，猖狂而已。威不足則多怒，沒有資歷，沒有威望，靠發怒來震懾下屬罷了。過完了發威的癮，又擔心得罪人，就來句刀子嘴豆腐心來彌補？吧。

有些自我標榜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我看她的心，也未必能那么軟。我曾經的一個上司，也是一個愛訓斥人的主兒。以她的話講批評你們是為你們好，但為何在分錢上她又多貪多占呢？跟同事一起搞創作新聞作品，分獎金時她總是拿得最多。而下屬自己單獨創作的稿子獲獎了，她也要分一杯羹，理由是，我還提出指導意見了呢！一友人常在網上給外地人寫文案，她說：越是跟我說錢不是問題，不差錢的，到后來，不是騙了個初稿就消失了，要不就是以稿件客戶沒通過為名拒付稿費。而沒那么“財大氣粗”的人，反倒都很講信譽，讓她感到很奇怪。我想，也許是越缺什么，自己潛意識里就越感到心虛，不由自主地強調什么吧。

子貢問孔子怎樣做才能成為君子，孔子說：先去實踐自己想要說的話，等到真的做到了，再說出來。我想，即便你是刀子嘴豆腐心，至少得先把豆腐心上來，再下刀子，否則的話，豆腐心沒上來，那將切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