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經濟的迅速發展、科技的進步以及人們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人們對生活質量的要求也越來越高。有需求就會有生產,尤其是娛樂需求,而音箱是一個與娛樂密不可分的電器,是娛樂活動的必須配備品。
音箱按使用場合可以分為家用音箱和專業音箱。人們一般是在聽音樂、開Party等娛樂活動時,為了增添情趣、活躍氣氛時才用家用音箱,平時很少用。專業音箱一般用于歌舞廳、卡拉OK、影劇院、會堂和體育場館等專業文娛場所,去的時間長度和頻次也有限度。所以,音箱對身體并不產生一種特殊的要求,它和人的身體保持某種松散的關系,這和電視產生的沙發土豆人以及手機成為人的身體器官不同,身體完全可以保持對音箱的獨立。人們不僅不受音箱的方位控制,還可以同音箱保持一段靈活的距離;音箱并不要求人們保持不動,相反,人們可以不斷地讓音箱移動,讓音箱配合和適應自己。人們可以根據音箱的大小將其擺放在任何一個地方(有時候甚至忘記了它放置在哪里),它可以放在口袋里中,也可以塞在背包里,可以放置在客廳里。可以與不同的電器組裝,可以與電腦、電視、手機、收音機、DVD等機器連接,還常與汽車組裝在一起。雖然音箱可以起到延伸聽覺的功能,使聲音的傳播空間和距離擴大,但它還是不被關注,除非人們使用它。
音箱也不會阻止人們去做飯或者是去散步。甚至是,當人們在大范圍內移動的時候,還可以攜帶音箱。比如,人們聚在一起跳廣場舞時,音箱就是一個重要的配件,需要它來配樂和營造氛圍。人們騎車時,也可以帶著音箱。因此,人們可以操縱音箱這個客體,而不是像電視機那樣相反的操縱人們的身體。從這個意義上來講,音箱可以被當做一個附屬物,一個玩物,它聽命于你,它服從于你的身體,它沒有空間的自主性和獨立性。它就像一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音箱和身體組成的是一個臨時性的流動關系。
如果我們把目光轉向這個令人能看的對象和聲音的載體——音箱,它會以什么樣的形象出現?我們根除了它的揚聲功能,我們還是會發現音箱的形式主義要素。盡管音箱是聲源的載體,但是,在新的電器體系中,它常常被話筒所覆蓋或掩飾。音箱因為不易近距離地靠近耳朵,話筒是它和人之間的一個防護體,而且常常和其他機器組裝時才被需要。在某種意義上,音箱以及環繞著它的各種設備構成了一個完整的擴音機器。在這個機器中,雖然它是揚聲之源,但是它卻無足輕重,最不引人注目,可以被輕易的替換,被不同類型、款式及顏色的音箱所替代。
音箱現在也有了裝飾的功能,是整個室內空間的配飾。音箱被設計出各種各樣的造型和色彩,除了使用功能,它還是符號的炫耀。可以擺置在室內的任何一個部位:墻上,天花板上,桌上,或者墻邊的角落等等。它可以鑲嵌在墻體內部,也可以完全暴露在空間中。除了揚聲之外,它們的懸掛和擺置,可以讓單調的空間充滿裝飾性。一般的電器,只有純粹的使用價值,不會成為審美的客體。相比之下,它不如其他電器那樣是對空間的侵略性占有,而是對空間的巧妙點綴。用心良苦的音箱選擇是可以讓室內變得生動活潑。
音箱的造型和部署裝飾裝飾著空間,但是音箱傳送的聲音則重塑了空間。人們總是從面積或體積角度來定義空間;也總是從造型和設計的角度來看待空間。但是人們很少從聲音強弱所形成的距離差距來看待空間。此外,音箱能制造出特殊的空間感受,還可以借助音箱的音量來表達自己的感情。當處在興奮或者絕望的極端時,人們通常會把音箱的音量放最大,以發泄當時的情緒;當心靜或者憂愁的時候,人們會把音箱的音量調低,使其符合當時的心境。因此,音量的高低可以顯示一個人的心理狀態,還可以判斷人們在室內所處時的舒服狀態。
事實上,當代諸多與機器相關的娛樂活動,都是以勞動的方式,以耗費身體的方式來進行的(典范是電腦游戲和看電視)。在諸多機器娛樂中,音箱將它的機器特征削弱到最弱地步,無論是從形象上說,還是從對身體的要求上來說。音箱像是身體自由散漫的背景——這全然依賴于耳朵的功能,音箱只對耳朵負責,是聽覺的延伸。耳朵靈活、狡詐和隱秘,有時可以屏蔽外界的聲音。
聲音有時候找不到耳朵,但是,反過來,耳朵有時候找不到一個恰當的聲音。充耳不聞,但并不意味著聽不到聲音,耳朵的悲劇在于,它總是能聽到聲音,總是能聽到它不愿聽到的聲音。耳朵無法自我關閉。這與眼睛不同,眼睛可以不看,但是耳朵不可以不聽。可以閉上眼睛,轉移視線;但是,不聽是不可能的,有時候耳朵整天被噪音所強制性的塞滿。相對于眼睛來說,這是耳朵被動的地方,如果不將聲音轉化為意義,就只能到處遭遇噪音。這是因為耳朵始終處于開放狀態,容易接受刺激。就此,耳朵是最富于悲劇性的器官:日常的焦慮和煩躁更多地來源于耳朵,而不是眼睛。
人們和音箱接觸的情況有兩種狀態,一種是主動狀態,一般是人們主動接觸音箱,通過音箱完成某項事情,此時,它更像是一個中介,起到傳輸信息的作用。看上去有點依賴于音箱,其實主動權掌握在人們的手里,可以隨時移動地方,可以任意地開關,可以把聲音調大調小,可以隨性的和任何機器組裝。另一種是被動狀態,雖然耳朵可以偽裝,而人們也可以對著充耳不聞的人侃侃而談,每天也浪費了無人消費的無意義的噪音或者充滿意義的廢話。但是人們每天面對海量的垃圾聲音,比如噪音,盡管你不想聽,但是對高音量和高強度的混雜音而形成的噪音還是被動的接受。有一種情況,大家都感同身受,就是街道上的噪音。
現在走在中國的任何一座城市的任何一條商業街道,音箱無處不在,耳邊充斥著音箱傳送的各種叫賣聲,此外,各大商業實體店內部還會放各種音樂。室內是音樂,室外是宣傳聲,還有行人的喧嘩聲,買賣的交談聲等等,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這時候,傳進耳朵的不是悠揚動聽的音樂,也不是銷售員講解產品的信息,而是讓人心煩,引發人暴躁情緒的噪音。音箱并不直接影響和改造身體,不生產任何的疾病,但是它產生的噪音對人的身體健康的危害性卻很大。噪音會引起的聽力損傷和心臟血管傷害,也會對生殖能力、對睡眠和心理產生影響。
對音箱和噪音的關注也引發了對社會等級的思考。家庭條件好的或者身份等級高的人的聲音世界就比普通人要好很多。普通人一般都在寫字樓的底層,在城市中心喧鬧處做著最嘈雜的工作(比如菜市場),在噪音集聚的地點上班(比如工地)。而身份等級高的地卻在遠離市中心的郊區別墅中呼吸著新鮮空氣,享受著大自然帶來的寧靜。除此,身份等級高的人所去的購物場所也會比普通人所去的環境要優雅,噪音也比較低,家里所安裝的音箱,無論是音質還是造型等等各方面都比普通人家里要好。其實這是對聲音世界的不平等的劃分。
現代社會,音箱逐漸取代了叫賣聲,叫賣聲是一種藝術,而音箱已經被商業化了,它本身是一種商品,它的功能也在宣傳其他商品,為商業的繁榮“搖旗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