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主體的道德自律與制度化約束

【摘要】：三十多年的改革開放進程中，我國經濟體制改革與政治體制改革都取得了很大發展。政治體制改革下權力關系的調整一直是重中之重。權力的配置與規范也是政治文明建設的關鍵。任何社會的有序發展都需要強大的公共權力存在為基礎，而公共權力離不開私人主體，并在私人主體手中發揮現實作用，如何防止權力私有化，使權力真正成為服務社會的工具，從政治學角度看，這首先是一個如何認識權力主體的性質以及如何調節它們行為的問題。

【關鍵詞】：權力;權力主體;道德;制度化

關于“權力”概念的含義，迄今為止并沒有一個公認的定義。社會學認為，權力是指產生某種特定事件的能力或潛力;許多心理學家視權力為人們行動和互相作用中的一個重要的基本動機;還有人認為，權力就是一種與理解的預測行為特別有聯系的動機。亞里士多德在《政治學》中闡述其政體理論時，對權力進行了間接分析。他認為，權力不僅是某些人統治另一些人的權利，而且是某種實際的力量：“為政者憑借名位……減少參與通知的團體和人數，增強貧民勢力，發生變亂，最后建立了平民政體?！?洛克則把“政治權力”稱為“共同體的力量”、“強力”。在馬克思、恩格斯看來，權力是一種社會現象、政治現象和歷史現象。馬克思主義將政治權力的邏輯起點與政治權力的歷史起點結合起來，認為控制和緩和階級沖突導致了政治權力的產生。政治權力一經產生，便具有公共性，并冠以“公共權力”的名義，而任何權力最終都不可能超脫個人歸屬，掌握一定權力，實施組織管理行為的人便成了權力的主體。

長期以來，按照社會上流行的觀念，我國各級公職人員（國家干部）一直被看作有著崇高的理想目標，高尚的道德信念，沒有獨立的個人利益并富于自我犧牲精神的道德主體。這種觀念的哲學基礎是一種具有鮮明的道德善惡區分階級論，同時也得到了來自于倫理中心主義為核心內容的儒家傳統文化的滋養。革命戰爭時期，條件及其艱苦，我們黨弘揚一種嚴格的道德信念并轉化為道德自覺成為政治立場，貫穿于整個革命中，為革命成功提供思想政治支持與保障。雖然缺乏對權力和權力主體的認識，道德自律與戰爭時期人們的文化水平、階級斗爭需要是相適應的。隨著經濟社會發展，人們進入和平時代，利益沖突成為人們不得不面對的問題，尤其是當被壓迫主體變成權力主體，成為社會價值分配的支配者時，人們的觀念和認識仍然停留在原來的認識水平。正是這種對權力主體的認定，導致了一直以來對權力主體強調道德自律和思想教育，忽視了制度約束強化。當政治生活暴露出徇私舞弊，濫用權力，貪贓枉法等丑惡現象時，在這種觀念支配下，必然把腐敗現象原因歸結為“資產階級思想侵蝕”“革命意志力薄弱”等思想原因，解決方式當然是“撥亂反正”糾正錯誤思想。這樣，問題不斷出現，不斷地開展“思想教育”，通過思想教育堅定某種道德信念，提高思想政治覺悟和認識水平，就成為調節權力主體行為的一種必然選擇。

事實情況是，單純地依靠道德自律是不能普遍有效地約束權力主體的濫用權力和以權謀私行為的。道德并非不具有約束人內心的功效，只是依賴權力主體內心深處的榮辱感來達到長期的自我約束的目的是難以實現的。首先，使權力主體均成為高尚的、道德自律非常強的人，是非常難實現的任務。其次，權力主體個人受教育程度，文化素質，家庭教育觀念背景參差不齊，具體明確的標準，無法對權力主體個人行為分門別類調整。再者，使人道德化，不僅僅是個教育培養的問題，而且是個具有“整體性”問題，一旦有人不遵守道德準則，其行為可能會獲得巨大收益，而那些堅持道德的人陷入十分窘迫的境地，這就造成了維持部分人的道德與另一部分人的不道德直接平衡的脆弱性。④

改革開放初期，黨在總結“文革”教訓時，開始認識到制度建設的重要性。鄧小平在《黨和國家領導制度的改革》一文中十分尖銳的指出了這個問題。⑤當時人們對領袖的看法雖然已經改觀不少，但是視權力主體為道德人的認識沒有多大改變，制度建設的重心主要在于防止權力過分集中等方面。隨著我國市場經濟發展，經濟領域的腐敗現象愈演愈烈，正如馬克思所說“人們奮斗所爭取的一切都同他利益有關”，權力主體擁有權力，但也是經濟人，任何個人都會追求自己利益的滿足，權力主體不會因為自己握有權力而改變經濟人的事實。道德如同其他制度一樣，只有當它具有某種經濟功效時，才能產生、存在和發展。權力主體，是否存在個人利益，是不是認真履行職責，在實現公共利益的同時間接實現個人利益，這種角色使它具有了某種交換價值，公共權力握有者又有著自身利益問題，無論腐敗以何種方式表現出來，其實質都是運用公共權力謀取私利。腐敗問題的蔓延也說明我國在制度建設上缺乏有效對權力主體的制約和監督機制，權力又具有擴張性和腐蝕性，缺少制約監督力，必然產生腐敗。

隨著市場經濟體制、政治體制改革步伐加快，尤其是人們對權力主體的認識由道德主體向多元主體轉化和對權力本質的理解和深化，我國關于廉政方面的改革也由政策性調整向制度創新轉換。近年來，我國通過制度化措施加大了對權力主體的監督和制約力度，走上了規范化、法制化軌道。首先，建立和健全了從干部錄用到離任的幾個重要環節的監督制度。如公開推薦與公開考試考核相結合的干部選拔錄用制度。與此同時，也加強了對各級干部的日常管理和監督，如建立領導干部談話制度、誡勉制度等，擴大了民主，推進交流和加強監督。其次，通過法制形式嚴密規范、監督權力主體，特別是行政權力主體的行為。從1989年以來，針對廉政建設方面出現的新情況新問題，我國先后出臺了一系列有關領導干部廉潔自律規定。

如何從根本上杜絕權力主體濫用權力，扼斷腐敗源頭。關鍵是要形成不敢腐的懲戒機制、不能腐的防范機制、不易腐的保障機制。

一要形成不敢腐的懲戒機制。對于多數黨性修養好權力主體來說，不存在敢不敢腐的問題。但少數黨性修養和思想作風不過硬的權力主體領導干部，其行為完全符合“經濟人”，用權追求利益最大化。當腐敗行為被查處概率過低、預期收益遠遠超過預期成本時，就可能放手一搏、鋌而走險。因此，應切實加大懲治腐敗工作力度，堅持有腐必反，始終保持對腐敗的高壓態勢，要切實提高案件查處率，提高違法成本。

二要形成不能腐的防范機制。絕對權力導致絕對腐敗。鄧小平同志曾指出，腐敗的“總病根”就是“權力過分集中”。過于集中的權力容易使監督權淪為附庸，自身不受或少受監督。解決權力過于集中的弊端，關鍵要做制度化的分權，形成決策權、執行權、監督權既相互制約又相互協調的權力結構和運行機制。要防止監督缺位，科學“引導權利限制權力”，推動權利主體監督權力主體，發揮輿論監督、群眾監督、網絡監督等，形成全方位的監督格局。

三要形成不易腐的保障機制。社會上的各種人情風、關系網，遞條子等，是誘發不廉潔行為的重要因素。因此，必須建立規范嚴密的權力運行制約和監督機制，使玩弄程序、暗箱操作、以權謀私寸步難行，從技術和流程上徹底排除人情風、關系網的影響。堅持規范透明原則，編制完善決策、執行、監督等權力運行流程，提高權力運行程序化、規范化水平。

參考文獻：

①[古希臘]亞里士多德.政治學[M].吳壽彭，譯.商務印書館，1965：165，161-166.

②[英]洛克.政府論[M].翟菊農，等，譯.商務印書館，1964：4、95.

③黃任宇.中國大歷史[M].三聯書店，1997.

④高建，佟德志.中國式民主[M].天津人民出版社，2010.

⑤鄧小平文選（第二卷）[M].人民出版社，1994：3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