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0日,經李克強總理簽批,國務院正式發布了《全國農業現代化規劃(2016-2020年)》(下稱《規劃》),提出到2020年全國農業現代化取得明顯進展,國家糧食安全得到有效保障,農產品供給體系質量和效率顯著提高,農業國際競爭力進一步增強。《規劃》明確指出,要深化農業農村改革,在穩定完善農村基本經營制度的基礎上,加快推進農村承包地確權登記頒證,力爭2018年底基本完成。
土地確權是土地流轉的基礎條件,隨著確權工作的推進,土地流轉也將進一步有序發展。
2013年,中央作出“用5年時間基本完成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確權登記頒證工作”的決策部署,對此,山東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視,在全面分析研判的基礎上,結合山東實際,提出“爭取用3年時間基本完成全省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確權登記頒證工作”的目標要求。

實際上,這個目標僅用了兩年半的時間便宣告完成。記者從有關部門獲悉,截至2015年底,山東省基本完成農村土地確權登記頒證工作,全省農村土地流轉面積已達2569.5萬畝,占家庭土地承包經營面積的27.3%,加上各類社會化服務組織通過建立緊密型生產基地、開展土地托管服務所覆蓋的面積,全省土地經營規模化率達到40%以上。
土地確權工作的完成,為土地流轉的有序開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土地,這一農業生產中的根本要素,其價值得到了釋放。尤為值得注意的是,隨著土地流轉制度的推行,互聯網、資本、智力的下鄉,一個新的群體正在形成,那便是新型“地主”。
這些新型地主如何改造農村?其持有土地通過何種方式流轉而來?規模化的土地經營將如何深刻改變農村?近日,記者深入山東各地,對山東土地流轉以及新型“地主”群體進行了調查采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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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刊編輯部
“地主”的變遷
地主一詞,在中國政治語境中,帶有較為明顯的負面特質。中國歷代農民起義大多以平均地權作為起義的口號,土地兼并是一個封建王朝后期無法解決的痼疾。
作為一個世界上最大、最久遠的農耕文明體系,土地深刻影響了中國的社會更替以及生活方式。地主一詞,在中國有著長久的政治影響力和政治負面形象。其略微正面的稱呼是鄉紳,代表了根基于土地的傳統倫理秩序和文明的管控方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實際上,與帝室共治天下的是誕生于地主階級的科考精英人士。
新中國成立后,土地均歸國有,地主階層從某種意義上說,逐漸消失。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推行之后,擁有土地承包權的農民推動了中國改革。他們是不完全意義上的自耕農,產權的劃分,激發了創造力,剪刀差下的中國農民為中國工業化與改革提供了第一桶金。
土地流轉制度的推行,則從某種意義上說,正在催生一個不完全的新型地主群體。在自愿的前提下,一部分農民放棄了農耕,將經營權租給資本,獲取收益,從而去參與工業生產鏈條,從而更為深刻的推動城市化進程。
城市化是市場和專業分工相互促進的結果。從業者聚集到城市里從事經濟活動,是降低交易成本的主要辦法。鑒于中國不可能在300萬個自然村的基礎上構造出一個現代社會分工系統,由此,在推進城市化的基礎上實現城鄉經濟社會一體化是一條基本的道路,而不是在保留龐大農村人口的基礎上實現城鄉經濟社會一體化。
我們必須承認的是,政府花錢建設“新農村”,讓農民樂意留在農村享受自己的生活,但決不是讓更多的農民留在農村。
資本取代勞作
現代農業產業鏈最重要環節的技術進步,是依托城市實現的。其實在現代農業經濟中,技術與資本對農業產出的貢獻要遠遠超出土地與勞動的貢獻。二戰以后,世界農業總產出增長數倍,而土地基本沒有增加,農業勞動力更是大幅度減少,這說明,促進農業經濟增長的主要貢獻因素來自技術與資本。
資本正在取代勞作,這也是現代農業的一個基本特質。記者調查發現,農產品的微利狀態導致了農民打工的收入遠遠超過種地收入,但這種微利在規模化經營、品牌化經營下,可以被放大,產生規模利潤和品牌利潤,同時,新“地主”們利用資本、新的產品、技術手段革新了農耕生產方式,提供了高附加值的農產品。這是新“地主”們的利潤動力。
在這場土地變革中,農民的身份演變為農民工,其身份的變化推動了城鎮化、城市化的加快,產生了復雜、深遠的影響。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是一切中國改革的起點。
資本改造階層,互聯網改造資本。新型地主來源五花八門,但占絕大多數的,依舊是出身于農民,他們有了更多的財富與見識,同時也保留著某種土地的情懷,他們對于農耕文明的改造,最為直接,利益糾葛也最為復雜。
我們目前還很難判斷,新地主群體在未來的走向。在時代的主題下,既有失地者,也有創富者,拆二代與農N代并存,一個龐大的農耕文明體系,不是在解體,而是在走向愿景美好、意義復雜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