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閆麗麗(1991.7-),女,漢族,山東省青州市人,河北大學文學院古代文學專業研究生在讀。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6)-14-0-01
在封建王朝統治時期,女性幾乎都是作為男性附屬品出現的,她們的情感需求被抑制被忽略,沒有表達的途徑甚至沒有表達的欲望,但是唐朝就不同了,唐帝國在經濟上達到空前的繁榮,思想上也隨之開放,社會更是給與了女性前所未有的包容,隨之涌現出了一大批卓爾不群風華絕代的女冠詩人,最廣為人所知的莫過于魚玄機、李冶、薛濤等人。這些女冠詩人代表的是唐朝文化女性階層,以一管而窺全豹,因而可以從一個層面上為唐朝的女性立言。這些詩作,為窺探唐朝女性的婚戀觀、感知她們對于愛情的訴求方面提供證據。
一、愛情意識的自覺
女冠詩人不同于謹守封建禮教傳統而徹底喪失女性自我意識的封建女性,她們已具備了愛情的自覺意識。在這一點上,魚玄機可謂是個中代表。魚玄機早年曾寫一五言律詩《寄飛卿》贈予溫庭筠:“階砌亂蛩鳴,庭柯煙露清。珍簟涼風著,瑤琴寄恨生。嵇君懶書札,底物慰秋情。”從詩中不難發現此時的魚玄機已是情竇初開,少女的情懷也已發而為詩了。
與魚玄機齊名的巴蜀女校書薛濤在當時面對心儀的風流才子,作筆墨紙硯《四友贊》來含蓄地表達愛慕之情。元稹讀后面對如此才華橫溢又敢于直露自己的女子更是為其心動,相見恨晚,而后成就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話自然也是不在話下。
如果說魚玄機和薛濤這兩位女冠詩人求愛之行還稍顯含蓄蘊藉的話,那么同為女冠詩人的李季蘭可謂是足夠赤裸和熱烈了。李季蘭于溪中泛舟偶遇隱居此地的名士朱放,當即為其獻詩一首,如此的作風大膽直抒胸臆想必也只有放縱不羈的李季蘭能為之了。后來李季蘭又對詩人閻伯鈞產生好感,她同樣選擇用詩歌來表達自己的愛慕之心。
唐朝的這些女道士們看似遁入空門實際上從未忘卻紅塵之心,她們借由道士的安全身份與文人才子們往來唱和,甚至是共度愛河,不能不說她們的身上實際上也寄托了當時唐朝女性的愛情理想,社會在這一時期給予女子部分的包容,所以女子潛伏于內心的情感之焰也急于迸發。通過這幾個特例,唐朝女性的這種自覺的愛情意識也就顯而易見了。
二、在愛情觀上始終沒有擺脫男性附屬品的自我定位
盡管唐朝女性在愛情觀上已有相當的進步和跨越,具備表達自我的意識。但是她們的進步也只是局限在表面,并未從內心真正肯定自我的情感價值,在潛意識里仍是將男性置于至高無上的權位,而自己依舊是低到塵埃里的花朵,始終沒有擺脫男性附屬品這一自我定位。
薛濤是韋皋所提拔的校書,因介意薛濤與其他男性的交往,他將薛濤逐放遠地。但薛濤也可謂是聰明剔透,她在趕往松州的途中寫下了十首著名的離別詩,總稱“十離詩”,差人送給韋皋。詩中薛濤不惜把自己比作是犬、筆、馬、鸚鵡、燕、珠、魚、鷹、竹、鏡;而把韋皋比作是自己所依靠著的主、手、廄、籠、巢、掌、池、臂、亭、臺,對于自己行為不當而引起主人厭棄一事實在是咎由自取,無可辨白!從這十離詩中不難發現薛濤的聰慧然更易讓人察覺到的乃是她作為一介女流的柔弱凄涼,無所依傍,為了使自己免受迫害,只能降低自己的氣節來諂媚示好,縱然有不同于凡俗女子的勇氣與魄力,但在關鍵時刻還是對自己的弱勢地位時刻保持著清醒的自我認知,對于自己所仰仗的男權也只能保持著刻不容緩的順從。
率直隨性的李季蘭亦是如此,當時是伊人名動京城,唐太宗召她入京,可惜此時的李季蘭早已不再年輕了,太宗大失所望,李季蘭更是第一次感到了自卑,不能以鼎盛之年,絕世之貌去迎接大唐皇帝的目光是她一生中極大的遺憾,她寫下了極度哀傷的句子“仰愧彈冠上華發,多慚拂鏡理衰容”“桂樹不能留野客,沙鷗出浦謾相逢。”無論是帝王將相還是風流才子所愛的終究是青春貌美的酣暢,一旦風華不再即便再有才情也只能落得個被人不屑一顧的下場。李季蘭深知作為一個女子不能再供男子把賞玩味便是失去了存在價值所以才會如此感傷絕望吧,可見即便驕傲如李季蘭也同樣是將自己的存在感完全寄托在了男子的身上。
三、對真情的渴望兼求之不得的憤懣
雖然女冠們懷抱對愛情的美好憧憬,勇敢地追求著琴瑟相和的理想愛情。但于大多數男子而言,只不過把她們看作風月場中的伴侶,聲色追逐里的玩物,甚至是發泄情欲的工具。即使偶有知心之交,也往往怯于“女冠半娼”的流言或是來自世俗的各種壓力而不敢同她們長相廝守。大多數女冠在入道前后大都有過這種起初對愛情懷抱美好憧憬隨之又被狠狠敲碎的歷程,當她們發現自己的價值只不過供人宣泄情欲或暫為“風塵知己”的時候,才悲傷痛苦而不無醒悟地發出各種悲涼的慨嘆!魚玄機廣為人所知的莫過于她于痛不欲生時期所寫下的那《贈鄰女》:易求無價寶,難得有心郎。詩是至情之語,不僅表現了她對李億之無情的怨恨,也寫出了女子作為弱勢群體在當時總是不免被被遺棄的厄運。在封建社會的背景下女子歷來是夫權和父權社會的犧牲品,男子三妻四妾,朝秦暮楚乃是司空見慣,而女子則必須要求從一而終,恪守婦道,稍有違背則必須背上不貞潔的罪名,對于女子來說,這種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的追愛行動也往往是不可得的,男權社會的規則本就如此,大膽追求愛的結局無非也是為愛所傷。魚玄機的這首詩不僅僅是在為唐朝的女子發聲,表達了她們的憤懣之情,即使是放到今天這兩句控訴也絲毫不過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