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酒”主題是明代詩人高啟詩歌的最重要的內容,高啟筆的酒折射出高啟不同時期不同心境和情致,將“酒”意象和詩人短暫的生命歷程和所處的特殊的時代和文化背景結合起來,可以窺探詩人的內心的精神世界。
關鍵詞:高啟;酒;意象
作者簡介:孫亞君(1992.8-),女,籍貫:山東省棗莊市,漢族,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中國古代詩詞。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6)-14-0-01
酒自古就與詩人有著不解之緣。杜甫《可惜》“寬心應是酒,遣興莫過詩。”戴復古《寄韓仲止》“杯舉即時酒,詩留后世名。”究其原因,酒能觸發創作靈感也能豐富想象力,還能助興,同時也能釣詩等等,因而在中國文學歷史上形成了獨樹一幟的酒文化。在高啟筆下,酒或抒發理想抱負,或緩解郁悶情緒,或靠它來麻痹自己的神經以躲避俗世等等。
詩人的情感與其所處時代和詩人自身經歷有莫大的關系。元順帝至正十七年(1357年),高啟與友人饒介等文人共飲,詩《贈醉樵》(卷十一)一首,“采山不采松,松花可為酒”,“酒熟誰共斟,木客為我友”,“青松化石鶴未返,酒醒又是三千年”,并立下豪誓“借汝快斧斫大桂,要令四海增清光”。此時吳中為張士誠掌控,他為文人營造了一種寬松的生活。吳地文人對張士誠也頗有好感,這可從當時文人集中窺得一二。這一時期也是北郭諸人文學創作的集中時期。次年(1358年),高啟有詩《送張貢士祥會試京師》(卷十)一首,“秋風吹衣別酒冷,枯楊潛水閶門邊”,詩人與友人飲酒別,并在詩中表現了憂思痛國之感,侮形之于文辭,“坐令王綱復大正,乾樞共仰天中旋”,“我今有志未能往,矯首萬里空茫然”,并在此年秋,自北郭移居青丘,自號青丘子,作《青丘子歌》(卷十一),將自己比作“謫仙人”李白。詩中多次提及李白,《鳳臺二逸圖》(卷十)中“夕陽欄檻登臨后,誰復來游酹杯酒”,這首詩寫于詩人友人被貶,與友人一同游金陵鳳凰臺,聯想起幾百年前被貶的李青蓮。高啟的生活方式也與李白無異,《次韻答朱冠軍游西城之作》(卷十)中“去年城西復偶住,酒伴家家邀即去。東鄰寺里花正開,半醉半醒游幾度”,與李白的《下終南山過斛斯山人宿置酒》一詩中曾高呼借酒釋懷,暫忘憂愁的那番感慨:“我醉君復樂,陶然共忘機”相似,詩人穿越時空與李白呼應。高啟于至正十九年游吳越,時年24歲,冬,《聽教坊舊妓郭芳卿弟子陳氏歌(時至正己亥歲)》(卷八)“晚出銀臺酒未銷,侯家子弟強相邀”,以此詩發唐明皇“始知歡樂生憂患,恨殺韓休老無諫”之感,借古喻今。高啟27歲時前后,有詩《蕭山尹明府吳越兩山亭》(卷十)“憶昔看山吳越游,酒酣鼓棹江中流”。至正二十六年,高啟31歲,中秋佳節,與友人賞月,有詩《中秋玩月張校理宅得“南”字》(卷八)“即呼道人共載酒,放舟直下夫容潭”。洪武元年,朱元璋建國,號曰明,建元洪武,定都南京。高啟33歲,有詩《江上逢舊妓李氏見過四首》(卷十八)“玲瓏酒罷休催去,月落江潮尚未平”。洪武二年,高啟34歲,奉命赴京修元史,此年作《登金陵雨花臺望大江》(卷十一)“我懷郁塞何由開,酒酣走上城南臺”,《送周四孝廉后酒醒夜聞雁聲》(卷七)“別時酒忽醒,客去唯空舍”。洪武三年,高啟35歲,續修元史成,有詩《穆陵行》(卷九)“玉顱深注駝酥酒,誤比戎王月支首”。洪武七年,高啟39歲,蘇州知府魏觀在張士誠宮址改修府治,獲罪被誅。高啟曾為之作《上梁文》,有“龍蟠虎踞”四字,被疑為歌頌張士誠,連坐腰斬。“帝見啟所作上梁文因而發怒,腰斬于市”,歿于南京。
縱觀以上部分高啟“酒”詩,高啟與酒一生結緣。平日里,高啟也十分喜好呼朋引伴地前往酒肆,一醉方休。酒如友伴,送別朋友,依依不舍之時,有酒為證:“一杯短歌調,相送欲沾巾。”興致勃發,泛舟游湖之時,有酒助興:“我比天隨似否?扁舟醉臥吹簫。”等待征召,滿懷期盼之時,有酒遣懷:“喜得故人同待詔,擬沽春酒醉京華。”南京修史期間,嚴寒清苦之時,有酒為伴:“陌頭酒價雖苦貴,一斗三百誰能論?”高啟嗜酒如命,甚至一度因為飲酒過量,而生眼疾。他揮筆寫下《因病不飲》一詩,以示“酒”在自己生命中不可取代的地位:我昔無所求,但愁酒杯空。……從此便可止,賦詩繼陶公。高啟在詩中坦言,自己的人生已別無他求,唯有憂慮酒杯空空。手持酒杯卻不能暢飲的痛楚,就像有硬物在胸中作梗一般難受。
高啟一生保持了文人的獨立和濟世的意識,這種濟世思想遭逢亂世,使得高啟心有余而力不足。詩人于是縱情山水中,在朱明王朝建立前,周遭環境較為寬松,詩人訪友,遠游,吟詩,借由酒這個媒介顯志,即對太平盛世的呼吁和自身兼濟天下抱負。政局穩定之初,詩人也曾借酒抒發對新王朝的肯定,“從今四海永為家,不用長江限南北。”隨后政局的陰森可怕使得明初文人戰戰兢兢,高啟周圍的一些朋友也被相繼迫害,詩人此時內心凄冷愁苦。借酒澆愁,醉后轉向虛幻的心靈感悟。詩人自身在此時也不可避免的身陷囹圄。朱元璋一面下詔求賢,網羅名士,一面加緊對吳地士大夫的打擊。在這種恐怖的環境之下,詩人不得不出仕。修元史,授翰林院國史編修官。進京后,面對現實,詩人無力改變,“被迫與友人天人相隔,被迫遠離家鄉,唯有借酒麻痹神經,重溫與家人和朋友之間的美好時光。但詩人仍未逃過文字獄的戕害,酒詩成了詩人最后的絕唱。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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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李白著. 王琦注.李太白全集.北京:中華書局,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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