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6)-21-0-01
七等生,原名劉武雄,臺灣通宵人,1939年出生,1962年開始創作。七等生這個名字正如他小說一般獨特和另類,由于其作品形式奇特,內容晦澀難懂而成為活躍臺灣論壇最具爭議的作家之一。
《我愛黑眼珠》是七等生具有代表性的短篇小說,主要講述了男主人公李龍第在水災來臨時,面對洪水相隔的對面房頂的妻子時卻選擇了營救身邊妓女的故事。因為選擇結果的突兀而被越來越多人拜讀和研究。
一、小說中的隱喻
(一)黑眼珠
小說中對于黑眼珠的描寫主要有三次。第一次里面夾雜著兩種感情:感激和哀愁。因為晴子擔負起了兩個人共同生活的重擔,賺錢養家,辛苦勞作,而他卻無所事從,終日散步消遣日子,所以他感激妻子;而另一方面“他的心還是處在相見是否就會快樂的疑問的境地。”這說明在生活中他們難免會有爭吵有紛爭,男主人公李龍第生活的并不是特別快樂,也突顯出他并不是一個樂觀的人。第二次里面同樣夾雜著兩種感情:驚慌和喜悅。他驚慌的是他正摟抱著身邊這個除妻子之外的女人,喜悅的是當他在水災中找不到妻子而擔心時意外地看到了她,而且尚且平安。第三次黑眼珠的主人發生了變化,由晴子變為了妓女,沒有感情的描寫,但是卻為小愛與大愛的抉擇埋下了伏筆。
(二)孤絕者
孤絕者,即孤獨絕望的人。剖析小說不難發現,李龍第、晴子、妓女他們三個人曾在某一特定的時間和空間里都是孤絕者的載體。首先,當見到丈夫滿心歡喜的妻子被眼前的丈夫一度冷漠相對,拒絕認識,甚至當面關心體恤其她女人時,她感到了孤獨、絕望,所以冒著生命也想從水里泅到對岸,卻被水流無情帶走;其次,李龍第在救了妓女后卻送她返鄉,與此同時失去了妻子,也意味著失去了精神和經濟來源,那一刻他感到孤獨和絕望,疲憊不堪;最后是妓女,這個人物的設定本來就賦予了“孤獨和絕望”,試想在那個年代,妓女的身份難免會招來冷嘲熱諷,受人排擠,當李龍第問她水災前為什么想要回家時,妓女道:“我對我的生活感到心灰意冷,我感到絕望,所以我想要回家鄉去。”就是很好的佐證。
二、小說中的小愛與大愛
小說中隨處都充斥著愛的隱喻。一度有學者認為李龍第是現實的「陳世美」,他不愛他的妻子,筆者卻不這么認為,李龍第對妻子晴子的愛是個人感情中的兒女情長—小愛,對被救妓女的愛則是社會中存在的責任—大愛。當自己的小愛碰到大愛的時候,他義無反顧地選擇了表現大愛,是值得贊揚的;相反,如果他選擇了去救不一定能救到的妻子而放棄身邊這個輕而易舉就能施救的妓女,估計這種自私狹隘的表現會被更多人所唾棄。
文章中的心理描寫不僅是李龍希望妻子能面對現實,諒解他,更是說服自己,他愛晴子,想救他,但是現實卻殘忍地讓他面對抉擇,如果他身邊沒有人,或許他會冒死游過河并緊緊抱住妻子,又或者身邊的這個人是個比他強壯的男人,他應該也會義無反顧的沖向妻子,但現實就是現實。他沒有救妻子并不意味著他不愛他的妻子。當他恐懼于突然來臨的水災時,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晴子,面對死亡時他想見的是晴子足見他對妻子的愛;雖然抱著妓女,但李龍第暗暗咽著淚水,說明他抉擇的痛苦,如果不愛豈會痛苦;如果真的愛上了妓女又為何會送她回鄉,不告訴她真名,而是用亞茲別來代替,這樣的舉動可見李龍第只是單純的救人,他心里裝著晴子,不想日后與妓女有過多瓜葛;雖然整部小說沒有正面描寫晴子和李龍第的性格,但在李龍第去店里找晴子與店老板的對話中,足見晴子是有著脾氣的厲害妻子,而李龍第在聽完店老板的一頓抱怨,斥責妻子的話語后還能禮貌地說“沒關系,謝謝你。”說明他和晴子的性格是截然相反的―知書達理、溫文爾雅,生活在晴子的強勢下,但即便這樣,他還是會去接她,買她愛吃的面包,跟她約會,這不是怕的表現,而是愛的體現,因為愛才會真情流露出種種擔心和期盼。與此同時,也許自己的這份愛在生活中過去懦弱,失去自我,所以當他面對比他更弱的妓女時,他會愛的如此堅決,另一方面也表現了李龍第是個善良、單純、有愛的男人。
正如他買小女孩的香花一樣,他有著憐憫、同情之心。所以他會本能的把雨衣給身邊的女子并幫助她,而這之前他并不知道他是一名妓女,他的救人舉動是如此的單純,就是因為一份做人的責任。當妓女問他對面屋頂的瘋女人是否是他的妻子時,他否認,不是因為他逃避,而是他怕妓女會愧疚、會自責,正如妓女餓的覺得自己要死時,他喂她面包告訴她天毀我們也助我們。一樣,他想給她希望,徹底的幫助她,讓她相信生活、相信愛,也真正地實現自己的價值。
此外,小說還隱含了與妻子的過去,與妓女的當下,還有未來生死未卜的妻子三段時間的寓意。過去不堪回首,未來亦不可知,活在當下才是最真實和最現實的,這不正是作者對臺灣社會的影射嘛。
不難看出小說中的李龍第也傾注了七等生對人性及社會的憂患和熱愛。《我愛黑眼珠》發表于1962年。眾所周知,1954-1955年期間中國大陸同臺灣當局在臺灣海峽發生軍事對抗,出現第一次臺海危機,1958年臺灣海峽發生第二次危機,1962年上半年蔣介石企圖以軍事反攻大陸引發第三次危機,臺灣社會處在跨入發生急劇變化的現代化階段。由此看來,作者在創作該小說時是處在一個社會動蕩不安的大環境下,其中也勢必夾雜著孤獨感和迷失感,也傳達出被壓抑、管制、傷害的現代人心靈的呻吟和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