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安娜·卡列尼娜》作為托爾斯泰的重要作品之一,向我們展示了19世紀70年代貴族家庭婦女的風貌和思想特性。本文旨在探索托爾斯泰眼中的“理想妻子”形象,通過對三位主要女性角色內在素養的對比分析,從而發現其并不指特定的人物,而是集秀外慧中,勤儉持家,關愛子女,忠誠于家庭且精神世界不斷成長為一體的綜合形象。
關鍵詞:理想;妻子;道德;愛情;家庭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6)-32--02
一、創作背景
1860年俄國農奴制改革之后,封建宗主制的土崩瓦解,貴族統治階級的衰敗沒落,西歐資產階級思想的涌入,都促使社會發生新的裂變。而家庭是社會的因子,女性又在家庭中起著重要作用。小說中女性角色矛盾復雜的形象正是資本主義改良后的俄國社會與剛剛萌發的女性意識碰撞的結果。在這個時代背景下,女性進入婚姻后是堅守傳統還是奔向自由?怎樣的妻子才是理想的妻子?我們一一來看。
二、作品分析
“理想妻子”的形象不僅只囿于外表,而是扎根于托爾斯泰宗法制家庭思想的土壤之中。托氏通過兩條線索:安娜、卡列寧與伏倫斯基的線索,列文和吉提的線索來體現城市貴族資產階級與鄉村貴族地主的家庭生活方式。筆者試從內在修養方面來闡述其眼中的“理想妻子”。
1、道德觀
宗法制家庭觀,要求妻子遵守社會的倫理道德和宗教法律,夫妻的結合是合乎法律道德和社會風俗的。列文和吉娣的結合可以說是其中的優秀代表。列文是鄉下擁有巨額地產的莫斯科老貴族,他與謝爾巴茨基公爵小姐門當戶對,交往頗深,他們的結合合情合理。安娜與卡列寧結婚時,雖然卡列寧比她大二十多歲,但是從當時上流社會看重門第和政治聯姻的角度,這樁婚姻也是無可厚非。然而,安娜與伏倫斯基的公然結合卻不被上流社會所容,原因就在于安娜與丈夫卡列寧并沒離婚,雖然倆人毫無感情,但法律上她還是卡列寧的妻子。至于上流社會,他們可以無視甚至縱容婚內偷情這樣的無恥行徑,卻不容許有人公然揭穿這眾人皆知的秘密。所以他們要徹底斬斷同安娜的關系,并且無情地對她進行攻擊。吉娣對安娜的態度由愛慕到厭惡,這種轉變也說明像安娜這樣離經叛道,公然反叛社會的法律道德,倫理綱常的人是會被孤立唾棄的,婦女嫁為人妻只有遵循倫理才會得到社會的認可,建立幸福的家庭。
2、愛情觀
遵循社會習俗與道德規范結合的夫妻就一定幸福?愛情在其中起著怎樣的作用?托翁借列文之口說道:“結婚中的重要東西就是愛情,有了愛情,人總是幸福的。”列文和吉娣的相親相愛的婚姻生活是令人羨慕不已的。盡管吉娣的婚姻生活并非一帆風順,之前她被年輕俊朗的伏倫斯基所吸引,沒有認識到自己心底真正的愛情,但在經歷了時間的考驗之后,吉娣發現了內心對列文的真摯情感,有情人終成眷屬。他們建立在愛情基礎上的婚后生活是幸福、和諧、美滿而又甜蜜的。
相比之下,安娜聽從姑母的安排嫁給了比自己大二十多歲的彼得堡顯貴卡列寧,然而八年的婚姻生活卻并沒有讓她愛上這個醉心于官場的機器,兩人更談不上夫妻間的情感互動和精神交流。安娜對卡列寧是嫌惡憎恨的。正是這種沒有愛情的囚徒式的生活使得安娜的婚姻亮起紅燈,最后夫妻倆貌合神離,分道揚鑣。而當安娜遇到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貴族青年伏倫斯基后,她內心對愛情的渴望被重新喚醒,讓她發出“我要愛情,我要生活”的呼喊。安娜在與伏倫斯基建立在愛情基礎上的生活雖然短暫,但是她卻體會到了過去漫長歲月里從未有過的幸福。她克服萬難去維系跟伏倫斯基的關系,正是愛情的力量將她變得如此迷人,如此超凡脫俗。
托爾斯泰還揭露上流貴族社會的社交圈,來說明如果妻子不愛丈夫,以婚姻為幌子的生活是虛偽而骯臟的。例如毫無感情可言,夫妻在外各自有情人,卻用虛偽的婚姻關系維系著的米婭赫基公爵夫婦;假正經的風流婦人培特西公爵夫人等。神圣的婚姻和純潔的愛情被這些人糟蹋地面目全非。這些沒有愛情的婚姻,名存實亡,培特西夫人之流雖然被冠于各種伯爵夫人,公爵夫人的頭銜,也不過徒有虛名罷了。這些夫人根本稱不上是妻子,與理想中的妻子形象更是背道而馳。
正反兩方面的對照,我們可以看出托翁眼中的幸福家庭是建立在愛情的基礎上的,妻子嫁給丈夫不僅僅要遵循社會道德習俗更要內心有愛,沒有愛情的婚姻終會轟塌為廢墟。如果幸福的家庭是一座花園,那么理想的妻子則是其中辛勤的園丁,只有她用愛去澆灌這里面的一草一木,才會迎來花園的繁花似錦,生氣盎然。
3、家庭觀
托爾斯泰在《論婚姻和婦女的天職》里說“婚姻的結果是生兒養女……一個婦女為獻身于母親的天職而拋棄個人的追求愈多,她就愈完善”。在處理家庭關系方面,小說中遭遇丈夫出軌的妻子陶麗顯得沒有什么個性和追求,隱忍退讓,將自己完全獻身于家庭瑣事和兒女,但正是她的恭順與儉樸才能使得奧勃朗斯基的家庭井井有條,兒女生活無憂。
安娜從前沒有也不可能從痛苦枯燥的家庭生活中汲取包括愛情在內的營養。而在與伏倫斯基的“偶合家庭”中,愛情成了她的全部,除此之外,安娜的其他活動,包括讀書寫作,收養孤兒實質都是為了排遣無聊的日子罷了。安娜悲劇的原因是多重的:原欲的,社會的,倫理道德的,自身精神心理的。(張建華,溫玉霞:2008,132)其中重要的一點就是她不能很好地處理家庭關系,她幾乎不插手家務,甚至舍棄了自己心愛的兒子,對情人又不斷猜疑,缺少溝通,一味索取愛情,依附他人,而不是從家庭中汲取改善自身性格的營養,導致逐漸喪失了以前熠熠發光的獨立人格,以悲劇收場。
如果說安娜是勇敢追求愛情的帶刺的玫瑰,那么吉娣則像純潔的百合一樣始終散發著精神獨立的芬芳,她在家庭中汲取營養,不斷成長壯大。吉娣進入婚姻生活后,“積極準備迎接今后繁重的家務,她是丈夫的妻子,一家的主婦,還將生產、撫養和教育孩子們”(托爾斯泰:2008,466)。吉娣悉心操持著家庭瑣事,樂此不疲,不斷探索持家之道,最終贏得了老保姆阿加菲雅的尊重。同時她還是一位好母親,竭力保護自己的孩子,大雷雨中她渾身濕透,但是兒子“米嘉身上一點沒濕,平平安安,一直睡得很香” (托爾斯泰:2008,772)。吉娣愛家護子,為苦于精神探索的丈夫源源不斷地注入新鮮能量。托翁通過描寫吉娣細心料理家務,關愛兒子來與安娜離家棄子不負責任的行為形成鮮明對比,說明一個母親如果放棄了教養孩子的職責就得不到心靈的安寧,同時陶麗心緒的前后變化也暗示我們:為了個人的一己享樂,拋棄作為母親該有的責任和義務,即使錦衣玉食也必然要受到社會和良心的譴責,這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更談不上是個合格的妻子。
此外,吉娣對列文的哥哥尼古拉病逝前的悉心照料,對妓女身份的瑪麗雅的一視同仁,展現出她靈魂的高尚和純潔,博得了眾人的尊敬與喜愛。而當維斯洛夫斯基在不斷向吉娣獻殷勤之后,經夫妻倆商量,最終被列文驅逐出去。平日生活中,雖然夫妻之間免不了爭吵拌嘴,但是每次都能化干戈為玉帛。她善于與丈夫溝通交流,不猜疑,在處理家庭關系和夫妻情感摩擦方面,表現出超凡的能力。這與安娜的懷疑猜忌情人,因缺少溝通以自殺收尾的結局形成鮮明對比。吉娣在家庭中成長為出色的妻子和主婦,她能恰當地處理家庭關系,與家庭建立起互惠互饋的關系,從中汲取營養,不斷完善自我,保持人格的獨立。這是“理想妻子”的代表。
小結: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看出,雖然由于時代和托爾斯泰自身思想的局限性,“理想妻子”的主要活動范圍被限制在相對封閉的家庭生活中,還尚未走進廣闊的社會實踐,但是這并不影響作品中所要表達的“理想妻子”形象是從外表到內在都散發著迷人光彩的綜合整體。“理想妻子”指向的不是某個人物,而是匯集了眾多內在特質于一身的妻子形象。她端莊賢淑,更重要的是要遵守社會倫理道德,在生活中與丈夫相親相愛,擔負起賢妻良母的職責,從容地處理家庭危機,維護家庭的完整,與家庭建立起互饋互惠的關系,既保持人格獨立又在家庭中不斷完善成長。
參考文獻:
[1]托爾斯泰. 安娜·卡列尼娜[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8.
[2]張建華.溫玉霞.托爾斯泰畫傳.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8.
[3]鄧楠.試論《安娜·卡列尼娜》的“家庭思想”.武漢:外國文學研究,1993年02期.
[4]朱麗蒙.《安娜·卡列尼娜》中的“服飾話語”.武漢:文學教育,201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