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伊坦·弗洛美》漢譯本看翻譯科學性與藝術性

摘 要：呂叔湘先生是中國著名的語言學家、漢語法專家，也是一位出色的翻譯家。通過對他的漢語法觀分析，結合他的譯作，我們可以看出呂叔湘翻譯的基本觀點。本文嘗試圍繞“施事-工具-受事”的句法觀，結合呂叔湘《伊坦·弗洛美》譯文，探究總結出呂先生翻譯的科學性與藝術性相統一的翻譯觀。

關鍵詞：呂叔湘；施事-工具-受事；句法觀；科學性；藝術性；《伊坦·弗洛美》

呂叔湘原名呂湘，是著名的語言學家、漢語語法專家，也是一位出色的翻譯家。呂先生一生孜孜不倦地從事語言教學和語言研究，涉及一般語言學、漢語研究、詞典編纂、古籍整理等廣泛的領域，為中國的語言學領域作出了卓越的貢獻。除了在語言學上有巨大的貢獻以外，呂先生在英漢語言對比上也有獨特的見解。許多中國著名的譯家是身兼譯者和作家的雙重身份，而呂叔湘是身兼譯者和語言學家的雙重身份。呂先生生平的譯作不多，但盡是精品。他一生翻譯的作品有三十三部，其中文學作品有二十八部，其中尤以翻譯美國女作家伊迪絲·華頓（Edith Wharton）的《伊坦·弗洛美》（Ethan Frome）而出名。呂先生的譯文有優美的音韻，精確的選詞，靈活地轉換句法，王宗炎評價其譯文“舒卷自如，能曲達原著的意境和豐神，而又自然流暢，字字熨貼”。對這一位學貫中西的學者，本文將通過對呂叔湘語言觀，尤其是句法觀的描述和歸納，以實踐譯本《伊坦·弗洛美》為例，概括出呂先生成功地將語言學觀點運用到翻譯中。

一、“施事-工具-受事”的句法觀

呂叔湘先生在《從主語、賓語的分別談國語句子的分析》中談到，相比于印歐系語言，國語的句法分析比較困難，他介紹了五項分別主語和賓語的評準，包括格變、語態、位置的形式，施事受事的意念評準。他將句式劃分為四群：（1）甲V乙（“甲、乙”代表實體詞，“V”代表動詞）；（2）甲乙V；（3）甲V；（4）V甲。在這四句群中，呂先生分別分析了甲乙作為施事和受事的情況，他認為，在大多數的句子里，主語和賓語的分別恰恰就是施事和受事的分別。因此，在呂先生看來，句子的類型大致如此，我們不妨可以得出大多數句子是施事、工具和受事的基本結構。而究竟應該怎么分辨施事、工具和受事的成分？工具一般是一個句子的動詞，在這里不做過多說明。根據呂先生的觀點，施事和受事的辨別就是主語和謂語的辨別。呂先生認為，要盡可能地給每個句子找一個主語，即“主腦主義”或“主語主義”分析法。但是和印歐語言系的不同，國語里有“無主句”，因此，這里講的主語是相對的主語主句。因此，在呂先生看來，我們首先要承認它們各自存在的前提。

二、《伊坦·弗洛美》譯本中的科學性與藝術性

呂先生是一位漢語大師，又精通語言學，他認為，譯文應該盡可能的忠實且具有表達性，反對譯文生硬粗糙，他認為“不管什么文章，讓人看懂總不能算是苛求。如果一篇譯文晦澀得令人無法卒讀，那就不能以忠實于原作為借口了?！?/p>

呂先生在20世紀40年代翻譯了《伊坦·弗洛美》，他是把《伊坦·弗洛美》引進中國的第一人。針對此譯本，王宗炎最早對其作出了評價，在《翻譯通報》“評呂譯《伊坦·弗洛美》”中評價呂譯作。他說，“呂譯文有它獨特而一貫的風格：清晰、簡潔、細致、研煉。譯筆像天際行云一般舒卷自如，曲達原著的意境和豐神，而又自然流暢，只有一個語言學家的眼，同時又有詩人的心的人，才能有這樣卓越成就。把它和原文對照來仔細研究，是可以悟出許多翻譯工作的訣竅和法門。”通過對《伊坦·弗洛美》譯本的分析，將可以看出呂先生成功地將他的句法觀運用到了翻譯中。下面是選自伊迪絲·華頓《伊坦·弗洛美》中描寫斯塔科菲爾節令宴聚上，瑪提跳舞的情景：

示例一：As she passed down the line， her light figure swinging from hand to hand in circles of increasing swiftness， the scarf flew off her head and stood out behind her shoulders， and Frome， at each turn， caught sight of her laughing panting lips， the cloud of dark hair about her forehead， and the dark eyes which seemed the only fixed points in a maze of flying lines.

呂叔湘譯文：她一路舞了過來，她的輕盈的身子從這邊搖到那邊，圓圈兒越轉越快，披巾飛了起來，飄揚在肩膀背后；她每一轉身，弗洛美瞥見一下她的笑著喘著的雙唇，她的覆額的烏云似的黑發，和她那一雙黝黑的眼珠，這好像是這一團翻飛不定的線條之中唯一固定的兩點。

施事工具受事

shepass downthe line

her light figureswing--------

circlesincrease--------

scarfflow off--------

scarfstand out behind--------

Fromecaught sight of her laughing panting lips

sheturn--------

hair＼eyesfixed points --------

linesfly--------

（一）譯文的科學性

翻譯中的“信”， 即譯文內容上要忠實于原文，自嚴復最初提出之日起就得到了譯界的普遍認可。作為漢語大師，呂先生尊重語言規律，他運用具有科學性的句法觀，將施事、工具、受事的句法運用到翻譯上，毫無疑問是可以達到“信”的標準。根據呂叔湘的觀點，先要盡可能的給每個句子找到主語，即“主語主義”分析法，確立主謂賓即施事、工具、受事的基本結構（見表格），嚴格遵循語言的內在規律，從而準確地確定句子的核心結構：

1.She passed down the line.

2.Her light figure swings from hand to hand.

3.Circles swings increasingly and swiftly.

4.The scarf flew off her head.

5.The scarf stood out behind her shoulders.

6.Each time she turned around.

7.Frome caught sight of her laughing panting lips.

8.The cloud of dark hair about her forehead seemed the only fixed points.

9.And the dark eyes seemed the only fixed points.

10.They are in a maze of flying lines.

（二）譯文的藝術性

呂叔湘先生精通英語和漢語，是學貫中西的學者，具有強大的中文底蘊和對中文的駕馭能力，他的譯文一直是以譯成地道的漢語口語而著稱，不僅有具有科學性，還呈現出翻譯的藝術性。原文中\"passed down the line\"，呂先生并沒有將其翻譯成“沿著一條線跳舞”， 而是用了“一路舞過來”翻譯，隨機應變，沒有苛求譯者“翻譯一切文章都像翻譯化學元素一樣”完全匹配，而是要“想辦法把這些同同異異逐一配上對?！盵5]因而，呂先生除了遵循刻板的語言規律以外，還竭盡漢語的表達力之效來增強譯文的美感。\"from hand to hand\"、 \"caught sight of\" 、\"about her forehead\"分別用“從這邊搖到那邊”、“瞥見”、“覆額”來翻譯，一個“搖”字體現出舞者的輕盈，“瞥”字表現了弗洛美是站在房屋外面偷偷看瑪提跳舞的，而“覆額”沒有直接翻譯成“她的前額”，更是簡單準確地描寫了瑪提的劉海通俗易懂。此外，呂先生將“circles of increasing swiftness”這一短語翻譯成了單獨的小句，使譯文不但沒有難懂晦澀之感，而且符合了漢語多以小句呈現的語言特征。使譯文如行云流水，沒有刀刻斧鑿之跡。

三、結束語

分析《伊坦·弗洛美》譯本片段可以看出，作為漢語言大師，呂叔湘先生對漢語有強大的駕馭能力，能夠準確地把握語言的規律，他使用口語化的翻譯， 文字詼諧風趣又無不閃耀著哲理的光芒。雖然呂先生關于翻譯的論述不是很多，但是從他的語言觀在翻譯中成功地實踐可以看出，呂先生的翻譯觀點仍是有助于當今的翻譯工作，應引起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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