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總體文學與世界文學在比較文學這門學科中存在著爭議和曖昧不清的關系,有些學者只論述世界文學與比較文學之間的關系,或單純的論述總體文學的發展脈絡,甚至直接將總體文學等同于世界文學,筆者認為等同兩者關系極為不妥。因此,筆者將從兩者起源背景和基于全球化、大數據發展下的文際交往兩方面來論述兩者的不同和存在的關系。
關鍵詞:總體文學;世界文學;比較文學;文際交往
蔡茂松在《世界總體文學的發展脈絡》和胡良桂在《世界文學與國別文學》這論文和著作中兩位學者直接將世界文學等同于總體文學,而方漢奇主編的《比較文學學科理論》中則大談世界文學與比較文學之間的關系,卻基本上沒有涉及總體文學;以樂黛云為主的四位作者著寫的《比較文學原理新編》中,在一小節內容上談及比較文學向總體文學發展依然沒有談及世界文學;只有曹順慶主編的《比較文學學》中,將總體文學單獨列為一章,并且論及世界文學與總體文學之間的關系,但是總體論述較為模糊,讓人不知所以。不僅中國比較文學學派存在研究上的曖昧不清的關系,西方同樣出現類似情形,造成了總體文學與世界文學二者的關系極為尷尬。
在當前大數據時代的發展,人們行為被打上移動的痕跡。任何人的行為都是數據,成為人們推理、預測事物的標準,但是不同的文化背景下,相同的行為并不表示是對同一事物的認同,其同時也指向了不同態度和情感,將人類整個文化拋之腦后,各種矛盾和紛爭必然隨之而起。因此在當前大數據社會,對研究總體文學與世界文學的關系顯得尤為重要。了解世界總體文學的形態、發展方向和組成部分,在總體文學的基礎上更深一層次探討,即人類的普世文學——世界文學,站在世界文學的角度進行交流、對話,謀求共同發展。
一、起源背景不同造成差異巨大
(一)總體文學的起源發展
“總體文學”的概念并不是梵.第根首提的,早在1788年埃希霍恩就編輯了一套名為《總體文學史》的叢書,而在1793年至1801年瓦赫勒編輯了四卷本《總體文學史探討》。可見,在18世紀末學者早已形成關于總體文學即縱向的文學史研究與編撰。隨著比較文學法國影響派實證研究的過度關注影響研究,忽視了文學的美學特點而致使法國比較文學研究出現危機。于是梵.第根在比較文學“關系”研究的基礎上提出了“總體文學”概念,認為文學分為三層次,而總體文學,即對多國文學所共有事實的探討。梵.第根是基于法國學派的比較文學理論體系僵化局面提出總體文學的概念,鼓勵學者開拓視野,站在“圍墻”之上研究比較文學。
梵.第根突破了法國實證學派的局限性,開始用一種宏觀的視野探討比較文學這一學科的發展方向,但在這基礎上提出的總體文學研究強調共時性研究而不是基于整個世界橫向與縱向、共時與歷時的雙向總體文學的研究,該概念只涉及歐洲本土文學,忽視了組成世界總體文學的亞非文學。因此,梵.第根關于當時的總體文學概念的提出是存在缺陷的,其突破了一個危機同時又陷入了另一個危機當中。
(二)世界文學的起源發展
1827年歌德提出“世界文學”的概念是由歐洲當時社會背景所決定的。19世紀初歐洲資本主義工業社會得到了快速發展,各航線的開辟使得歐洲海外市場發展飛快,歐洲內部利益紛爭不斷,民族之間爭斗此起彼伏以及民族文學之間的交往。其次,歌德受到各國文學影響巨大,尤其后期受中國文學的影響,造就了歌德本身所具有的世界情懷的文學發展歷程。在針對詩人馬提森自負、褊狹的文學觀點,歌德提出“民族文學在現代算不了很大一回事。世界文學的時代已經來臨了。現在每個人都應該出力促使它早日來臨。”[1]的“世界文學”概念。之后,歌德多次論述了世界文學的含義。在《歌德論世界文學》中,歌德表示:我有一個樂觀的預見,即我們這個充滿活力的時代,民族之間交往的日益頻繁,世界文學可能很快就會到來。[2]僅在這一篇論文中歌德就兩次論及世界文學所具有的普遍意義。第一次是針對馬提森自負、褊狹的文學觀點;第二次是在談及具有廣闊視野的《愛丁堡評論》、《外國文學季刊評論》等刊物所開創的意義,歌德論述到:這些刊物贏得了越來越多的讀者,將卓有成效地促使我們所期待的具有普遍意義的世界文學的到來。[3]
僅隔21年之后,馬克思、恩格斯發表了《共產黨宣言》,在深刻解資本主義卷席下全球化的必然發展趨勢下,馬克思提出了“世界文學”意義。馬克思認為:“過去那種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給自足和閉關自守狀態,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來和各方面的相互依賴所代替了。物質的生產是如此,精神的生產也是如此。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行日益成為不可能,于是有許多民族的和地方的文學形成了一種世界的文學”。[4]
毫無疑問,歌德和馬克思所表述的是一種具有普遍意義的文學,是大家所共同承認、追求的文化,即普遍化的文明。
(三)總體文學與世界文學的差異比較
雖世界文學的提出為總體文學的產生和發展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但二者在起源背景不同促使其發展過程中所指向的含義存在巨大差異。總體文學是指向多國文學之間的比較,追求超越一國、整體的國際文學史視野。而歌德與馬克思談及“普遍意義的世界文學”和“有許多民族的和地方的文學”的“世界文學”自然不是某一國獨有的文學,也不是研究某一區域的文學,而是一種普遍的、大家認同的文化,一種共同理想,建立在人類的基本道德和共識基礎之上的文明。
因此,總體文學與世界文學二者差異表現在:首先,所指向的范圍不一樣。雖兩者都強調一種宏觀的視野,但總體文學則重點是人類整體性、歷史性、動態發展的文學綜合體。而世界文學則是總體文學的內核,既可以說是人類文學的經典作品,或是人類精神文化的最高點;其次,立足點不同。總體文學是建立在國別文學基礎之上,通過比較文學這一學科而形成系統的發展體系,而世界文學則是在總體文學體系下不斷獲得深化,在文際交往中逐漸獲得共識;最后,兩者互為發展體系。總體文學為世界文學提供了宏觀背景,為理解人類文學的共性提供了發展的平臺。而世界文學則是總體文學不斷深化發展的源泉,使得總體文學既不斷向外延伸發展,而又不致使缺少核心、共識而成為一盤散沙。
二、總體文學走向文際交往的世界文學
在科技迅猛發展的今天,社會經濟、政治和科學技術等發展都趨向于一致化和模式化,尤其是大數據的開發和發展,其科學技術的嚴密性、系統性和不可證偽性,應用于社會形成普遍化和一致化的行為模式和實踐操作體系。而內在文化的不一致性使得文學表述存在顯著差異。如西方文化偏重空間擴張,文學重在表現冒險、抗爭的開拓進取精神,而中國文學偏重時間傳承,文學重在表示家族血脈綿延。中國人的安土重遷、重人倫之樂的文化精神與西方獨立自主、適者生存的文化必然會產生沖突。文學的主要任務是表述人類的物質和精神發展狀態,以便更好的促進人類精神文化的健康發展。因此,要求學者必須在文際交往的過程中了解總體文學的發展脈絡和綜合有機構成,深刻意識到異質文化存在的客觀事實,站在歌德與馬克思關于“世界文學”的角度來探討人類總體文學的共性與差異性,在理解的基礎上進行交流對話。
文際交往主要指不同民族、語言和國家的文學進行交流、交際并相互作用的過程,“民族文學只是合成文際共同體的初級單位,而‘世界文學’作為更為開放的系統是文際共同體中的終極共同體”。[5]因此文際交往的最終目標是建立具有共識性的終極共同體——世界文學,其出發點則必須建立在民族文學或國別文學的基礎上,步入總體文學,最終走向世界文學。
而梵.第根論述的總體文學是為突破比較文學這一學科研究空間的局限而提出的。之后,在中國比較文學這一派,孫景堯、陳淳、謝天振在《比較文學》中將比較文學定義為跨民族、跨語言、跨文化、跨學科的具有世界視野的文學研究學科;曹順慶將比較文學的根本性定義在“跨越”上,總結了比較文學關于中西異質文化的比較研究,并從文學人類學的角度闡述比較文學步入世界文學的發展過程:“注意在以族群為單位的前提下,通過多元比較,努力把握由想像和虛構等表達行為所體現的人類‘整體性’。而這就暗合了從‘國別文學’到‘比較文學’再到‘世界文學’的邏輯推進”。[6]這里曹順慶的文學“人類‘整體性’”其指向的則是文學的共性,即世界文學。赤爾認為:比較文學就其核心精神來說,是開放性與跨越性。這種特質是人類社會歷史發展和文學研究自身演變的規律及趨勢所決定的,它必然使文學研究循著國別文學——比較文學——總體文學的路徑發展。[7]樂黛云也為此明確的提出:“比較文學向總體文學發展。”[8]三位學者都強調了比較文學的“跨越性”特點在當代的重要性,也是體現了文際交往這一過程。
但是筆者認為是總體文學必然走向世界文學而不是業界許多學者將二者等同或者直接跳過總體文學這一路徑的研究觀點。由于異質文化的廣泛存在,交流對話的基礎必定建立在共同的意義空間里,而歷時性和共時性的具有國際視野的總體文學的建立和發展則為此提供了堅實基礎。劉介民闡述的:“總體文學的動向是,世界文學的人類精神史。這是一個宏偉的目標。”[9]由此可說世界文學是總體文學的發展動力和目標。由于社會發展趨勢的要求,筆者認為文學研究的路徑必為:國別文學——比較文學——總體文學——世界文學的發展脈絡。通過文際交往為內在支撐,使總體文學逐步走向世界文學。因此,文際交往則是總體文學走向世界文學必不可少的因素之一。
在微觀或中觀層面上對一國或多國文學進行比較,在宏觀層面深刻了解本土民族文學并逐步深入到世界性的總體文學,了解整個文學的有機構成、歷史發展動態和存在意義,從而通過文際交往進一步探討世界文學,其作為總體文學的核心,人類文學的共同點,高度凝練的文化,其文化并不是單一的文化模式,而是在多元文化交織的一種普遍的文明形式,即對真善美的追求。唯有通過這種形式的文際交往才能更好的避免“全球本土化”所產生的沖突,才能永葆人類精神領域健康、和諧發展。
參考文獻:
[1][德]約翰.沃爾夫岡.馮.歌德著: 歌德談話錄[M].朱光潛譯.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2:113.
[2][3][德]約翰.沃爾夫岡.馮.歌德: 歌德論世界文學.中國比較文學[J].2010,(2):5.
[4][德]馬克思.恩格斯著:共產黨宣言[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7:31.
[5]陸肇明:《“世界文學”與久里申的“文際共同體”》,《中國比較文學》,1997,(3).
[6]曹順慶等著:《比較文學論》[M].四川教育出版社,2002,332.
[7]赤爾:全球化語境與總體文學——對比較文學學科發展趨向的思考,《當代文壇》,2000,2.
[8]樂黛云著:中國比較文學發展透視,《東方叢刊》,1998,(2).
[9]劉介民:文學史上的第三個時代—向總體文學發展,廣州師院學報,199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