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別人看不穿”道出了唐伯虎通身的文人氣質,一種跌宕不羈、怪異放蕩之氣充斥于天地間,植根于后代文人的文風之中。唐寅有自己的獨特魅力,任意揮灑其真性情,讓我們看到那個時代所帶有的張力和社會狀況。本文從文人氣之流變,淺談唐寅詩風所散發出的氣質及其人格等方面,以唐寅為代表的吳中文人對后世的影響以及現代文人氣質的缺失和傳承,微探唐寅詩風及其文人氣質。
關鍵詞:唐寅 文人氣質 影響
誰解一代浮華文人的世紀鳴歌?或許唐伯虎狂妄不羈的天生氣質注定他在后世人眼中是“風流才子唐伯虎”,然誰知一段風流往事的撒醉清風?或許唐伯虎與秋香的故事傳頌撥動人們的命若琴弦,滿城春看,誰彈一曲送解元?唯有那文人氣質相得益彰。
文人的創作風格與氣質是一個時代的精魂所在,文人的心態是整個時代的價值取向的縮影,因他們能用神來之筆勾勒出社會風貌。明代中期,江南經濟的發展帶動了文化的繁榮,文化又以文學見長,繁榮得背后必然是文學趨于大眾化,由此,“吳中才子”順應潮流,應運而生。平民化的“吳中才子”集團是孕育唐寅詩風的豐厚土壤,澆灌了唐寅天下舍我其誰之大氣,有著強烈的自我意識。由此可見吳中士子文人之氣對于唐寅是不可抹殺的存在。
一、文人氣之流變
中國人很喜歡談“氣”,所談之氣可以是天地之間自然之氣,可以是社會之氣,亦可以是歷代文人所帶有的精神狀態,再者可以是詩書畫理論的專業用語,“氣”的概念放之四海而皆準。
“文人氣”的概念范圍可以囊括文人身上所具有的氣質風骨及創作風格感情等等,它“由一個從不具有到不識其具有、不識氣審美意義與價值到充分肯定其意義并自覺追求的過程”。魏晉時期是“文人氣”濫觴的時代,剛剛興起的新事物必然會讓文人們趨之若鶩,是人倫藻鑒的年代;到了南齊,逐漸發展為繪畫鑒賞 ,從畫中悟出文人的風骨氣質;經濟繁榮的隋唐時期,處于變革期,“文人氣”的鑒定是通過人品道德來審視的;后兩宋時期是“文人氣”巔峰時期,主要變現為書法評論,經由他人之口來傳達書者的文人之氣;到了元明清時,已經逐漸談出,每個概念的提出都會經過錘煉與加工,繼之已成形。
二、唐寅詩歌中的文人氣質
唐寅在年少時就為其一生跌宕不羈的氣質埋下伏筆,他天資聰穎,生性風流,自然形成了怪異放蕩之詩風。二十九歲參加鄉試,一舉成名更是讓其恃才傲物之氣席卷而來,如《題畫雞》表露出一種勢在必得一鳴驚人的心態,一朝得意便狂妄自大起來。也側面微射到他想要施展才華、建功立業的文人思想,有渾身傲氣不羈,天下舍我其誰的狂妄氣質。這種詩風在他遇挫之后有所改變,但其表現特征仍為狂妄不羈。
(1)飲酒之中的豪放之風
唐伯虎愛酒,常常與朋友醉臥江邊。而飲酒之際,詩人的氣質盡顯無遺,其詩歌中的狂妄和傲氣自然而出,不帶有一絲的拘泥扭捏之態,可以說是其放蕩不羈之氣質最真實得表露,其詩頗有蘇軾詩的豪放之風。他與朋友踏雪寒寺,聯句高山,寫畫易酒,完全是一種世外之人的姿態,這時的唐伯虎帶有一種失意之后的感傷,明顯地“悲秋”之氣質,感嘆人生苦短,有一種憂郁的氣息。如《花下酌酒歌》:“人生不想花前醉,花笑人生也是呆”,最能表現人生苦短即使行樂的思想。此詩雖沒有華麗的詞句,但詩人的傾注于其中的情感讓我看到了一個失意文人所特有的感傷與憂郁的氣質。
在他另外一首的酒之詩《把酒對月歌》當中,與李白相比,充分抒寫出他遭受苦難之后的苦楚,有幾分憤慨,有幾分失望,有幾分自慰,這是失意文人所特有的文人氣質。雖仕途不順,情感上起伏,但詩歌中仍然有激蕩之風,詩情如瀑布飛流直下,絲毫不見風格如杜甫般沉郁,這是他天生所有的氣質所制,那種恃才傲物、自視清高的詩人氣質。
(2)詠物之外的高潔氣質
古人要“詩言志”,借助一定的外物來描繪自己的人格,借何之物抒何之情,詩人氣質盡顯無遺。唐寅身世的遭遇、人情的淡漠和環境的污濁,造成心里的異托邦,單純地進入到詠物的境界。他筆下的“鶴”通身白色,是不與雞群為伍的高潔之士;他詩中的“竹”是“未出土時先有潔,已凌云處亦虛心”的謙謙君子。他的“物”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潔、有靈性、有氣節,而詩人的思想與情感灌輸于詩歌之中,無不沉淀了唐寅純凈高潔與狷介耿直的品質。如那首《美人蕉》“愛他新綠好,上我小庭中”,一種清新之氣集聚在讀者心中,有一種生命力的感動,一種重生的力量,而“上我小庭中”則是詩人愛焦的表現,他渴望有一種的生活來鮮艷他的生活,有一種頹廢中覺醒的詩人氣質。
(3)紀游之上的灑脫氣質
科場罹禍之后,他便游走于山林水物之間,期間不乏有飄零之感。他通過游山水一方面緩解自己陷在現實生活的痛苦,一方面,開闊了眼界,沾染上青山綠水的靈性,使得他的詩帶有一種空靈之感,對他詩人氣質的營造有著不容小覷的作用,帶有一種灑脫的氣質。但字里行間更多的是其憤世不平、藐視權貴的傲岸之氣?!队谓鹕健穼懺娙说桥R送目,撫今追骨,感嘆人世的變幻莫測,抒發心重郁憤的情懷。再者《匡廬圖軸》題詩這首詩抒發了其內心難以排解的隱痛和有志難伸的悲憤之情??梢韵胂螅敃r的唐寅是義憤難平的,失望過后的是對現實世界的郁郁不平,也積聚了他不流世俗的文人氣質。
(4)感懷之秋的雙重氣質
唐寅的感懷詩多吟詠自己命運多舛和對建功的厭倦,詩中多有深沉之情,從中可以窺視到他詩風慢慢有沉郁之氣,他感覺到世態炎涼,常常流露出一種人生無常的的抑郁之感,在感情上,表現他的憤慨和苦悶,如《一世歌》寫出無論你當年是如何的意氣風發,到了命運的中轉站都會“落得自家頭白早”。
詩人瀟灑風流、坦率認真的個性也凝聚在感懷詩中,他的《感懷》概括了他以醉人自樂,以閑人自慰,以閑人自許,有一種追求狂放和豁達之情。
唐寅的詩風在一定程度上是受其其文人氣質的熏陶,而其文人氣質卻受吳中士子影響頗大,吳中士子那種恃才傲物、自視清高,跌宕不羈、怪異放蕩,狷介耿直、不容俗物的氣質深植于唐寅詩中,使其詩風有著天然的坦率與耿直。但中期,受政治與生活的雙重打擊下,詩風有部分轉向沉郁之風,這只是思想在做作祟,他的詩歌風格卻一直保持著大膽表露的特點,一方面是受李白和蘇軾影響,一方面是他自身所具有的氣質所決定的。
三、唐寅文人氣質對后世文人的影響
唐寅的文人氣質是多元的,有著李白的自負狂放,有著蘇軾的豪放直率,有著阮籍的怪誕不羈,他對后世文人是有著很深遠的影響。他特立獨行的個性風格對三袁的“性靈”是有著積淀作用的,從《枯木竹石》的“好”中可以看出袁宏道對其氣質的肯定,他的個性張揚、恣情縱性、狂妄不羈給予了袁宏道一定的影響。對清代的文人也有一定的影響,如納蘭性德的抒寫性情的詩歌。唐寅文人氣質所抒寫的創作風格對于后世詩歌有著潛移默化的影響。
四、現當代文人氣質的繼承與缺失
現當代文人中不乏有鄙視世俗,游走于天地邊際的文人,敢大聲疾呼天下之不平,如魯迅為代表的五四文人,他們的文學中顯現出一種狂妄不羈、自視清高和不同俗世的氣質,不為現實與欲望所累。文人的骨子里都有建功立業的思想,但是由于種種原因而失望而歸,大多不像陶淵明等魏晉文人一般“隱”于世,尋找另一種精神家園,而是發出自己的聲音,這就跟以唐寅為代表的吳中士子的思想一樣。而現當代文人趨于平民化的創作,也繼承了唐寅平民化之氣所感染,
而事情往往是有兩面的,文人氣質在現如今已經有消逝的跡象。隨著社會經濟的不斷發展,越來越多文人更趨向于功力,去迎合時局,出現了所謂的“士大夫”之氣。當下,“文人氣質”缺失,正是源于“士大夫”精神,背后隱藏著知識分子的心態的轉變,他們更傾向于名利,而不是真正地抒發自己的感情,所以,現在的文人或多或少彌漫著一種腐化之氣,沒有了建功立業的抱負和條件,沒有了文人所持有的傲岸與不羈,有的只是平靜和無為。
我們作為當代大學生,應該有肩負起重鑄并鞏固文人氣質的責任,弘揚我們民族的優秀文化,繼承古代文人淡泊名利的氣節,重拾文人之氣之精華。抒寫自己的真性情與性靈,回歸文學的本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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