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驚動全上海的交通事故

王殘陽

1949年5月27日，上海市宣告解放。當第三野戰軍指戰員排著整齊的隊列踏入這座素有“十里洋場”“東方巴黎”“遠東第一都市”之稱的大都市時，面臨著比解放其他城市更為復雜和嚴峻的考驗。與北京、天津、沈陽等城市相比，上海具有經濟地位突出、帝國主義活動猖獗、國民黨長期固守等特點，部分上海市民對于解放軍的抵觸與誤解根深蒂固。如何爭取市民支持，成為擺在新生人民政權面前的一道難題。

對此，三野司令員陳毅指出，入城部隊一律不準進入民宅，即使生病的戰士也不行。上海解放時，入城部隊恰逢大雨，參戰人員極為疲憊，但是他們全部露宿街頭，大多人自帶干糧用來充饑。對于違反法紀的現象，解放軍也進行了嚴格的懲處，用嚴守紀律、秋毫無犯的實際舉動，一步步爭取了上海市民的認同。華東軍區淞滬警備司令部對一起軍車肇事案件的妥善處理，就是用嚴格紀律規范軍民關系的典型事例。

1949年6月3日下午4時，淞滬警備司令部警備第一區駕駛員王國瑞，駕駛著臨字第19號道奇大卡車，白天平路由南向北行駛。王國瑞是從國民黨37軍204師收編解放僅5天的戰士。當行至廣元路時，恰巧同濟大學學生熊恭禮騎著自行車從十字路口穿過，眼見前方有人，王國瑞并未放慢速度，只聽見一聲劇烈的碰撞聲，卡車當場將熊恭禮碾傷致死，并有一名電車乘客手指被切斷，一位三輪車夫被撞傷。

卡車司機肇事案件震驚了上海市軍事管制委員會和淞滬警備司令部。為嚴整軍紀，淞滬警備司令部組織全體駕駛員進行專題教育，作出具體規定一命令大卡車不準隨意進入市區，在市區行駛時車速不得超過15碼：并決定對肇事人員執行紀律，對今后駕車肇事者，明令規定乘車者于必要時亦須受到一定的適當處分。

事故發生后，解放軍第20軍第60師當即安排人員到警察局了解情況，慰問家屬并賠償500元銀元。6月5日，第60師師長陳挺、政治委員邱相田等人，聯名給同濟大學學生自治委員會寫信，表達歉意：第60師政治部主任姚念等8人，參加熊恭禮的殯葬儀式，送上花圈以致哀悼，妥善處置了善后事宜。

6月6日，《解放日報》刊登消息，為教育警醒司機隊伍和全體官兵，確保人民生命安全與革命秩序，淞滬警備司令部判處王國瑞死刑，并向市民公開了這一判決。

消息公開后，同濟大學接連召開3次緊急會議，并派代表赴淞滬警備司令部送函請求減免死刑。與此同時，上海市工人、商人、學生、法律界人士等紛紛投書上海市政府和警備司令部，既對解放軍嚴明紀律表示欽佩，又有現場目擊者提出事故雙方皆有責任，對司機處以極刑似嫌過重，請求減輕處分，給予王國瑞立功贖罪機會。

在充分分析事故原因的基礎上，6月15日，淞滬警備司令部、政治部聯合發布法字第1號布告，宣布免除王國瑞死刑，減為3年徒刑。

此后不久，同濟大學工學院用部隊賠償的500元銀元設立了“熊恭禮獎學金”，購置37冊專業書籍和152冊社會科學類書籍，供同學們學習使用，以此紀念這份深厚的軍民情誼。

（易茗摘自《看歷史》2015年第11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