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訪的夜路

王小刀

自從接了新欄目，我的采訪大多變成了晚班——下班后進行，地點也從各種車間、辦公室變成了各種飯店、咖啡廳。沒辦法，采訪對象也要工作，我不能要求對方按照我的時間表走，也不好讓人家在飯點餓肚子。

結束的時間更是從此不由我定，商家何時要打烊，我就得馬上收尾——不管是看著服務員眼巴巴等閉店，還是三番五次被催結賬走人，都不是件好受的事。但這并不是最難受的部分，我最打怵的是采訪結束后那段回家的夜路。

我家離市區不近，此時大部分公共交通已經不通，于是打車。盡管我長的還算安全，但女生單身夜行難免有點忐忑，一忐忑就容易出故事。

有一回打不到出租車，我用叫車軟件叫來一輛專車，拉開車門正要坐，突然想起沒有核對車牌。專車不比出租，上錯了私家車可不是好事。于是隨手一關車門，打算先繞到車屁股后看看。誰知司機聽見門響以為我已經上車，一腳油門就躥了出去。我緊追后面喊“師傅，等等”，靜靜的街上就我一個人，聲裂長空，車吱呀就停住了，司機探頭出來，是個年輕人，他大概覺得這事挺有意思，一臉壞笑，貧了一句，“徒兒莫急。”我……默默詛咒他下回吃泡面沒有調料包。

待到進了小區我就會放松下來。雖然園區里可能只有我一個人在走，但家門已近在咫尺。如果此時恰好繁星萬點，那就更完美了。我會一邊小步跑，一邊回味采訪細節，不時抬頭欣賞夜空，心里暗暗夸自己果然是個工作起來披星戴月的好記者，然后帶著采訪后滿滿的成就感走進家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