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特質考試焦慮到考前狀態焦慮：自我調節疲勞的中介作用

張云剛，王利剛，高文斌

100101北京市，中國科學院心理健康重點實驗室，中國科學院心理研究所(張云剛，王利剛，高文斌)；中國科學院大學(張云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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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著·

從特質考試焦慮到考前狀態焦慮：自我調節疲勞的中介作用

張云剛，王利剛，高文斌

100101北京市，中國科學院心理健康重點實驗室，中國科學院心理研究所(張云剛，王利剛，高文斌)；中國科學院大學(張云剛)

【摘要】目的探討特質考試焦慮與考前狀態焦慮的關系，并檢驗自我調節疲勞在特質考試焦慮和考前狀態焦慮間的作用。方法采取整群抽樣的方法，分兩次抽取內蒙古包頭市某一重點高中畢業班和非畢業班的學生。2014年5月29—30日抽取2011級臨近高考(高考時間為2014年6月7—8日)的高三9個班的學生444名，回收有效問卷257份,有效回收率為57.9%。2014年10月7—8日抽取2014級即將參加入學后第一次月考(月考時間為2014年10月9—10日)的高一7個班的學生365名，回收有效問卷357份,有效回收率為97.8%。運用狀態-特質考試焦慮問卷(STAI)中的狀態焦慮量表(SAI)、考試焦慮量表(TAI)及自我調節疲勞量表(SRF-S)分別對學生的考前狀態焦慮、特質考試焦慮和自我調節疲勞進行評分。對特質考試焦慮、考前狀態焦慮及自我調節疲勞三者間的關系進行Pearson相關分析、調節作用和中介作用分析。結果TAI評分為(36.4±9.5)分、SAI評分為(44.4±10.0)分、SRF-S評分為(48.3±10.2)分。TAI評分與SAI評分、SRF-S評分呈正相關(r=0.516、0.520，P<0.05)；SAI評分與SRF-S評分呈正相關(r=0.608，P<0.05)。SRF在特質考試焦慮與考前狀態焦慮間的調節作用不顯著(ΔR2=-0.100)。SRF在特質考試焦慮和考前狀態焦慮間的中介作用顯著(P<0.05)，中介作用占總效應的38.6%。結論特質考試焦慮通過導致學生自我調節疲勞，而后出現考前狀態焦慮，故需對特質考試焦慮學生加以關注。

【關鍵詞】焦慮；考前狀態焦慮；特質考試焦慮；自我調節疲勞

張云剛，王利剛，高文斌.從特質考試焦慮到考前狀態焦慮：自我調節疲勞的中介作用[J].中國全科醫學，2016，19(12)：1458-1461.[www.chinagp.net]

Zhang YG，Wang LG，Gao WB.Relation between exam trait anxiety and pre-exam state anxiety and the mediating effect of self-regulatory fatigue[J].Chinese General Practice，2016，19(12)：1458-1461.

考試焦慮已成為我國中學生最為突出的心理障礙[1-2]。其不僅直接影響學生學習效率、學習成績[3],而且會影響學生身心健康發展[4-5]。從20世紀80年代至今，國內大部分對考試焦慮的研究顯示，高中生較初中生考試焦慮更為突出[6-8]。有學者提出狀態焦慮(state anxiety)和特質焦慮( trait anxiety) 的概念[9]。狀態焦慮是人處于某一情境時所產生的緊張，為持續時間較短暫、強度多變的心理狀態；特質焦慮作為一種人格特質，是一種在不同時間，不同境遇中均保持相對穩定的行為形式。Spielberger等[10]的焦慮激活模型指出，狀態焦慮作為特質焦慮的表現形式,隨著自主神經活動和不良情緒狀態而產生，然而個體會試圖采取行為消除或降低不良情緒狀態，從而抑制狀態焦慮的發生，這個調節過程包括心理防御、認知重評、情緒調節等。也就是說，有特質考試焦慮的學生并不一定會發生考前狀態焦慮，或者其有能力克服或調節自己的焦慮[11]。那么，可以推測特質考試焦慮轉化為具體情境下的考前狀態焦慮可能受到某些中介或調節變量的影響，對這些變量的研究不僅可以進一步豐富焦慮理論，而且對心理教育實踐具有重要的啟發意義。為什么有的學生深受特質考試焦慮折磨而無法適應或者調整呢？其中一個原因是其缺乏自我調節的技巧和意識；另一個原因是其缺少自我調節的能量。自我調節的能量模型指出，自我調節過程會消耗個體的心理能量或心理資源，而這種能量或資源在一定時間內是有限的。在Bertrams等[3]的研究中，將119名大學生隨機分成兩組，一組在抄寫故事時不能寫字母e和n(自我損耗組，n=59)，另一組正常抄寫(非自我損耗組，n=60)，在抄寫任務開始之前大學生填寫了特質考試焦慮量表，抄寫任務之后，向大學生宣布一項考試通知，然后測量所有大學生的考前狀態焦慮，結果發現自我損耗組大學生的特質考試焦慮與聽到考試通知后的考前狀態焦慮高度相關，而這種相關在非自我損耗組大學生中沒有統計學意義，提示非自我損耗組大學生有足夠資源可以有效調節其焦慮情緒，而自我損耗組則喪失了這種及時調節的能力。另外有研究者指出，長時間或持續的高度自控會破壞個體的自我控制能力[12-13]，如節食者由于其對食物的高限制標準，必須要經常克制自己的進食沖動，因此導致其自我控制能力的慢性損耗，隨后出現自我調節疲勞(self-regulatory fatigue，SRF)現象。那么可以假設特質考試焦慮者由于長期或持久地調節其焦慮情緒，從而出現了SRF，以至于在自我調節資源不足的情況下更容易出現自我調節失敗。因此，本研究選取中國高中生，探討SRF在特質考試焦慮與考前狀態焦慮中的作用。

1對象與方法

1.1調查對象采取整群抽樣的方法，分兩次抽取內蒙古包頭市某一重點高中畢業班和非畢業班的學生。2014年5月29—30日抽取2011級臨近高考(高考時間為2014年6月7—8日)的高三9個班的學生，發放調查問卷444份，回收有效問卷257份,有效回收率為57.9%，其中男132名、女125名。2014年10月7—8日抽取2014級即將參加入學后第一次月考(月考時間為2014年10月9—10日)的高一7個班的學生，發放調查問卷365份，回收有效問卷357份,有效回收率為97.8%，其中男188名、女169名。

1.2調查工具及內容采用具有較好信度和效度的狀態-特質考試焦慮問卷(STAI)[9]對受試者進行調查。STAI由狀態焦慮量表(SAI)和特質焦慮量表(TAI)組成，由40項描述題組成。第1～20項描述題為SAI，其中半數為描述負性情緒的條目，半數為描述正性情緒的條目，主要用于評定即刻或最近某一特定時間或情景的恐懼、緊張、憂慮和神經質的體驗或感受，可用來評價應激情況下的考前狀態焦慮。本研究主要運用SAI測量學生的考前狀態焦慮[9]，且此量表在本研究中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895。SAI評分總分范圍為20～80分，分數越高表明學生考前越焦慮。TAI屬于自評量表[14]，所測的特質焦慮是一種情景性的人格特征，包含憂慮性(worry)和情緒性(emotionality)兩個維度，采用Likert 4點量表形式。中文版TAI最早由我國心理學家宋維真等[15]于1987年在大學生中試用。本研究主要運用TAI測量學生的特質考試焦慮，且此量表在本研究中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900。TAI評分總分范圍為20～80分，分數越高表明學生越容易發生特質考試焦慮。

SRF量表(self-regulatory fatigue scale with 18 items，SRF-S)由美國臨床心理學家Nes等[16]于2013年編制完成，具有較好的信度和效度。SRF-S包括認知控制量表、情緒控制量表和行為控制量表，共有18個項目。其中，認知控制量表包括6個項目，情緒控制量表包括7個項目，行為控制量表包括5個項目。SRF-S在本研究中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773。SRF-S評分總分范圍為18～90分，分數越高表明學生SRF程度越高。

1.3調查方法調查均以班級為單位，向學生統一發放調查問卷，并當場回收問卷。調查之前，告知學生在調查過程中可以中途退出。

2結果

2.1特質考試焦慮、考前狀態焦慮及SRF間的關系TAI評分為(36.4±9.5)分、SAI評分為(44.4±10.0)分、SRF-S評分為(48.3±10.2)分。TAI評分與SAI評分、SRF-S評分呈正相關(r=0.516、0.520，P<0.05)；SAI評分與SRF-S評分呈正相關(r=0.608，P<0.05)。

2.2SRF在特質考試焦慮和考前狀態焦慮間的調節作用SRF在特質考試焦慮與考前狀態焦慮間的調節作用不顯著(ΔR2=-0.100，見表1)。

表1SRF在特質考試焦慮和考前狀態焦慮間的調節效應

Table1RegulatoryeffectofSRFontherelationbetweenexamtraitanxietyandpre-examstateanxiety

步驟項目考前狀態焦慮β t值 F值 R2 ΔR2第一步第二步特質考試焦慮SRF特質考試焦慮SRFSRF×特質考試焦慮0.2740.4660.2750.465-0.0057.61612.9507.29812.869-0.150225.130a149.852a42.20042.100-0.100

注：a為P<0.05；SRF=自我調節疲勞

2.3SRF在特質考試焦慮和考前狀態焦慮間的中介作用SRF在特質考試焦慮和考前狀態焦慮間的中介作用顯著(P<0.05)，中介作用占總效應的38.6%(見表2)。

3討論

為了研究SRF在特質考試焦慮和考前狀態焦慮間的中介作用，本研究先對特質考試焦慮、考前狀態焦慮及SRF進行相關性分析，隨后依據溫忠麟等[17]提出的調節作用的定義和檢驗方法，分析SRF在特質考試焦慮和狀態考試焦慮間的調節作用，采用Baron等[18]介紹的中介作用的定義和檢驗方法，本研究進一步檢驗了SRF在特質考試焦慮和狀態考試焦慮間的中介作用。

本研究結果顯示，TAI評分與SRF-S評分呈正相關，說明特質考試焦慮與SRF存在正相關關系，即特質考試焦慮越高的學生，自我調節能量消耗越多，其自我調節越傾向于疲勞。究其原因可能是高特質考試焦慮人群所具有的某些特點損耗了個體有限的自我調節能量，進而導致其SRF。研究表明，高特質考試焦慮者對威脅性刺激、負性刺激的選擇性注意偏向在不同的焦慮類型、不同的實驗范式下廣泛存在，表現為高特質焦慮者對威脅信息更加警惕、反應更加敏捷并且難以脫離[19-21]，說明高特質考試焦慮者對威脅性刺激、負性刺激投入了更多的注意力，且長期保持著較高的焦慮水平[22]。Baumeister等[23]總結既往理論和研究，提出自我活動損耗自我調節能量的理論，其中提到：(1)自我調節能量是有限的，短期內只能進行有限次數的自我調節；(2)自我調節成功與否取決于自我調節能量的多少；(3)自我調節的過程就是消耗自我調節能量的過程,消耗后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復,類似于肌肉疲勞后需要休息才能恢復[23-24]。因此，高特質考試焦慮的學生較低特質考試焦慮的學生可能會消耗更多的自我調節能量，進而導致其自我調節更疲勞甚至失敗。

本研究的結果顯示，SAI評分與SRF-S評分呈正相關，說明考前狀態焦慮與SRF存在正相關關系，即自我調節越疲勞的學生，在考前表現得越焦慮。大量的研究表明，自我調節能量的損耗不僅會導致個體的注意[25]、記憶[26]、思維[27]等認知水平下降，而且會導致個體更難控制憤怒情緒、與人際交往中表現出更強的抑郁情緒[28]、調解焦慮情緒的能力變差[3]等。當一個學生在考前變得注意力不能集中、記憶力下降、思維遲緩、更易怒且不受控制時，其會變得越來越焦慮。因此，SRF的學生可能會導致其考前狀態焦慮水平升高。

關于特質考試焦慮、考前狀態焦慮與SRF關系的研究，認為特質考試焦慮與考前狀態焦慮存在正相關關系，但受自我調節能量的影響[3]。而本研究結果顯示，SRF在特質考試焦慮和考前狀態焦慮間的調節作用不顯著，SRF在特質考試焦慮和考前狀態焦慮間的中介作用顯著，中介作用占總效應的38.6%，提示特質考試焦慮通過導致SRF而后出現考前狀態焦慮，特質考試焦慮對考前狀態焦慮的影響需要以SRF為中介。

本研究對SRF在特質考試焦慮轉化為考前狀態焦慮過程中的作用只進行了初步探討，由于本研究的樣本均來自于某一個重點學校兩個年級的高中生，研究結果外推受限。今后還需要對不同地區、不同類型學校、多個年級的學生進行分析加以驗證。

綜上所述，本研究結果提示特質考試焦慮對考前狀態焦慮的影響需要以SRF為中介，因此應特別關注具有特質考試焦慮的學生，因為其容易SRF，從而出現考前狀態焦慮，影響正常水平的發揮。

表2　SRF在特質考試焦慮和考前狀態焦慮間的中介作用

注：d為P<0.05；Y是考前狀態焦慮，X是特質考試焦慮，M是SRF，a是X對M的效應，b是M對Y的效應，c是X對Y的總效應，c′是X對Y的直接效應，e1、e2、e3均為常數；-表示無此項

作者貢獻：張云剛進行試驗設計與實施、資料收集整理、撰寫論文、成文并對文章負責；王利剛進行試驗設計、質量控制及審校；高文斌進行質量控制及審校。

本文無利益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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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編輯：李婷婷)

Relation Between Exam Trait Anxiety and Pre-exam State Anxiety and the Mediating Effect of Self-regulatory Fatigue

ZHANGYun-gang，WANGLi-gang，GAOWen-bin.KeyLaboratoryofMentalHealth,InstituteofPsychology,ChineseAcademyofSciences,Beijing100101，China

【Abstract】ObjectiveTo investigate the relation between exam trait anxiety and pre-exam state anxiety and examine the role of self-regulatory fatigue in the process of exam trait anxiety transforming to pre-exam state anxiety.MethodsBy cluster sampling method,we selected graduation students and non-graduation students from a key senior high school in Baotou City of Inner Mongolia Autonomous Region.On May 29 and 30 in 2014,we selected 444 students from 9 classes of Grade 3 who would soon attend the college entrance examination (June 7 and 8 in 2014) and collected 257 effective questionnaires from them with an effective rate of 57.9%.On October 7 and 8 in 2014,we selected 365 students from 7 classes of Grade 1 who would soon attend the first monthly exam(October 9 and 10 in 2014) after entry,and collected 357 effective questionnaires from them with an effective rate of 97.8%.State Anxiety Inventory subscale (SAI) and Test Anxiety Inventory (TAI) of State-Trait Anxiety Inventory (STAI),and Self-Regulatory Fatigue Scale (SRF-S) were employed to evaluate the pre-exam state anxiety,exam trait anxiety and self-regulatory fatigue.Pearson correlation analysis was conducted on the relation among exam trait anxiety,pre-exam state anxiety and self-regulatory fatigue,and the regulatory effect and mediating effect of self-regulatory fatigue were analyzed.ResultsThe scores of TAI,SAI and SRF-S were (36.4±9.5),(44.4±10.0) and (48.3±10.2) respectively.There was positive correlation between the score of TAI and the scores of SAI and SRF-S (r=0.516,0.520； P<0.05),and there was positive correlation between SAI score and SRF-S score (r=0.608，P<0.05).SRF did not have significant regulatory effect on exam trait anxiety and pre-exam state anxiety (ΔR2=-0.100).SRF had significant mediating effect on the relation between exam trait anxiety and pre-exam state anxiety(P<0.05),and the mediating effect accounted for 38.6% in the total effect.ConclusionExam trait anxiety causes self-regulatory fatigue in students,hence inducing pre-exam state anxiety.Therefore,students with exam trait anxiety should be given more attention and care.

【Key words】Anxiety；Trait exam anxiety；Pre-exam state anxiety；Self-regulation fatigue

(收稿日期：2015-08-29；修回日期：2015-12-26)

【中圖分類號】R 749.72

【文獻標識碼】A

doi：10.3969/j.issn.1007-9572.2016.12.020

通信作者：高文斌，100101北京市，中國科學院心理健康重點實驗室，中國科學院心理研究所；E-mail：gaowb@psych.ac.cn

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資助項目(31400885)；國家科技支撐計劃項目(2012BAI36B01)；中國科學院心理健康重點實驗室經費資助項目(Klmh2014ZG12)

·社會·行為·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