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苗連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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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漢大學里的櫻花
文苗連貴

櫻花怒放,滿樹爛漫,如云如霞。櫻花幾乎是邊開邊落,飄飄搖搖的花瓣輕靈若仙,隨風翩翩起舞,形成紛紛揚揚的櫻花雨,落地,安詳地離去,她們是在經過短暫的燦爛后香消玉殞的。
櫻花在中國典籍中不多見,但可從古代詩人的筆下覓其芳蹤。唐朝李德裕的“二月草菲菲,山櫻花未稀”,白居易的“小園新種紅櫻樹,閑繞花枝便當游”,李商隱的“何處哀箏隨急管,櫻花永巷垂楊岸”,李煜的“櫻花落盡階前月,象床愁依熏籠”。把櫻花描摹得最為鮮明的當屬南宋詩人趙師秀,他的《采桑子》:“梅花謝后櫻花綻,淺淺勻紅。試手天工,百卉千葩一信通。”那種花色淺紅,綴滿枝頭的繽紛氣象,望之令人陶醉。
這里要說明的是,櫻花與櫻桃花很像。櫻桃開出的花不遜于櫻花,色澤有的淡雅,有的濃艷。也許,櫻花有花無果實,且花期短,日本民諺“櫻花7日”,而櫻桃有花也有果實,那果實鮮艷欲滴,招人喜愛,古人似乎更看重櫻桃而忽略了花。櫻花與櫻桃花,文獻記述多為含混,語焉不詳,上述詩人吟詠的究屬櫻花還是櫻桃花,不得而知。故而,中國的櫻花,一度曾有“櫻花外來”之說。
武漢大學的櫻花即非出自本土,最早為日人所植。1938年武漢大學西遷,一位叫湯商皓的教授與5位教職員工,被委任留守護校。此后日軍占領了武漢。湯教授在《1985年回國重游珞珈母校武大憶往感懷記事》一文中說:“當時曾造訪駐校日本武官高橋,高橋很欣賞武漢大學的風光,他暢言對此(珞珈山)一較日本日光、箱根之風景優美的文化地區,當盡力加以保護。惟值此春光明媚,尚無花木點綴,可自日本運來櫻花栽植于此,以增情調。繼引予等至文學院前,遙指將栽植櫻樹之處所。”這段話的意思是:高橋說 武漢大學的風光可與日本的風景區日光、箱根媲美,但缺少花木,可將日本的櫻花移栽于武漢大學文學院前。湯對此心有不忿,但不敢公然反對,機巧地提出:“可同時栽種梅花,因中國人甚愛梅也(予意,櫻花彼之國花,梅乃中國國花)。”但是高橋說:“櫻花易得,梅種難求,明年今日君等可來此賞櫻。”湯終未能拗過高橋,在文學院前只栽了櫻花,而未能種梅花。
當時日軍的中原司令部設在武漢大學,日軍種植櫻花,不是為 武漢大學增色,而是聊解思鄉之情,所植不過30株,分列在今天的櫻花大道上。這就是 武漢大學櫻花最初的來歷。
1949年, 武漢大學的櫻花有人以之為國恥,幾欲砍折。當時國軍將領張軫反正駐守武漢,他表示武漢大學要完好地交給人民,一草一木都不得妄動,于是武漢大學櫻花得以幸存。
櫻花樹的壽數不長,一般只活二三十年,1939年日本人種植的櫻花樹已死絕,但留有種子,我們今天看到的,是原種的第二、第三代。
1972年中日邦交正常化,日本首相田中角榮訪華,贈大山櫻1000株,分50株植武漢大學;1992年中日友好20周年,日本廣島友人贈武漢大學櫻苗200株。現武漢大學的櫻花,除自己培育的外,大都來自于此,時至今日,校園已有櫻樹1000余株。
櫻花是日本人的國花,中國人也十分喜愛,美沒有國界,沒有仇恨。 武漢大學櫻花名動四方,花事年盛一年。每年3月中下旬是花期(武大有早櫻和晚櫻,晚的甚至可延至4月初),不惟本地,鄰省乃至更遠區域的人們紛至沓來,珞珈山上,人流花潮如織。
賞櫻,已成為繁花似錦的春天的一個節日。櫻花,是傳播美和友好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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