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掉天津爆炸案的廢車

向治霖

在北京市南六環更往南一點的地方，有一家26年歷史的老汽車拆解回收中心，名為北京天交報廢汽車回收處理公司（以下簡稱天交公司）。天交公司的大門是簡單的鐵柵門，看起來毫不起眼。令這家公司“名聲大噪”的原因是他們參與了天津“8·12”爆炸案核心區的報廢汽車的回收工作

2015年天津“8·12”爆炸案發生，2萬余輛進口車輛遭受不同程度的損毀，天交公司總經理邢燕斌就連夜帶了兩臺設備和7名工人趕到了爆炸核心區，花了兩個多月的時間處理了天津鋼廠運到集中停放場地的全部報廢車輛。

“當時事故中的車輛急需處理，但因有化學物品的影響，不能直接用火處理，天津鋼廠的人就來找到我。”今年3月，面對《方圓》記者的鏡頭，邢燕斌談起這件事仍然有些自豪，那個時候，事故核心區受到波及的車輛都已面目全非，要成為進入鋼爐的廢料需要一個加工過程，而當時很少人有這個技術，而他們公司則是唯一一家在現場處理報廢汽車的拆解回收公司。

報廢車輛一般是如何處理的？是否會產生二次污染？帶著疑問，記者走進了天交公司。

從天交公司大門進去的汽車，絕大多數再出來時已化作一堆金屬碎片。根據北京市交管局公布的數據，截至2015年，北京有多達561萬輛機動車。在這個基數下，汽車拆解回收也成了一個不可忽視的生意。

天交公司的廠區里，密集的車輛頭尾挨著、左右擠著排開，形成一個個鋼鐵的方隊。因車多地窄，不少車頂上還摞著幾輛。廠區分為信息登記區、微廢回收區、拆解區。每個區域都有專門的工作人員，進行著汽車拆解的流水作業。

廠區里的工人介紹，報廢的汽車運到拆解廠后，首先要對其信息、狀態作初步檢查，登記后輸入電腦，然后提交給車管所進行“合檔”，確認車輛身份等信息與車管所一致后，方可繼續下一步的拆除。通常一輛汽車會在2到3天內拆解完畢。如果信息與車管所的不一致，大車則需要進行相應手續的補全才能繼續拆解，而小車則會返還給車主。

信息確認后，待拆除的車輛便進入微廢回收區，工人首先將其殘留的機油抽干回收，并清理出車內廢料，由廢品回收站運走，這一過程叫做“預拆”；接著，“預拆”完后的汽車會被送往待拆解區域，這個區域的工人負責將車內發動機等大型物件拆除，處理完畢后只剩下一個車型的空殼；最終在拆解區域由機械“剪碎”，完成銷毀。

在微廢回收區里，一名年輕工人正在對一輛小轎車進行清理：他先將所有的螺絲清除，然后徒手將車內座椅等物用力“掰扯”開，扔到車外。他告訴記者，“微廢”的清理很辛苦，一天大概能拆完三四輛，“不過，剛開始工作的時候感覺挺痛快。”他笑著說道，在這里，車的身份都一樣，“甭管是什么車，貴的、便宜的，到了這里都叫報廢車輛。”

在天交公司最后的拆解區域，有4輛拆機設備正在運作。其中一臺為抓鋼機，負責將拆解后的碎片放在前來運貨的卡車上，其他三臺為拆解機器。三臺拆解機器中，施工像一把巨型的剪刀、剪切強度略小的兩臺機器被稱為“拆車機”，負責將車型空殼剪碎，僅留下汽車底盤位置的鋼板大梁，繼而由“暴力程度”最大的“剪切機”將其剪斷剪碎。

拆解現場，兩臺“拆車機”同時對一輛公交汽車進行拆解，兩把“剪刀”分別在公交車的左右側揮動，由上往下，動作靈活。不到一分鐘，車頂底部便被完全剪斷，接著，由左側的“拆車機”夾住，突然地將車頂整個掀起，抽離了車身。

據工人介紹，剪碎一輛公交車大約需要10分鐘，在這里，每天要拆解20多輛公交車；而像面包車、家用轎車這樣的小車，拆解廠的拆解能力可達到日均拆解200至300臺。

汽車拆解回收中心就像是一個“金屬的胃”，將源源不斷運來的車輛吞咽咬碎，“消化”成各類金屬廢料，運往鋼廠等地回收再利用。記者發現，拆解廠內的碎片多而不亂，拆車機在拆解時會將廢料按照銅、鐵、鋁等材質分門別類地擺放起來，由專門的回收車輛運走。

“傳統的氣割、動火等拆解方式將一些貴金屬混著鐵一起進鋼廠，對汽車的回收價值會有損失，但我們這樣做就可以避免了。”天交公司總經理邢燕斌介紹，對傳統的拆解方式進行改革，也是這兩年內才完成的，“現在的拆解方式比過去更加經濟有效，不容易產生二次污染。”

邢燕斌告訴記者，正是這樣的生產方式改革，讓他意外地參與到天津“8·12”爆炸事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