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禮“空城計”

林四海

我和妻子是經人介紹認識的，經過一年多的相互了解，我們就開始談婚論嫁了。原本我們愛得很浪漫，結婚應該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可誰能想到，我們的愛情此時居然摻進了“第三者”！

這“第三者”，正是我未來的丈母娘。從我相親起，“丈母娘”的嘴就嘟得老高，滿臉不開心：“這孩子這么矮，還沒我家姑娘高呢，又是個教書匠，能掙幾個錢？”盡管媒人也說了我很多優點，可“丈母娘”始終對我不冷不熱的。

本來對我就不中意，這下聽說我要娶她女兒了，“丈母娘”急得找上門來。死死盯著我問：“你說，你要娶我女兒，拿什么娶啊？”我嚅囁著看看家里破舊的平房，實在不知怎么開口。“要娶我女兒也行，八萬八的彩禮錢，房子暫時可以緩一緩，但要寫個承諾，三年內必須搬到鎮上去！”“丈母娘”撂下話出門了。她前腳走，她女兒后腳就來了，急匆匆地問我：“我媽怎么說的？”

我心灰意冷地說：“還能怎么著？這婚是肯定結不成了，娶不起啊！”她一聽，淚水頓時下來了。她一哭，我更加心煩意亂：“我哥結婚才兩年，我工作才三年，家里哪里還有積蓄？你媽要八萬八的彩禮，我把自己賣了也值不了這么多錢啊！”說著說著，我的眼淚也要下來了，她在一邊哭得更傷心了。我掏出口袋中的毛票，一張張地理著，八萬八？我口袋里連八塊八都湊不上……

“別動！”正在一旁哭得傷心的她突然像發現新大陸似的沖我大喊了一聲。女朋友走到我面前，看著我手里的毛票眼睛直發光，接著興奮地對我耳語一番，我一聽愣了：“這能行嗎？”

“肯定能行，我爸最明理了。再說我媽要的就是個面子，只要我爸這關過了，我媽肯定不吭聲。”她破涕為笑，拉著我說：“走，咱找咱爸商量這事兒去。”

說實話，認識女朋友一年多了，我跟她爸交談并不多。她爸眉宇間透著一股威嚴，讓我有種恐懼感。所以她的計劃，我也不知道有沒有用。等她嘰嘰咕咕說完了，“岳父”大人看看不依不饒的女兒，最終嘆了口氣問：“你真想嫁給他？你覺得他最大的優點是什么？”“他最大的優點就是對我好！”她脫口而出。“岳父”沉吟半晌，轉臉問我道：“你是她自己選的，我沒得話說。但我跟你約法三章，不管日子過得多難，都不能讓她受委屈，這是我唯一的要求。”我頭點得如同小雞啄米，知道這事兒算是辦成了。

結婚那天，我將借來的五千元全部換成十元面額，用一張大紅紙包起來，在上面寫上“彩禮錢捌萬捌仟元”的字樣。

酒席上，媒人清點彩禮時，特意將“彩禮錢八萬八”的腔調拖得很長。親戚鄰居議論說：“乖乖，這小伙子出手可不小哇！”也有人提出打開看看，我岳父一聽，假裝不高興道：“這是不信任我女婿么？”眾人這才作罷，我咚咚跳著的心也安穩下來了。新婚之夜，妻子變戲法似的拿出那個紅紙包的彩禮說：“怎么樣？我這招靈吧！我爸說了，你家籌辦婚禮花費不少，讓我把錢給你帶回來了……”

如今，十七年的風風雨雨，我和妻子從未分開過，甚至從沒拌過嘴、吵過架，因為我一直記得岳父那天跟我說的話。

（摘自《中國國土資源報》 圖/亦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