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上海世博會臨近尾聲的時候,許多人都在猜測:氣勢恢宏的中國館,在世博之后,會承載起怎樣一個重任?
答案出來的時候,既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它被稱作中華藝術宮,成為一座以美術為重心的藝術宮殿。
作為世博會最引人矚目的建筑,也是上海最著名的建筑之一,中國館華麗轉身為中華藝術宮,展現了上海志存高遠的文化夢想,揭示著上海這座經濟中心深厚的文化底蘊,散發出上海獨特的藝術氣質與文化品格。
藝術需要有個思考的殿堂,美術館就是這樣一個恰如其分的地方。
美術館其實是個有些誤讀的詞語。按照一般字面意義的理解,美術館好像是個繪畫之類的狹義美術作品的展覽場所,事實上,它的原意并不僅僅如此。美術館這種樣式來自西洋,英文叫Art Museum,直譯就是藝術博物館,是藝術展覽、陳列的場所。而中文的美術館名稱譯自日語,有含義狹化、不夠貼切之弊。
最初出現的那些藝術場所,都是以狹義美術為特色的綜合博物館。19世紀以前,西方就有專門或主要收藏美術品的博物館,如1759年開館的英國不列顛博物館,1793年法國成立的盧浮宮博物館。這些劃時代的大殿,都是“美術館”特色的博物館,里面最為人熟知的就是那些名畫。中國在1925年建立的故宮博物院,也是以美術為特點的博物館。
一座城市的藝術場所,常常成為了城市地標;一座城市的藝術大家,又常常成為了城市符號。這些地標和符號,讓你感受到城市的厚度和文化夢想。
曾經多次去過中華藝術宮,每次都會在那里感受到藝術所展現的歷史風云。印象最深的是去看俞云階藝術大展?,F在的人知道俞云階的不多了,但是說起他是陳逸飛、魏景山、邱瑞敏、夏葆元的老師,估計清晰的人會多一些。
那是去年春天,中華藝術宮8層正在展出“靜水深流——俞云階藝術大展”。在展廳里細細觀賞,你仿佛能觸摸到上海一段醇厚的歷史,觸摸到中國油畫層層疊彩的演繹。
中華藝術宮目前主要承擔著上海美術館的功能,這次畫展,是上海美術館第三次為俞云階先生舉辦個人回顧展。作為新中國第二代油畫家中的旗幟性人物,俞云階是承上啟下的中堅人物。他1941年畢業于中央大學藝術系,師從徐悲鴻、顏文樑、呂斯百等近代藝術大師,身上既有第一代大師們精髓,又能看到第三代畫家影子。
俞云階的油畫,屬于那種一眼就會被看中的畫作。曾經被“一眼看中”的一幅畫作,叫做《小先生》。那是畫于上世紀50年代的作品,畫面是一位小學生正在教她媽媽識字,那場景正是當年全民掃盲學文化的生動寫照。
那時,眾多蘇聯專家來到新中國支援建設。1955年2月,蘇聯斯大林文藝獎金獲得者馬克西莫夫作為繪畫專家來到中國,創辦中央美術學院油畫訓練班。1956年夏初,上海組織油畫家攜帶作品,在上海美協以沙龍交流的形式歡迎馬克西莫夫并請其指導。馬克西莫夫參觀時一眼看中了《小先生》,現場就說:這個人有較好的素描功底,油訓班中上海沒有人參加,他可以來油訓班學習。就這樣,俞云階成為了油訓班唯一的上海學員。油訓班的很多人后來都成了中國油畫的一代大師,包括現中國美術家協會主席、中央美術學院原院長靳尚誼。
油訓班大大開拓了俞云階的眼界,也提升了他的藝術水平。油訓班還未結束,俞云階遭誣告返回上海,被安排到上海美專教書。至今,許多同學仍能回憶起“俞先生總是能用最簡潔的語言,講述復雜的問題”。當年的學生,如陳逸飛、邱瑞敏、夏葆元、魏景山等,早已成為日后畫壇的精英。
俞先生的習作與創作幾乎有著同等的魅力與特性。他行筆闊大、色漿渾厚,要改就徹底重來、一氣呵成,絕不在畫就的底子上作任何修補工作,最終形成“技巧穩準狠無雙,畫面形神色兼備”的俞氏畫風。
在俞云階藝術大展的現場,一幅《瞿秋白在家鄉》的油畫特別傳神。環境以“西風拂檻、落葉滿階”烘出蕭條景象,粉墻殘壁上幾株秋菊傲然怒放,既豐富畫面,也借品性堅貞的秋菊獨放深秋,隱喻秋白的高傲氣節。
俞先生是瞿秋白的常州同鄉,深諳秋白性情。這幅畫既是油畫名作,也是彼此風骨寫真。
藝術在這里思考。回顧來路,向往未來,寄托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