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嬰島的法律思考王

徐美慧

[摘要]現今我國社會保障體制尚不完善，每年大約有十萬嬰兒因先天缺陷、病癥難治等原因被遺棄到醫院、街道甚至無人知曉的荒郊野嶺，棄嬰的生命安全亟需保障。棄嬰島的根本目的在于保障嬰兒的生命利益。解決棄嬰問題需要從多方面著手，法律作用在于預防和打擊犯罪，棄嬰島則是對棄嬰現象發生后的補救，兩者共同保障嬰兒生命權益，并行不悖。因此棄嬰島制度應是今后社會保障體系中的組成部分。

[關鍵詞]棄嬰島 利弊 法律支持

[中圖分類號]D922.182.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49（2016）06-0023-02

一、棄嬰島制度分析

棄嬰島是為了保護嬰兒不受外界傷害，直至被福利機構收容的場所，其根本目的在于保障嬰兒的生命利益。棄嬰是一種基于多方面原因做出的錯誤行為選擇，而棄嬰島是針對錯誤行為進行的補救措施，其屬于福利設施的一部分。

這個世界本并不完美，悲劇時有發生，少女懷孕之后的驚慌失措，拼盡全力撫養腦癱雙胞胎母親的無奈……本來母親是偉大而可親的，但生活的艱辛與無奈以及對未來生活恐懼的積累使她們做出一些違背本性的邪惡行為。我們不是在向大家申辯這并非惡，恰恰相反，我們也恨得牙根癢癢。可是這惡是有原因的，雖然不能馬上改變這種現狀，但卻必須引起我們的思考。

在各色觀念沖擊下的現代社會中，現有家庭機制有時并不足以讓所有人都能負擔起全部的養育職能，政府所擔負的社會職能正應當考慮這些有苦難言走上絕路的人，應該盡量在思想和物質上幫助他們，雖然目前不能有效地杜絕棄嬰這種行為的發生，但我們可以盡可能地保護孩子的生命。孩子無罪，生命無價，縱使所謂的秩序價值不能實現，所謂的懲罰犯罪未能實現，但仍舊應當忍住對惡的行為的痛恨，用愛去消減這種惡對孩子造成的傷害，并用我們的善去教導他，溫暖他，給予他重生，也給予他匯聚的愛，讓他用這愛健康成長，并用自己的愛去溫暖人間。生命只是個開始，關愛永無止境，并且生生不息。

當我在思考棄嬰島是什么，它為什么會出現的時候，我發現其實它只是給被遺棄的嬰兒一把保護傘，讓他們在被遺棄之后能夠及時得到救治，降低失去生命的風險。即便在社保體系已經很完善的發達國家，類似的嬰兒保護艙也從未被取消，因為我們都只有一個目的，保障嬰兒的生命利益。分析棄嬰島的設置是否能夠完善，能否真正達到讓嬰兒健康成長的初衷等問題的確是一種很負責任的求實態度，但是我們面對的是這個社會中最弱小、最需要保護的嬰兒以及他們剛剛開始而又最美好的生命，如果過分顧慮這些，也許就在我們沾沾自喜于自己嚴謹考量的態度的時候，這些新生命正在遭受寒冷、饑餓，甚至從我們這個世界消失了。

我們回想從斯巴達時代新生兒因為體格不夠強壯就要被處死，到今天我們竭盡所能為保障嬰兒的生命健康創立各項制度，這不僅僅是社會文明的進步，更體現出了生命在人類心中的重量。哪怕現在我們可能做得還不是很完善，但也不應該熄滅這個社會尊重生命的熱情。對制度的完善我們從來沒有放棄努力，對犯罪行為的打擊我們也絕對不會忽視，也許出于理智的考量，我們需要深思熟慮，以嚴謹的態度求證權衡每一個方案，可是生命，這些本就處于危險之中的小生命，卻是永遠不能等待的。我們要做的，是當父母出于無奈送走了他們的心頭肉，我們的社會還能接過來，承擔起我們的責任，為他們建造一個溫暖的小房子，保障他們的安全，僅此而已。

二、棄嬰島弊大于利的理由

（一）難以切實保障權利

棄嬰島的設置難以保障嬰兒的權利。棄嬰島雖然在一定程度上能挽救部分棄嬰的生命，保障了棄嬰的生命權。但是棄嬰島的設置也會促使原先對棄嬰與否猶豫不決的家長最終做出棄嬰的決定，這也意味著棄嬰島的設置剝奪了部分嬰兒的家庭幸福權。部分嬰兒的生命權與部分嬰兒的家庭幸福權是兩個不同的權利，在倫理上，不能認為決定何種權利更重要，更不能人為促使這一現象的產生。

國外設置棄嬰島的很多國家，是在社會對兒童福利保障相對健全的情況下建立的，其接收的棄嬰也大多是未婚生子，而我國棄嬰島接收的大多是病殘嬰兒。而在兒童福利措施缺乏、殘病兒童難以得到必要救助的情況下，棄嬰島作為一種無奈之舉，其效果往往不盡如人意甚至適得其反。

（二）沖擊法律威信

棄嬰島的設置為打擊棄嬰帶來阻礙，對法律威信產生沖擊。我國多部法律明確規定不得遺棄嬰兒、殘疾人，但將嬰兒丟棄于棄嬰島內的行為性質模糊，難以界定。棄嬰者將棄嬰放置在“棄嬰島”的行為，實際上是為了替嬰兒尋求更好的醫療條件。從這個角度來看，棄嬰者并不存在使棄嬰的生命健康權處于危險的意圖。這為棄嬰者提供了一個“正當”入罪的阻卻事由，規避了因其“棄嬰行為”入罪的風險。這為打擊棄嬰行為帶來相當大的難度，也不利于維護法律的威信力。

（三）棄嬰島轉移責任

棄嬰島的設置轉移了家庭責任，加重了社會負擔。外國設置的棄嬰島在運作過程中大多接收未婚所生之子，病殘嬰兒極為少見，棄嬰日后被收養率也相對較高。在我國，棄嬰99%為病殘兒童，對這些嬰兒的醫療救助本為家庭和國家責任，但成為棄嬰后救助他們的責任就全轉為國家責任。

三、棄嬰島利大于弊理由

（一）權利保障

嬰兒的生命價值高于其他價值，應該最先保障。生命權是最高的法律價值，是一個人最根本的權利，只有擁有了生命才能享有做其他事情的資格，因此我們應該首要保障嬰兒的生命。當生命價值與道德價值或者制度價值有所沖突時，我們應該選擇生命價值。嬰兒降臨人世，還沒有感受過人間風景、沒有體驗過生而為人的意義，無辜被剝奪生命是多么殘忍。我們沒有權利剝奪，但我們有義務去拯救一個個嗷嗷待哺的嬰兒，每一個生命，都應該被珍惜。棄嬰島的設置契合了生命至上的理念。

棄嬰島能降低嬰兒被遺棄而死的風險，提高存活率。我國正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福利保障也處于發展期，許多病殘家庭的微薄收入與巨額醫療費用形成巨大反差，家庭難以承擔，而社會保障體系也很難延伸到每個家庭，對于嬰兒的救助更是無從談起。客觀的無助現實正是造成棄嬰的重要原因，但嬰兒往往因為不能很快被發現，被遺棄后得不到及時的救治和照顧，加重了病患風險，對生命造成威脅。而棄嬰島以其接收棄嬰的特殊設置，改善了棄嬰被遺棄后的生存環境，使得被遺棄的嬰兒能夠活下來。當父母無法保障嬰兒的生存，出于無奈將嬰兒遺棄到福利院、醫院門口，只是希望給孩子生的希望，棄嬰島以其接收棄嬰的特殊設置，改善了棄嬰被遺棄后的生存環境，提高了棄嬰存活率，挽救了一個個無辜的生命。

棄嬰島的設置推動了福利機構職能的完善。首先，從源頭上通過完善福利政策，宣傳婚檢教育等防止棄嬰產生，并要明確棄嬰是違法行為，比如在棄嬰島設立標語寫明棄嬰違法，達到事前預防的目的；其次，通過在棄嬰島周圍設置監控進行追蹤，發現惡意棄嬰者進行刑事打擊，情節輕微者進行行政處罰，達到事后打擊的目的，盡最大可能給孩子完整的家。但當追責時發現監護人無監護能力和監護失職時，而政府又找不到合適的監護人，政府應擔起撫養孩子的責任，給予孩子良好的成長環境。

（二）客觀上并不會縱容棄嬰行為

很多人擔心棄嬰島的設置會縱容棄嬰行為。但對于大多數的棄嬰者來說，實施棄嬰的違法行為，本就應該是一個慎重，不得已而為之的決定。客觀上，不管是我國還是發達國家都沒有任何數據表明棄嬰島的設置會引發棄嬰的增多。棄嬰島本身只是連接嬰兒和福利院的中轉站，是福利機構福利職能的完善。當棄嬰在醫院被發現時，規定醫院必須救治被認為是必需的，大眾也認為理所應當，那么設立棄嬰島，同樣是盡一切可能保護嬰兒，同樣契合福利機構人員的道德，卻為何會為我們帶來情感上的不適呢？兩者的差異其實僅在于棄嬰島的設立更加專門化，它成立的目的在于救濟棄嬰，但也本僅止于此。也許我們今天保護嬰兒的生命，從結果上減少了棄嬰行為的損害，但這并不代表法律會縱容棄嬰的行為。我們保障最大價值的生命，也竭盡所能完善制度，打擊犯罪，減少違法，弊大于利究竟從何談起？

（三）可行性思考

一些人總是強調現在資源不夠，但福利機構的建設本就是國家發展社保體系該做的，籌建一座棄嬰島的成本大約10萬，一座福利院的成本大約400萬元，棄嬰島的成本真的那么大么？社會資源本就應該發揮它的社會效用，如果今天我們至上的生命利益中退步，那有哪一項制度的推行和改革的實施，不會面臨資源缺乏的情況？保護棄嬰，完善社會福利機構，本就相輔相成，不是嗎？

中國的棄嬰現象與國外有所不同，99%都是病殘嬰兒，棄嬰原因以無力撫養孩子為主，但也有一些惡意棄嬰現象，因此在借鑒國外的制度上，我們應該針對國家特殊情況建立相應制度。比如年齡只接受1歲以下的嬰兒，防止大齡兒童被丟棄；派遣人員巡邏勸退，設立警示牌寫明棄嬰違法。對棄嬰島周圍設置監控，對惡意棄嬰的行為進行追責，多管齊下，有效地防治惡意棄嬰，在保障嬰兒的生命，給盡最大可能給予他們完整的家。

四、結語

筆者認為，我們苛責棄嬰島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是因為我們不滿足。我們滿懷對無助嬰兒能得到幸福的期望，滿懷對拋兒棄女的父母不負責任的憤懣，所以，我們不滿足于剛來到這一全新世界的嬰孩僅有一個玻璃箱對抗風寒，不滿足于本該是世界寵兒的他們不能體會到家庭溫暖。目前并不是說要在不考慮經濟、設施等客觀條件的情況下盲目地大規模設置棄嬰島，而是說我們應該向這個方向努力。棄嬰島是孩子們的保護傘，是社會保障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們應該從基本國情出發逐步實施下去，而不要因為現實中的挫折而去貿然否定一個本身有極大意義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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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楊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