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掛毯之謎

隋意

1998年2月，一場盛大的藝術品拍賣會在紐約舉行，其中一件拍賣品令人矚目：一張巨大的波斯掛毯。掛毯上惟妙惟肖地繡出了宮殿、花園、噴泉，還有一位坐在噴泉邊的女子。女子的面容極為美麗，眉宇間淡淡的哀愁更是讓人不禁屏息，唯恐打擾了畫面中女子的寧靜。

這幅波斯掛毯拍出了八百萬美元的高價，最后在眾人的艷羨和扼腕中，被佛羅里達州一位富有的建筑商落槌拍下，從此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之中……

詛咒掛毯

2013年，佛羅里達州的銀行家羅恩·埃里森接到一批特殊的“還款”，他的一位負債人因為還不起銀行的債務，不得不抵押一批藝術品。這批藝術品里有兩千年前古希臘的雕塑，有十三世紀的歐洲油畫……但最吸引人的卻是一張波斯掛毯，那掛毯精美異常，畫面中的女子更是栩栩如生。羅恩興奮極了：妻子梅琳·埃里森見到這張掛毯，應該會欣喜得發狂的！

梅琳曾是佛羅里達州立大學藝術系的高材生，如今已是一位金領投資顧問，仍然不改對藝術的追求與熱愛。

羅恩帶著掛毯回到了家中，這是他與梅琳二人花費數百萬美元精心建造的愛巢，占地70英畝，有22個房間，就像一個豪華的城堡，大多數房間中都放著他們從世界各地收集而來的藝術品。羅恩準備了浪漫的燭光晚餐，當他將掛毯展現在妻子面前時，梅琳差點停止了呼吸！

“天哪！我從來沒有看過如此完美的藝術品！”梅琳驚訝得合不攏嘴，不住地輕輕撫摩著掛毯上的人像，還將掛毯掛在臥室，以便日日觀賞。

自從買下了這張掛毯后，梅琳都有些無心工作了。校友兼同事貝拉見到她這副樣子，問她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然為何神不守舍。梅琳毫不隱瞞，告訴她無意中得到了一張珍貴波斯掛毯的事情。

貝拉拉著梅琳的手：“那你一定要帶我去看看！”當站在幾乎占據了整面墻壁的掛毯前，貝拉也驚呼不已：“上帝啊，你們不知撞到了什么好運，這是一張有幾百年歷史的波斯掛毯，它竟然還保存得完美無缺……”

見到一貫優雅的貝拉也為掛毯而如此動容，梅琳心里也是美滋滋的。門鈴響了，梅琳前去開門，是羅恩接三歲半的兒子瑞斯回家。就在他們一家人走進家中，卻看見貝拉跌跌撞撞、失魂落魄地從房間里跑出來，臉上滿是驚恐。

羅恩和梅琳連忙問貝拉發生了什么事情，貝拉驚魂未定：“掛毯畫面上的那個女人，竟然是活的！剛才你走后，我聚精會神地看著那張掛毯，不料掛毯上的女人居然轉過頭來著著我，還要從掛毯上下來……”說完她便匆匆辭別，飛快地離開了梅琳家。

厄運顯現

貝拉的異常舉動讓梅琳摸不著頭腦，她站在波斯掛毯前看了許久，但畫面上的女子根本沒有一點異樣，仍然是眉宇含愁，坐在噴泉邊。

不一會兒，羅恩安撫好了兒子瑞斯，前來詢問梅琳。梅琳覺得是貝拉大驚小怪，一定是公司緊張的工作讓她出現了幻覺。見羅恩仍有疑慮，梅琳又帶著他去掛毯面前，兩人看來看去，甚至將掛毯掀起來，仍沒發現什么異樣。

不久后的一天，梅琳家的保姆突然提出了辭職的要求。梅琳很是奇怪，這位保姆在她家中工作六七年了，他們一家將保姆當作家人看待，工資更是開得很高，她完全沒有理由辭職。

梅琳再三追問，保姆才吞吞吐吐地說，原本梅琳家的豪宅十分平靜，她工作也很愉快，但最近總是感覺有什么不對勁，她總是能聽到若有若無的聲音，像極了女人的輕聲嘆氣，好像這豪宅之內除了梅琳一家、保姆之外，還有其他人在，讓她感覺十分恐懼。

保姆還說了一件讓梅琳不敢相信的事情：一天，她終于忍不住去梅琳的臥室查看，一眼就看到了那張巨大的波斯掛毯，而掛毯上的那個女子，竟然動了動腦袋！這讓她覺得再也不能在梅琳家呆下去了。

保姆連這個月的工資都不想細算，就匆匆逃離了。梅琳無法相信掛毯上的女人會動，但同事貝拉和保姆都說掛毯上的女人是活的，難道她們都在撒謊？

隨著保姆的辭職，梅琳既要兼顧工作，還要照顧孩子，每天都忙得身心疲憊。這天她總算哄睡了瑞斯，實在是勞累得不行了，便在臥室的沙發上睡了一覺。不知過了多久，她被兒子的哭聲吵醒了，睜眼一看，只見兒子對著掛毯哇哇大哭。

梅琳連忙安撫兒子，不料瑞斯卻指著掛毯大哭著說：“媽媽，那上面的姐姐動了，我不要被那個姐姐抓走！”

兒子的話起初讓梅琳嚇了一跳，她揉了揉眼睛，但墻上的掛毯依然還是之前的樣子。梅琳有些氣憤：這一定是一直照顧孩子的保姆嘮叨，讓孩子也產生了荒誕的想法。她開始尋找新保姆，但這些保姆做不了幾天，就找借口消失了。照顧孩子的重任，都落到了梅琳與羅恩的肩上。

2014年春天，瑞斯莫名其妙地患上了一系列怪病，身體變得非常糟糕，經常流鼻血，說話困難，智力也開始倒退。梅琳帶他看了無數醫院，都找不出原因。沒過多久，羅恩也病了，一開始只是頻繁忘事，有一天竟吐了一大攤血，隨后更是出現了老年癡呆的跡象，而他才四十歲出頭啊！

梅琳心焦不已，然而醫生卻連他們生病的原因都找不出來。梅琳想起了幾年前的事情：那個將掛毯抵押給羅恩的建筑商曾說過它被詛咒了，也許他知道什么內情。她前去尋找，但建筑商早已舉家離開了佛羅里達。

梅琳只得自己去調查，卻查出了一個可怕的故事：這張掛毯原本屬于600多年前東南亞的一個蘇丹王，畫面中的女子則是蘇丹王摯愛的寵妃。但天妒紅顏，這位美麗的寵妃突染重病，蘇丹王不遠萬里召集了波斯名匠，在她去世之前繪下了她的容顏，然后將畫制成掛毯。

寵妃死后，蘇丹王每天對著掛毯神傷，不久后神志不清，吐血而死。掛毯也被視為不祥之物，被封鎖在深宮中，后來不知怎么被西方殖民者盜賣出來，流散海外。

梅琳注意到，蘇丹王死前的癥狀——智力減退和吐血，正和羅恩與瑞斯的病癥出奇相似，難道真是蘇丹王的詛咒？進一步地調查，她發現這張掛毯的收藏者屢遭意外：蘇丹王之后收藏它的是一位英國航海家，兩年后死亡。隨后流散美國各地，主人幾乎全部不幸身亡，只有一家得克薩斯的企業家除外，他們是因為籌集資金才將掛毯變賣的。

而就在此時，梅琳也出現了吐血的癥狀，只是比羅恩與瑞斯輕得多。留給她的時間已不多，梅琳只身前往得克薩斯，想知道這家人為什么沒有受到影響，然而她卻再一次失望：怪病偏偏沒有纏上這家人，仿佛死神給他們留了后門，連他們也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真相大白

羅恩與瑞斯的病情進一步惡化，梅琳只得回到家中照顧他倆。天價的費用讓梅琳不得不變賣豪宅與收藏品，沒過多久，一名神秘的收藏者決定買下梅琳的產業與收藏品。

可讓梅琳沒想到的是，盤下梅琳產業的卻是貝拉！梅琳氣憤不已，前去質問貝拉，貝拉卻得意地對她說：“對，事情都是我干的，可惜你沒有任何證據指控我！”

原來，作為藝術品投資人的貝拉早就對梅琳家的產業眼紅不已，而且貝拉對那張波斯掛毯念念不忘，嫉妒梅琳為何有這樣的好運。當初是她收買了保姆，讓她放出掛毯鬧鬼的謠言，弄得梅琳一家不得安生。而之后來面試的保姆，也被貝拉用各種手段趕走。

就在貝拉謀劃完這一切后，梅琳一家突染怪病，不得不低價變賣產業，這讓貝拉一家欣喜若狂。他們搬進了羅恩與梅琳的豪宅，過著奢侈的生活。而那張波斯掛毯，則被貝拉視為最心愛的戰利品，仍就掛在臥室當中。

然而貝拉一家沒能高興多久，厄運也降臨到了他們的頭上。最早是貝拉的丈夫嘔血而死，然后是貝拉的女兒，雖然她很快住進了醫院，沒過多久也去世了，只剩貝拉孤零零的一個，她也沒有逃過厄運的魔爪，突然變得呆呆傻傻，智力只相當于十歲的孩子。一天，貝拉的鄰居聽到一聲爆炸聲，趕緊報警。警察來時，只見廚房已經炸得面目全非，竟是貝拉忘記關上煤氣，被火花引爆，而貝拉早在此之前就已經煤氣中毒身亡。

貝拉一家死后，豪宅已經無人敢住，逐漸荒蕪。梅琳聽說貝拉一家的遭遇，也感覺后怕不已，難道這世界上真的有所謂的殺人掛毯，會給人帶來死亡厄運？

奇怪的是，梅琳一家自從搬出豪宅后，擠進了市中心的小公寓中，身體反倒有了好轉。梅琳吐血的癥狀消失了，羅恩的癡呆也有所減輕，借助提醒器生活差不多可以自理，只是沒法像以前一樣，做一名精明的銀行家了。瑞斯的情況雖然沒有太大好轉，也沒有繼續惡化，這讓梅琳十分不解。難道真是他們遠離了詛咒，所以病魔也漸漸開始離他們遠去了？

就在梅琳一次帶羅恩與瑞斯乘飛機外出看病時，一個她不認識的男人走了過來。他向羅恩打招呼，羅恩卻像對他完全沒有記憶一樣。梅琳詢問后才知道，原來這個男人就是當時抵押波斯掛毯給羅恩的建筑商肯特！

看著羅恩的樣子，肯特有些難過：“我當初提醒過他，這張掛毯有問題，但他就是不信。”

梅琳這才知道，在收藏了這張掛毯后，肯特的家人也紛紛染上了怪病，而且醫學都查不出什么結果，直到變賣了掛毯、搬出舊居后，情況才有所好轉。一個偶然的機會，才讓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 一名醫學生弄錯了試劑，無意中檢查出肯特家人身上有超出常規的霉菌毒素，這才讓他們知道蹊蹺的病癥是霉菌引起的。

梅琳立即返航，將掛毯送去檢查，果然在其中發現了大量的霉菌！原來，當年編制掛毯的波斯名匠使用了一種雞蛋清制作的染料，這種染料在干燥的地方不會有影響，所以當初那個得克薩斯的收藏者并沒有受到影響。

而掛毯一遇到東南亞、佛羅里達這種溫暖濕潤的地區，就會滋生大量的霉菌。這些霉菌會產生一種罕見的霉菌毒素，不僅會讓人出現幻覺，而且會損害神經，造成不可逆轉的智力減退。而梅琳家的墻紙，就是這些霉菌繁殖的溫床，她家的豪宅，也成了霉菌毒素的“殺人基地”！若不是他們搬出了豪宅，恐怕早已死于非命！

殺人掛毯之謎，終于真相大白，現在梅琳只想呆在丈夫與兒子身邊，好好地照顧他們。

（水云間摘自《知音·海外版》2015年2月下半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