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指一算，命里缺我

竹水流

簡介：傳說在生日那天，把自己的生日日期編輯成短信，發送到也是生日日期的號碼上面，就會招來眨眼精靈。只要你在心中默念“未來伴侶的模樣”，眨眼精靈就會變作那個人的模樣。如果對此不滿意，只要眨一下眼睛，眨眼精靈就會換一張其他的臉，一共有三次機會。

1.生日傳說

封問三十歲生日，班里的學生湊份子在酒店為他慶生。

封問在大學教難死人不償命的高數，雖然每年考試不及格的人有大半，但因為他幽默風趣，平易近人，而且英俊瀟灑，學生們很喜歡他。

酒酣耳熱之計，有好事者關心起老師的終身大事。

封問淡淡一笑：“不急，船到橋頭自然直。”

好事者們顯然不認同，平時關系較好的男學生撲到他身上，摸出他的手機扔給一個女同學：“你們上次說的眨眼精靈的事，給封老師也試試。”

“好呀。”女同學興奮地捧起手機，“噼里啪啦”地在上面按了幾下。

“什么眨眼精靈？”封問問。

傳說在生日那天，把自己的生日日期編輯成短信，發送到也是生日日期的號碼上面，就會招來眨眼精靈。只要你在心中默念“未來伴侶的模樣”，眨眼精靈就會變作那個人的模樣。如果對此不滿意，只要眨一下眼睛，眨眼精靈就會換一張其他的臉，一共有三次機會。

封問樂不可支：“這你們也信？比鬼神之說更荒謬好不好！”

“有人曾經真的招來過呢！”

“傳言而已。”封問死活不相信。

酒席結束后，時間還早，封問便請學生們去KTV。都是年輕人，精力旺盛，瘋玩一兩個小時也不覺得累。封問卻有些吃不消，哈欠連天，眼淚都逼出來了。

“老了老了。”他沖學生們擺擺手，“你們唱，我回去睡大覺了。”

喝了酒不能開車，封問就坐在副駕上用手機上網，找了個代駕，那邊問清楚地址，說十分鐘左右會有人過來。

封問閉上眼睛休息，才過了一分鐘就有人敲車窗。效率比想象中高太多。

代駕的是個女生，有著圓圓的臉蛋，背著一只小圓包，沖封問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封問搖下車窗叫她上車，又把家里的地址報給她聽。女生愣了一下，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啊，你喝酒了，不過我服務一向周到。”

封問不知道除了喝酒還會有什么理由找代駕。病得快死了？缺胳膊少腿？

女生摩拳擦掌，一腳踩在油門上，封問忽然有不好的預感，卻來不及制止，只聽“砰”的一聲，車子撞上了路邊停靠的……警車！

刺耳的警笛聲響徹整條大街。

2.莫名其妙的代駕

“封先生，你是老師？”

“是。”

“那你應該知道喝酒不能開車，身為老師，更要遵守交通法規，給學生樹立良好的榜樣。”

“我沒有開車，我叫了代駕。”

剪著小平頭的警察叔叔笑了，冷笑，眼神像錐子一樣，殘忍地戳穿封問的謊言：“封先生，我們同事趕到的時候，車里只有你一個人，雖然你坐在副駕上。但這招我們見識過許多次了，不管用。”

代駕的女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走的，由于劇烈的撞擊，封問的腦袋磕在了車窗上，他昏迷了一會兒，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女生已經不見了。

真是不講義氣，賠償自有保險公司，她害怕個什么勁兒？網絡這么發達，躲起來有什么用？封問打算一回去就跟代駕公司投訴她。

KTV門口裝了攝像頭，封問堅持調出錄像證明自己的清白。果然，從坐上車到出事，他一直穩穩地坐在副駕上。但是，攝像頭中記錄的場景卻也把他嚇得半死。不止他，整個警察辦公室的人，包括其他犯人，都過來圍觀了。

“封老師，你在跟誰說話？”

封問結結巴巴：“我記得是個圓臉的女孩，她是我叫的代駕。為什么錄像中沒有她？不可能，我真的叫了代駕，你們看，我手機里還有記錄呢！”

手機拿出來，卻顯示了一條代駕公司發來的信息，說附近代駕的司機并沒有接到封問……

封問整個人都不好了。

小平頭警察試圖用科學的方式解釋這詭異的一切：“可能你喝多了產生了幻覺。”

“車子為什么會動？”

“可能……可能剎車壞了，油門松了……”

好像也只有這種解釋了。

圍觀的人中，一位穿黑色袍子的老婦人奮力擠到最前面，用沙啞的聲音叫道：“世界上有很多未知的生物，你們這些無知的人類！”

另一個警察毫不留情地把她拉出來，警告道：“王神婆，你剛放出來又在這邊胡說八道了，是不是舍不得看守所的生活？”

神婆閉上嘴。不過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她偷偷塞了一張名片給封問。

3.眨眼精靈

幻覺這種說法，并不靠譜。封問有喝得更醉的時候。

他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回到家里，在浴室洗去滿身酒氣。溫熱的水流“嘩啦啦”地落在臉上，他變得異常清醒。

不，不是幻覺。

他十分肯定。

裹著浴巾從浴室出來，封問差點兒跳起來，既震驚又欣喜。那位圓臉女生不知道怎么進來的，此刻正好整以暇地坐在他家客廳里，見他出來，甜甜一笑，眼睛都快瞇成月牙了。

他就知道她是真實存在的！

不過，她到底是怎么進來的？

“喂，你到底是誰？昨晚，不，今天凌晨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生站起來，笑：“是你叫我來的呀。”

“別裝了，我叫的代駕根本不長你這樣。”

“眨眼精靈，我是眨眼精靈。”女生朝他眨了眨眼，“承蒙召喚。”

封問猶如被石化般一動不動。他是一個老師，從小接受社會主義的科學教育，五講四美，尊老愛幼……嗚嗚，他要哭了。

是學生的惡作劇吧？他忽然靈光一閃：“你是哪個系的？”

女生顯然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是精靈的話，會法術吧？”

“封老師，你小說看多了吧。現實生活中的精靈只是以更高形態存在的一種生物，我們的能力的確大大高于你們人類，但這并不是法術。”

都是精靈了還跟他談什么現實生活。

“那么，你要怎么證明你是眨眼精靈？”

女生眨眨眼，圓圓的可愛臉蛋瞬間變成了一張性感妖嬈的瓜子臉。封問瞪大雙眼，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心臟以不能承受之重飛快地跳動著，連帶著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是幻覺吧？他“嘭”的一聲暈倒在地板上。

“真是脆弱啊！”眨眼精靈感慨，又恢復成原本的模樣。

封問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一動不動地盯著天花板，覺得丟臉極了。先是警察局，接著是醫院，今年的生日真是犯太歲，明明不是本命年啊！

護士進來通知他：“先生，你可以出院了，沒有大問題，只是受了點兒刺激，注意休息就可以了。”

封問問：“是誰送我來的。”

護士回想了一下說：“是個臉圓圓的女孩子，說是您的學生。”

他哪里敢收眨眼精靈做學生？

從醫院出來，封問立即去超市買了條紅褲衩，不管是不是本命年，畢竟紅色辟邪擋災是真的。

下午還有兩堂課，封問一個上午什么都沒有吃，早已餓得前胸貼后背。他匆匆找了家面館，點了碗紅燒牛肉面。不一會兒面就端上來了，翠綠的蔥花配著乳白的湯汁，封問食指大動。

熱氣騰騰中，他眼睛一花，再抬頭時，眨眼精靈忽然出現，坐在了他的對面。

封問驚了一下：“你不是不會法術嗎？”

“不是法術，精靈的移動速度是人類的一千倍，你覺得我是忽然出現，但是放慢速度看，我其實是走路過來的。”

封問注意到面館的人都在看他，面館老板疑惑地問：“這位顧客，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封問愣了愣，眨眼精靈露出狡黠的笑容：“我不愿意讓別人看見，別人就看不見我。”

封問壓低聲音：“你老跟著我做什么？”

4.軟萌妹子變潑婦

對于未來伴侶的模樣，封問并不感興趣。如果三次機會用完，顯現的都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那么，在他遇見她之前的時間里，都要以一種悲愴的心情度過了。

“不想看的話你召喚我過來做什么？”眨眼精靈很不高興。

彼時他們已經從面館出來，匆匆趕往學校。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像神經病，封問將耳機塞在耳朵里。

“不是我召喚的，”封問解釋，“是我的學生鬧著玩的，我不知道你真的存在。”他忍不住又感慨，“我的人生觀和世界觀都快顛覆了。”

眨眼精靈更加不高興了。

“所以你走吧，我不需要你，你去找那些無聊到想看未來伴侶模樣的人吧！”

眨眼精靈停下腳步。

“老娘千里迢迢從非洲趕過來，你竟然現在叫我走？”

畫風為什么突然變了？她不是軟萌妹子嗎？現在看起來，像個……怨婦！

“怨婦，你居然說我像怨婦！”眨眼精靈怒目圓睜。

“你……你怎么知道？”

眨眼精靈伸手在他的眼皮上戳了一下，憤恨地說：“下次誹謗我的時候千萬不要眨眼睛！”

身邊跟著一只眨眼精靈，像不像《神奇寶貝》里的小智養著一只皮卡丘？但是皮卡丘可愛多了，不會自作主張，不會和主人斗嘴耍賴，更加不會冒充女學生在主人的課上吃冰淇淋。

眨眼精靈換了副面孔，又現了身，封問沒認出來，只當真有人在他的課上吃東西。他雖然隨和，和學生稱兄道弟的，但是公事公辦，一早嚴明課堂紀律必須遵守。

因為眨眼精靈的事，他最近脾氣有些暴躁，直接就把吃冰淇淋的女生拎起來，板起臉訓斥：“要吃出去吃，吃完再進來。”

他從來不曾這樣不講情面，教室里靜下來，都看著他倆。

眨眼精靈也不生氣，笑嘻嘻地說：“封老師，我覺得你的課缺點兒東西。你講課時的語調，遣詞造句的方式以及下意識的動作，都充分體現了你作為單身狗的悲慘，你難道沒意識到，你身邊缺一個女人嗎？”

教室里起哄聲此起彼伏，大家都當她要告白，有男生甚至吹起口哨助興。

封問知道她是誰了，可是無計可施，氣得胸口不斷起伏，終于沒忍住，“啪”的一聲把她手中的冰淇淋糊在她臉上了。

教室里又安靜了下來。

5.靈力被封印

“校長，我沒有荷爾蒙失調！”

“我也沒有狂躁癥！”

“不需要，我不需要去相親，我沒興趣交女朋友！”

“也沒興趣交男朋友！”

“好好好，我去看心理醫生。”

果然是犯太歲，封問六年的優秀教師形象就這樣毀于一旦了，也不知道今年的職稱評審還有希望嗎？

晚上收拾房間，封問在抽屜里找到一張名片，是上次在警察局的那個穿著黑袍的神婆塞給他的。他想了想，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了過去。

大概神婆怕再被抓進警察局，已經將家里改造了一番。家里并沒有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反而現代化辦公設備一應俱全，儼然一個小型工作室。

結果神婆一開口就暴露了：“眨眼精靈？哦，小事一樁，我自小通靈，你去問問，誰不說我王神婆靈得不得了。我教你個法子趕走她……如此這般，她的靈力就會被封印，暫時變成一個普通人，一個普通人，你自然不必怕她……”

封問側耳細聽。

當然，費用不菲，花了一千塊大洋，封問很心痛。

封問回到家已經十點多，他第一次主動找眨眼精靈，聽到他的召喚，眨眼精靈很高興地現身了。

“我想通了，”封問說，“看一下也不會怎么樣。”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瞪得大大的，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眨了眼，就暴露了內心的想法。

眨眼精靈渾然不知;“誰跟你說不會怎么樣？你要知道，確定了未來伴侶的模樣，將來就一定會和她結婚，我們眨眼精靈顯露的天機是不可逆轉的。”

“行啊，反正我總歸是要結婚的。”

封問在心中默念“未來伴侶的模樣”，眨眼精靈接收到他的信息，正要眨眼變臉，封問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扒開了她的眼睛，手指死死地摁住她的上下眼皮，讓她無法眨眼。

眨眼精靈臉色大變，渾身抽搐起來，封問嚇了一跳，慌忙松開手，眨眼精靈倒在了地板上。

封問愣住了，神婆并沒有說靈力被封印的過程跟癲癇發作似的，也沒有告訴他眨眼精靈會昏過去。

封問蹲下來，靜靜地看著眨眼精靈，十分鐘過去了，她沒有醒過來。半個小時過去了，她還是沒有醒過來。他終于有些怕了，也不敢送她去醫院，萬一被當成外星人研究就不好了。不過，她也跟外星人差不多了。

眨眼精靈昏迷了兩天三夜，臉色越來越白，身體漸漸透明，封問有一點兒后悔，萬一她死了怎么辦？他只是想趕走她，沒想害她的性命。

于是封問請了假，在家照顧她。

第三天凌晨，眨眼精靈的身體不再透明，眼皮微微動了動，她呻吟著醒了過來。

“你餓不餓，我給你煮碗面吧？”

眨眼精靈冷眼瞧他。

“是誰告訴你用這個法子對付我的？”她冷冷問。

封問心虛地笑：“什么對付不對付的，神婆說了，只是暫時封印你的靈力……”

眨眼精靈冷笑：“暫時？那她有沒有告訴你，我們眨眼精靈顯露的天機是不可逆轉的，你想知道未來伴侶的模樣，我卻顯示了我的模樣，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封問驚恐地看著她：“我的未來伴侶不會是你吧？”

眨眼精靈譏諷地扯了扯嘴角：“答對了！而且，”她露出惡作劇般的笑容，“至少十年才會離婚哦！”

封問感覺自己也要暈過去了，弱弱地反抗：“我不會娶你的，我會誓死捍衛我的貞潔！”

“你還敢嫌棄我！我在精靈界可是響當當的大人物，追我的男精靈能從天上排到地上。我每年的業績都是第二名，現在因為你，我至少十年內不會有業績了，我不敗的神話就此終結了！”眨眼精靈越想越氣，又看到封問一副很嫌棄的樣子，便忍不住撲上去和他拼命，當真是拼了全力，手腳并用，恨不得把封問往死里揍。

封問心中有愧，也不還手，只一味逃。他從臥室逃到衛生間，再從衛生間逃到廚房。結果眨眼精靈把能砸的東西都砸碎了，鬧得樓上樓下都聽見了。

正值《反家暴法》出臺之際，不明真相的人民群眾義憤填膺，打了一個舉報電話給附近的警局，立馬就有警察叔叔上門了。

雖然封問再三解釋他沒有家暴，他和眨眼精靈也不是夫妻關系，但是這一切都敵不過眨眼精靈輕飄飄的一句話。

她眼睛一眨，眼淚就掉下來了：“是不是沒有一紙婚書，我們這些愛情至上的無知少女就得不到法律的保護？”

封問氣結，之前對她的愧疚瞬間拋到了九霄云外。眨眼精靈這么會演，怎么不去當演員呢？

警察將封問帶回去調查，幾乎整個小區的人都看見他被帶上了警車。

簡直是奇恥大辱！

6.我們結婚吧

封問被關了三天才放出來，這三天眨眼精靈也沒閑著，充分展示了自己的外交天賦，現在整個小區都知道她是3棟302室戶主封問的未婚妻，而且她居然還去學校找了校長哭訴。

“我們是青梅竹馬，我放棄了念大學的機會，而是參加工作，賺錢供他讀書。沒想到他有出息了就嫌棄我學歷低……”

一時間，無論是小區的住戶們，還是學校里的學生和老師都站在眨眼精靈這邊，封問被冠上“負心漢”、“薄情郎”、“吃軟飯男”等不雅稱號。

封問暴怒。他試著趕過眨眼精靈一次，這家伙好演技，在走廊里就哭天喊地：“離了你我就只能去死了！”要不是隔壁住戶拉著，她就要爬窗戶跳樓了。

物業管理、居委會大媽、婦女主任、校長輪番上陣，或譴責或勸解，鬧得他頭都大了。

這件事情再不解決，他的生活，他的事業就要毀了！

他后悔不該聽信王神婆的話，眨眼精靈太厲害，就算她變成普通人，他還是斗不過她。

“我們心平氣和地談一談吧。”

眨眼精靈求之不得。

“是我不對，先對你動手，害得你靈力被封印，對不起。既然天機不可逆轉，那我們就結婚吧，婚后大家各過各的，互不相干。十年，”他咬咬牙，無限心酸，“不過是十年，我熬得過去。”

他認錯態度良好，眨眼精靈也不好意思再騙他：“騙你的，不用十年，我們現在去登記，明天馬上就可以離婚！天機雖然不可逆轉，但偶爾也可以打打擦邊球嘛。”

封問跳起來：“不成！”

“難不成你想和我一生一世一雙人，過一輩子？”

“你想得美。今天結婚、明天離婚，你倒是什么事都沒有，我恐怕要被旁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了。就說我爸媽，肯定會打死我。而且二婚的男人不好找對象，我們人類社會本來已經男多女少了，二婚的男人行情就更加不好了，你這是要害我一輩子打光棍！”

“我給你買一個越南媳婦，聽說好用又不貴……”

封問忍住想揍她的沖動，最后丟給她一句話：“沒有兩全其美的法子，休想我和你結婚。”

男人要怎么樣才肯心甘情愿地和一個女人結婚呢？

眨眼精靈在百度搜索框里打下這句話，兩秒鐘之后，幾千條答案蹦出來了。

讓他死心塌地地愛上你;

懷他的孩子;

搞定他的父母;

趁他喝醉，拖他去拉斯維加斯;

對他好，特別好，好到他不忍心不跟你結婚;

寵壞他，除了你沒有其他人能忍受他;

……

眨眼精靈認真做了筆記。

7.步步為營

眨眼精靈的第一步，是讓封問對她產生歸屬感和認同感。

“封問，你給我取個名字吧，我們精靈沒有名字。”

封問認真地想了想：“就叫展靈吧。”

“哇，這個名字好好聽哦。”

封問一頭黑線，雖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是取個名字的確方便得多。在家里的時候還好，隨便他怎么叫她。出去了就不行，叫眨眼精靈會被人當作神經病，“喂喂喂”地叫會被人誤會他不尊重她這個“未婚妻”。

但明顯展靈還不習慣自己有名字，很多時候，封問要叫她十遍八遍的，她才恍然大悟地嘻嘻一笑：“你叫我啊！”

無辜的模樣真的很想讓人揍她一頓。

眨眼精靈的第二步，是讓封問習慣她的照顧。

網上說，要想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奈何精靈吸天地之靈氣，飲世界之雨露，展靈雖然對人類美食很感興趣，跟著封問也吃了不少好東西，但是要她弄一桌子菜出來，簡直比登天還難。

不過，總歸要試一試，萬一有人就喜歡黑暗料理呢？

試想一下，工作勞累了一天的男主人回到家，見到女主人早已準備好了一桌美味佳肴，配合著屋子里溫暖的橘黃色燈光，該是多么感動啊！

展靈自個兒想想都要熱淚盈眶了。

這天封問從學校回來，一打開門就聞到了飯菜香，接著看到餐桌上擺著四個菜，還配有一瓶紅酒。

展靈聽到腳步聲，“噠噠噠”地從廚房跑出來，狗腿地把拖鞋拿過去，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恭敬地說：“您回來了，請問你要先吃飯，還是先洗澡，還是邊吃飯邊洗澡？”

封問：“……”

展靈嗅了嗅：“啊，我的奶油蘑菇湯！”她又“噠噠噠”地跑進廚房。

封問換了鞋在沙發上坐下，轉頭看到展靈忙東忙西的背影，不知想到什么，嘴角上揚。

不過吃飯的時候他就笑不出來了。

“噗——你放了多少鹽？”

“噗——肉是生的，你沒嘗一下嗎？”

“噗——你是把整瓶油都倒進去了嗎？”

“算了，我們出去吃吧。”

展靈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網上說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如果抓不住他的胃，那就……”她冥思苦想，“噢，對了，那就把他綁起來，打斷他的腿。”

封問驚出了一身冷汗，弱弱地說：“展靈啊，你還小，網上有很多不良信息，以后少上網。”

眨眼精靈的第三步，灌醉封問，睡他。

展靈溫柔一笑：“菜雖然不好吃，酒卻是極好的，是1982年的拉菲哦！”

封問一看還真是，不禁訝異：“你哪來這么好的紅酒？”

“找我一個精靈朋友要的。”

展靈笑得不懷好意，封問不自覺就攥了攥自己的領口：“還是不要喝了，這么好的酒留著下次有大事的時候再喝。”

“今天我就要辦一件大事。”展靈賊兮兮地沖他挑眉，又起身給他倒酒，他這才注意到她今天穿了一條低胸連衣裙，稍一俯身就春光乍泄。

封問移開目光，臉有些發燙，無論如何不肯喝酒。他不肯喝，展靈就又黏上來，一屁股就要坐在他的大腿上，他嚇得不清，忙起身：“我喝我喝，就喝一杯。”

他一飲而盡。

展靈邪笑著，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壯膽。她從來沒喝過酒，一杯酒下肚，很快就暈暈乎乎了。

“封問，我們去睡覺吧。”她搖搖晃晃地走向封問，“不，還是洗個澡，我買了好東西哦，呵呵。”

“砰”的一聲，她醉倒在地板上。

8.全家逼婚

眨眼精靈的第四步，搞定封問的父母。

周末，封問睡到日上三竿，有人不識相，門鈴摁個不停。他罵罵咧咧地去開門，門一開，臉上露出詫異的神情，話都說不利索了：“爸、媽，你們怎么來了？”

二老風塵仆仆，臉色難看。封媽媽冷哼一聲，說：“我們當然要來，要不是人家展靈給我打電話，她就被你欺負死了。人姑娘都有身孕了，你怎么還不肯娶人家？你想讓我們孫子變成黑戶口啊！”

這都什么跟什么呀？封問一頭霧水，展靈什么時候有身孕了啊？不對啊，他們怎么知道展靈的？

還沒來得及細問，展靈這時候從房間慢慢挪出來了，見著二老，甜甜一笑：“叔叔阿姨好，你們坐，我去給你們倒茶！”

封媽媽哪能讓她倒茶，忙不迭地扶著她坐下，慈祥地笑著：“你就是展靈嗎？長得可真水靈！”她悄悄沖封爸爸遞了個滿意的眼色，又把目光移到展靈小腹上，更加慈祥地說，“有三個月了吧？我跟你說，這頭三個月一定要小心。”

展靈嬌羞地點點頭：“差不多三個月了。”

封問眼皮子跳個不停，三個月？！三個月前他們還不認識好不好！

“肚子馬上就顯出來了，咱們家可不能叫人說閑話，孩子他爸，回去就定日子，把親朋好友都請一遍，還有酒店、婚車、婚紗……”

封媽媽雷厲風行，封問覺得自個兒再不說話，指不定明天就變成有婦之夫了。

“爸、媽，你們誤會了，展靈她不是人……”

封爸爸一個巴掌扇過去：“混賬東西，人姑娘都懷了你的孩子，你還罵人家不是人！”

“不是，爸，你聽我說，她真不是人……”

“啪”的一聲，封爸爸扇過去第二個耳光，展靈站起來，奔過去，露出心疼的表情，慘兮兮地說：“爸，你別怪阿問，是我不好，他說過不想要孩子，是我不舍得……”

封媽媽心軟，見不得可憐人，上前抱了抱她，溫和地說：“好孩子，別怕，叔叔阿姨會給你做主的。”

“我也不奢望婚禮，登記一下就行了。”

“哪能沒有婚禮，”封媽媽說，“一生只有一次的事，你放心，我們封家一定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

“我覺得可以先登記。”展靈繼續誘導。

然后封家二老覺得擇日不如撞日，干脆趁今天大家都在，讓封問和展靈直接去民政局把結婚證給領了。

封問垂死掙扎：“戶口本，沒戶口本不好登記。還有，展靈的父母沒來，這不好吧，多不尊重人家！”

封媽媽從包里翻出戶口本：“真是巧了，你爸的身份證到期了，怕要用到，就把戶口本揣來了。”

展靈笑得跟朵花兒似的：“我父母早亡，我家就我一個，戶口本一直隨身帶著呢。”

封問絕望了。

到民政局門口，封問抱著路燈柱子不撒手，死活不肯進去。

封媽媽怒氣沖沖地吼道：“封問，你要是不進去，我就跟你斷絕母子關系，旁邊就是法院，你選一個進！”

封問都要哭了，展靈笑得那叫一個得意。

“她沒懷孕，她騙你們的。”封問不管不顧地說。

封爸爸和封媽媽愣住了。展靈眼睛一眨，眼淚“嘩啦啦”往下流：“阿問，就算你不想娶我，也不能這樣污蔑我！”

“去醫院，去醫院，”封問跳了起來，“你要真懷孕了，我立刻跟你去登記！”

9.想像個人類一樣生活

封問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報告單上白紙黑字地寫著“確診懷孕”！懷孕！

他拿著單子翻來覆去地看，都快把紙看出洞來了，還是“確診懷孕”四個字！

“展靈，你是不是賄賂醫生了？”

封媽媽賞了他一記栗暴：“胡說八道什么，別看了，趕緊去登記！”

后來封問想了想，覺得這肯定又是展靈精靈一族的朋友幫忙搗的鬼的。不過沒有人會相信他，戶口本上他的婚姻一欄明明確確地變成了“已婚”，已經無力回天。

封家二老只待了一天就高高興興地回家操辦婚禮去了，封問真是十分不忍心告訴他們真相。不過就算告訴了他們，也沒人會信的。

二老一走，展靈就道：“別哭喪著臉，我們明天就去離婚，到時候你又是一個黃金單身漢！”

“離婚？！我爸媽會弄死我的！”

“你要是不想離婚，我也樂意陪你過日子，我們精靈有的是時間和壽命，等你死了我再走也沒事。”

封問說：“你現在是不是特盼著我死？”

展靈呵呵笑著，想把這個話題糊弄過去。但是封問不放過她：“你知不知道人類說的夫妻是什么意思？知不知道作為一個妻子，要履行什么樣的職責和義務？”

“知道啊，百度上解釋得很清楚。”展靈說，雙臂一伸，將身上的連衣裙脫了下來。

封問的鼻子慢慢留下兩行鼻血。

“你你你，做什么？快把衣服穿上！”

展靈笑而不語，她往前走一步，封問就往后退一步，好像沒穿衣服的人不是展靈而是他。

封問口干舌燥，手足無措，連連道歉：“我錯了，我錯了，去他的職責和義務，咱倆還是一直純潔下去吧！”

“可是，”展靈輕輕說，“好不容易變成人，我想像個真正的人類一樣生活。”

啊？

10.真的懷孕啦

展靈裝孕婦裝上癮了，衣服統統換成寬松款式，走路的時候雙手會有意無意地放在小腹，而且放慢速度，飲食特別注意，忌冷忌辣。

封問看不下去了：“你又真沒懷孕，別裝得跟真的似的，晚上一起去吃麻辣香鍋吧。”

“我懷孕了，真的，”展靈輕輕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這里面真的有個小寶寶哦！”

封問蒙了，蒙得快不認識爹娘了。

“誰的？”

“還能是誰的，你的呀！”

封問跳起來：“我沒碰過你！”難道，難道他被用強了？為什么他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展靈笑瞇瞇地解釋給他聽：“我叫我的精靈朋友取了一條你的染色體。”對精靈來說，這是極其簡單的事情，而且精靈的成長速度比人類快，雖然小寶寶在她肚子里只有一個月，但已經相當于人類胎兒成長的三個月。

封問已經不知道說什么了，內心的震撼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他要當爸爸了？！爸爸？！

有一個小生命，帶著他一半的基因，將在六個月后出生！

他的媽媽是一個精靈，他連她的手都沒有牽過，她卻孕育了他們的孩子！

他需要靜一靜。

他一靜就靜到了孩子出生。展靈生了一個兒子，和封問長得一模一樣。

展靈生孩子是順產，她耗盡了全身力氣，睡了一天一夜才醒過來。

封問一直守著她，凝視她圓圓的臉蛋，內心有塊地方變得十分柔軟。

“展靈，”他說，“雖然我不確定我是不是愛你，但是真的謝謝你。”

展靈靠坐在床上，臉色還有些蒼白，笑著道：“可是我確定我不愛你。”

封問：“……”

在封問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下，展靈繼續說：“不過我們有的是時間，指不定哪天我就愛上你了，你說是不是？”

尾聲

五年之后。

“阿問，我覺得一個孩子太少了，你能不能再借一條染色體給我？”

“我直接給你吧，大家都老夫老妻了，說什么借不借的。”

“什么……什么意思？”

“我不想跟你保持純潔的關系了。”

“流氓，你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