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歡
摘 要:王明教條主義是中國共產黨歷史上最為典型的教條主義,也是對中國革命影響深遠的錯誤的思想作風。梳理王明教條主義的形成和演變過程,旨在新的歷史時期內避免教條主義的再次產生。
關鍵詞:王明;教條主義;產生;演變
中圖分類號:D2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6)09-0040-02
王明的教條主義是在國內矛盾錯綜復雜和革命形勢嚴峻多變的情形下,受共產國際的影響和米夫的扶持而逐漸產生的。在國內外形勢急劇變化之下,王明教條主義、宗派主義和右傾錯誤思潮緊密結合,最終形成了中國革命歷史上非常典型的教條主義。梳理相關文獻不難發現,王明在《兩條路線》《革命、戰爭和武裝干涉與中國共產黨的任務》等著作中多次提及有關教條主義思想作風的論述。概括來說,王明教條主義的形成和演變大致經歷了以下三個階段。
一、萌芽和形成階段
王明教條主義的萌芽和形成的階段是指1925年11月至1930年5月。1925年,王明是由中國共產黨派遣赴蘇聯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的首批人員。在中山大學系統學習馬列理論的王明,理論水平得以快速提高。每當時任中山大學校長的米夫講授列寧主義時,王明便會滔滔不絕地背誦列寧的相關論述。但這種“唯書”“唯上”的思想和單純背誦式的學習只是使王明具備了馬列主義背誦、記憶的能力,而非具備了共產黨員分析能力。當然這與莫斯科中山大學的課程設置也不完全無關系:一方面課程教育脫離中國革命現實情況,即單純地講授馬列理論,而忽略實際應用;單純地教授蘇俄革命經驗,而忽視中國革命的客觀國情。這種不同中國實際緊密結合的方法,難免使王明回國參加革命工作時大講空話,大擺理論;另一方面撤銷中共旅莫黨支部,赴莫斯科學習的黨員只能一切按照共產國際指示辦事。長此以往,王明不了解中國革命現實,那么產生教條主義的思想就成為必然的選擇。故而,王明在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的階段就成為王明教條主義產生和演變的關鍵時期。
1927年,王明陪同米夫來華訪問期間,以“紹禹”之名在《向導》雜志上發表了《英俄斷絕國交問題》。在文章中,王明將共產國際的決議和準則視為亙古不變的神圣真理。這便是王明教條主義產生和形成的開端。同年7月,王明隨米夫返回蘇聯,回到中山大學學習。當時共產國際認為中國共產黨的領導者理論水平低下和政治素養不高是在“四一二”等系列革命中失利的主要原因,因而培養理論水平高并且唯聽共產國際領導的領袖是中國革命贏得勝利的重要因素。鑒于王明之前種種“優良”的表現,時任中山大學校長的米夫認為王明是最佳人選。故而,米夫一方面加強王明的馬列理論學習,另一方面大力提拔他,從支部宣傳干事到中共六大秘書處翻譯科主任,“并形成一個以他為首的教條主義的小宗派”[1]。1929年4月,王明再次由莫斯科回國參加革命工作,先后在滬東區委、《紅旗》編輯部等部門工作。在此期間,王明在《紅旗》《布爾什維克》雜志上發表約三十五篇文章,文章中幾乎全部思想均是來自共產國際,并以此來評論中國革命的任務和前途。比如,在《序言》中王明講道:“黨應準備應付新的廣大的革命浪潮的高漲,黨對這新高漲的革命浪潮必需的任務,便是組織、實現群眾的武裝暴動”,這與共產國際第九次擴大會議上對中國問題的決議內容如出一轍。這也標志著王明教條主義的基本形成。土地革命期間,中國共產黨內部由右轉向“左”,接連出現了“左”傾盲動主義、“左”傾冒險主義。其中王明的觀點與李立三的觀點有異曲同工之意,在革命形勢、革命性質、階級關系和黨的任務等方面的觀點甚為相似。1930年,李立三《新的革命高潮前面的諸問題》和王明《目前軍閥戰爭與黨的任務》均發表在《布爾什維克》上,雖然李立三和王明的身份不同,文章所闡述的角度和側重點也不相同,但二者都是以“左”的觀點來分析和解決中國革命中的實際問題。至此,王明的教條主義完全形成。
二、發展和推行階段
王明教條主義的發展和大肆推行的階段是指1930年6月至1931年10月。1930年6月,王明已掌握了黨中央的領導實權,這更促進了其肆無忌憚地推行教條主義的思想作風。在1936年政治局會議上通過的《目前政治任務的決議——新的革命高潮與一省或幾省的首先勝利》中未能實事求是地分析中國革命現狀,固執己見地制定了集中紅軍力量攻打城市的計劃。隨后紅軍在武漢、九江等地的暴動使剛恢復的根據地和工人斗爭再次遭受重創。之后黨內便掀起了反“立三路線”的浪潮。王明曾召集博古、何子述等人在商討如何批判李立三“左”傾錯誤時指出:馬克思主義者都不能忽視李立三的“左”的思想,反而應該表明自己的觀點和態度。如果漠然置之,將不利于維護和鞏固共產國際的決議和路線。而在此之前同李立三觀點如出一轍的王明雖自稱為“最先反立三路線”的人,卻仍在革命理論和實踐中吹捧“左”的思想。黨的六屆三中全會之后,王明在米夫的支持下,以“執行國際路線”和“反對立三路線”為口號,公開發表了《兩條路線——擁護國際路線、反對立三路線》的冊子,不加思索地將共產國際的準則和理論奉為不可更改的真理。王明曾講過:“我在小冊子所提出的對當時中國革命運動的許多意見……是從分析當時中國的具體情況和根據當時中國人民的具體要求而來嗎?絕對不是……是‘從決議中來,到‘決議中去”[2]。這就決定了王明在分析革命性質、階級關系等重要問題時,仍是沿用共產國際和李立三的老套路。這些錯誤的主張因米夫支持而被1931年召開的黨的六屆四中全會寫入決議,使其在中共中央占據統治地位。而重新組建的中央領導機構更是在很大程度上鞏固了王明教條主義在黨內的絕對統治地位,進一步加深了王明教條主義在黨內和群眾中的影響。
王明教條主義的大肆推行是通過中共中央發布系列通知和文件而實現的。黨的六屆四中全會之后,中共中央隨即發出第一號《通告》,指出:“在國民黨統治和帝國主義殘酷侵略的條件之下……一切改良主義的口號都將成為欺騙……我們必須堅決執行進攻的路線”[3]。隨后,以王明為首的新領導集體反復強調,右傾錯誤是中國當前的首要敵人,倘若不加緊反“右”,則不能準確地完成黨的任務,也不能更好地執行共產國際的指示。1931年5月,在《目前的政治形勢及黨的緊急任務》決議案中,王明以教條主義的觀點分析了當前革命的態勢,著重強調在實際革命工作中毫不動搖地執行國際路線和不遺余力地反“右”是全黨應放在第一位的戰略任務。九一八事變爆發后,王明為確保自己思想和路線的徹底貫徹和執行,決定重組各級領導機關。在《為肅清李立三主義反對右派羅章龍告全體黨員和青年團員書》中,王明指出,撤換擁護李立三的人,著力錄用和提拔反“左”有功之人。重組之后的各級機關負責人,絕大多數是擁護王明的人,如李竹聲、王云程等。中共中央發的《中央巡視條例》中,更是賦予巡視員有權干預當地革命事務等權利,以此來確保王明路線的徹底執行。除此之外,王明無情打擊異己者,不但全部肅清了與其持相反意見的人,而且徹底根除曾反對他但后轉而支持他的人。王明之所以采取上述種種措施,實際上是為維護和鞏固自己在黨內的核心地位,在革命實踐中貫徹和執行自己的路線。
三、持續發展和被肅清階段
王明教條主義持續發展和被肅清的階段是指1931年10月至1943年11月。1930年11月,王明赴蘇擔任中共駐共產國際的代表。隨后,王明參與制定了首個共產國際文件,即《共產國際指示》。這份文件很大程度上是依賴于蘇聯的革命經驗而制定的,其中充斥著諸多“左”的思想:強調推翻國民黨的統治和壓迫;堅持以城市為攻打目標的策略。翌年8月,王明列席了共產國際執委會第十二次全會。在會議上,他著重強調了中國革命取得成功的條件已經具備。而王明夸大其詞的言論竟贏得會議上的滿堂喝彩,會后也被提拔為執委會政治書記處的書記。而王明的雙重身份無疑是加劇了對國內博古等人的影響力。在執委會十三次會議上,王明做了《革命、戰爭和武裝干涉中國共產黨的任務》的發言,毫無根據地夸大革命有生力量,隨意地斷言國民黨進攻已潰敗。恰恰相反的是中國共產黨在第五次反圍剿中失利,被迫轉移。在蘇聯的六年時間中,王明一方面照抄馬列理論和蘇聯經驗,另一方面又在指揮中國的革命。這樣在脫離實際的前提之下指揮中國的革命,做出的決策無疑是教條的、錯誤的。除此之外,王明先后在《共產國際》《革命的東方》等刊物上發表了約四十篇的文章。這些文章還是一如既往地重復他教條主義的觀點,并于1934年發展到最高峰。
抗日戰爭爆發后,王明回國繼續領導中國共產黨的工作,并多次提出錯誤的思想。但以毛澤東為首的共產黨人已能客觀地分析革命實情,并能找到正確的革命道路,這就意味著王明教條主義已被全黨公認為錯誤的思想作風。在黨的六屆六中全會上,毛澤東針對王明教條主義的思想作風,著重強調在統一戰線中堅持獨立自主的重要原則,“我們一定不要破壞統一戰線,但又決不自己束縛自己的手腳”[4]。此次會議還通過了兩個重要文件,即《中共中央擴大的六中全會政治決議案》《關于中央委員會工作規則與紀律的決定》,兩者都批評了“左”和右兩種錯誤思想,為糾正王明教條主義的錯誤起到了重要作用。在1941年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重點批判了宗派主義和主觀主義的錯誤思想,剖析了兩種錯誤思想的本質,并指出了克服二者的方法。以毛澤東為代表的共產黨人不僅能獨立自主地和實事求是地解決中國革命實踐中的具體問題,而且在理論上注重提高全黨的思想理論水平。在1936年至1937年,毛澤東相繼寫了《矛盾論》《實踐論》等著作,不僅從辯證唯物主義的角度批判了教條主義者主觀臆斷的思考模式,而且從辯證法的角度闡釋了教條主義者忽視了特殊性的存在。1939年,中共中央成立了干部教育組織,其主要目的是組織全黨學習馬列理論,用科學的理論武裝干部頭腦,并指導其在理論和實踐上的統一。此外,通過1942年的延安整風運動,全黨已樹立起一種實事求是的思想作風,如共產國際指示和決議,倘若不符合中國的具體情況,則不予采用。就這樣,中國共產黨逐步擺脫了共產國際和王明教條主義的束縛,群眾逐漸從書本中解放出來。在黨的六屆七中全會上,全黨通過了《關于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對王明教條主義進行了全面論述和結論,從此才在全黨內肅清王明教條主義的影響。
參考文獻:
[1]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中國共產黨歷史:上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292.
[2]劉華清.問鼎天下:1935-1949[M].北京:東方出版社,2011:194.
[3]中央檔案館.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7集[M].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9:65.
[4]毛澤東選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5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