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白了少年頭

劉欣

在我們從猿進化至人的數百萬年間，身上的長毛逐漸剩下頭發、胡須、腋毛和陰毛，其中又以頭發的生長最為發達也最長。關于其它長毛為何變為短毛甚至毳毛，生物學家有過很多假說，有說是出于避免寄生蟲的威脅的，有說是為了適應水中的生活的，有說是學會用火后導致體毛的脫落的……且不論何種原因，頭發成為進化選擇的結果，除了社會交往中的重要作用外，顯然還有生理意義上的作用。

最大的生理作用是它們可通過隔離熱輻射和產生氣流降低頭部溫度，而有頭發的頭皮在出汗時也比無發頭皮的效率高。其次，有色毛發的潛在的作用很可能與黑色素能選擇性地結合體內的重金屬、化學物質、毒素而將其排出體外有關。頭發顏色受基因和激素調控，目前研究已發現c- kit基因在毛囊色素沉著中具有重要作用，毛囊內產生的促腎上腺皮質激素和促黑（素細胞）激素及其同源受體也與毛囊色素單位有關。在它們的聯合調控下，頭發逐漸演變出黑、棕、紅、金、灰、白的色譜，而最終決定頭發顏色的，其實是頭發基質中兩種黑素的含量比。

頭發中的黑色素有兩種，一種稱為優黑素，在黑、棕色頭發中比例占優；另一種叫褐黑素或嗜鉻黑色素，在紅、金色頭發中比例占優。至于灰色頭發中的黑素細胞數量雖然也大致正常，但已幾乎沒有黑素小體，不能產生足夠的黑素；老年白發中的黑素細胞則已完全喪失了合成黑素的功能。

話說回來，黑素（黑色素）是怎么來的，有什么作用？黑色素是人體的生物濾光器，能吸收大部分有害的紫外線，保護和減輕由于日光引起的急性和慢性皮膚損傷。人類合成黑色素的細胞，稱為黑素細胞，它來源于胚胎形成早期時的神經嵴。

在胚胎形成早期，原始的黑素細胞就開始向表皮方向移動了，但此時的黑素細胞并未成熟，既沒有樹枝突，也沒有黑色素產生，直到胚胎4～6月時，黑素細胞才形成樹枝突，并能合成和輸送黑素小體到表皮和毛發。

黑素小體是黑素細胞內制造黑色素的細胞器，依據產生黑色素的從小到多，及酪氨酸酶活性的從強至弱分為四期，I、II期的黑素小體沒有黑色素產生但酪氨酸酶活性強，III、IV期的黑素小體已有黑色素產生但酪氨酸酶活性減弱甚至消失。

正常狀況下，黑素細胞位于表皮基底層，它再通過樹枝突與四周數十個角朊細胞相聯系，構成一個表皮黑素單元。每個成熟的黑素細胞都有兩個或多個樹枝突，持續地輸送黑素小體到表皮。

有別于表皮黑素的持續合成，毛囊的黑素為周期合成，毛囊黑素細胞只在毛發的生長期初、中期才產生大量黑色素，到生長晚期黑素生成減少，進入退行期及休止期時則不產生黑色素，直到新的生長期到來。毛發這種合成黑素的特點，很好地解釋了為何長發者的頭發總是從發梢到發根處逐漸變淺變白。此過程包括了毛囊黑素細胞發育、黑素顆粒在毛囊中的合成和轉運、黑素顆粒在毛干上的沉積以及毛囊色素單元老化等生理過程。從上述可知，年齡大了頭發從黑變白是一種正常毛囊色素單元老化的生理過程，可少年白是怎么回事？

少年白，通常指20～30歲前出現的頭發早灰現象（亞洲人往往是在25歲左右出現），有家族性特點。另有一些屬于遺傳/基因突變導致的嚴重疾病也可以出現發色異常改變：

早老癥：以加速的衰老、侏儒癥、脫發、皮膚肌肉萎縮及全身動脈粥樣硬化發病率增高為特征。由LMNA基因突變和嵌合所致，多死于11～20歲。

成人早老癥：以早衰和青春期生長停滯為特征。二三十歲時發展為白內障、早禿、灰白發、皮下組織和肌肉萎縮及硬皮病樣損害。在家族通姻的群體中常見，屬常染色體隱性遺傳病。注意與近親結婚相關的還有個白細胞異常白化病綜合癥，特征為皮膚白化病伴白細胞異常，晚期可有肝、脾、淋巴結腫大，常死于惡性淋巴瘤。

先天性血管萎縮皮膚異色病：一種伴皮膚異色病、身材矮小、幼年白內障、毛發稀少、光敏等表現的常染色體隱性遺傳病。

遺傳性過早白發綜合征：毛發早灰伴掌跖多汗，患者的前磨牙可出現發育不良及兩邊尖牙完全或部分缺如，屬常染色體顯性遺傳病。

內眥皺裂、耳聾綜合征：較罕見，以皮膚-毛發-眼睛色素異常和神經性耳聾為特征。患者的雙眼內眥和淚小點常可見橫向異位、虹膜異色、瞳距增寬、眼球活動受限或眼球震顫，額部有特征性的簇狀白發及融合眉，此外還有鼻根寬高的特殊面貌，屬常染色體顯性遺傳病。

單側視網膜炎白癜風綜合征：極罕見，在單側性退行性視網膜炎出現視力缺陷，數月后同側面部出現白癜風和同側性白發癥。

眼-腦-耳-皮綜合征：患者常在發熱、頭痛、嘔吐、頸項強直以后漸出現眼部癥狀、耳鳴、聽力減退、發眉變白、白癜風、斑禿等一系列癥狀。

肋軟骨非感染性炎征：白化病伴眉毛發育不全及聾啞，與小眼畸形相關轉錄因子發生變異有關。

齊-馬綜合征：先天性聾啞、虹膜異色，皮膚斑駁樣色素異常（白中有黑），色素斑上毛發呈白色，毛發色素脫失。

值得注意的是，很多頭發早白其實是由白癜風引起的，只是由于檢查時忽視了毛囊白斑，或由于沒有出現皮膚損害而被誤診。

黑白相間的頭發，稱為黑白段發或環紋發，屬常染色體顯性遺傳，嬰兒期即可出現，在光反射下可見毛發由深淺色段交替組成，其本質是淡發段內有成串的異常充氣腔，令光發生散射所致。

注意還有個假黑白段發，淡色段是毛發扭曲且失去光澤所致的，屬毛發變型。

有趣的是缺鐵性貧血患者也可以出現黑白節段相間的頭發，稱為“缺鐵性節段性灰發癥”，補鐵后可完全恢復。

此外，維生素B12缺乏、煙酸缺乏癥時毛發也可變白。斑禿新長頭發也可為灰白色。白灰相間頭發還可見于干擾素治療期。

綜上，頭發顏色受基因和激素的調控，由發干內的優黑素和褐黑素的比例所決定，它可以是正常生理現象，也可以是某些疾病或藥物治療期的反映。你要是不喜歡它現在的顏色，使用染發劑就行了。

有人擔心染發劑的安全性，其實正規上市的染發劑都要經過安全性測試，特別是致突變、致癌、致畸的“三致試驗”，據美國畸胎信息服務組織的資料顯示，動物實驗用人們常用染發劑劑量100倍染發，也沒有發現對胎兒造成影響；但絕對安全的染發劑并不存在。氧化永久性染發劑中含有“對苯二胺”除了是常見的過敏源外，還對水源環境有致突變風險；植物永久性染發劑采用的海娜粉中含有“指甲花醌”，雖然最近已被歐盟科學委員會認定了濃度低于1.4%時的相對安全性，但其長期使用對環境的致突變風險仍不應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