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暢
摘要:在中國史 學界,曹操是最具爭議的人物之一。即使是在民間,曹操的事跡也稱得上家喻戶曉.羅貫中在《三國志通俗演義》中,將其塑造成為一個奸佞梟雄,其卑鄙下作、厚顏無恥之形象令人心中不快。西晉史學家陳壽所著《三國志》中,可以看到曹操的“雙面性”,既光輝,又陰暗,極具研究價值。通過《三國志》與《三國志通俗演義》來分析曹操的歷史形象與文學藝術形象。
關鍵詞:曹操 歷史形象 文學藝術形象
《三國志通俗演義》是一筆濃墨重彩的藝術佳作,在我國文學史上,作為章回體小說的開山鼻祖,躋身明朝四大名著之一,其成就體現在多個方面,尤其是在人物的塑造方法上首創類型化,成為長時期以來典范,深遠的影響著后來者文學作品創作。在《三國志通俗演義》一書中,羅貫中所塑造的人物形象絕大多數代表了某一種標準,對于頗有爭議的曹操,羅貫中將其打入“奸雄”行列來進行刻畫(有別于董卓的‘奸賊),具有很強的文學性。另外,《三國志》作為真實的史料,記載的曹操又似乎和小說中有那么一點不同,更加真實可觀。因此可以這樣說,文學形象和歷史形象,不能一概而論,文學形象中的曹操更多的是主觀向導,而歷史,講究的是真相與客觀,盡管歷史中的謎團太多,有時需要動用主觀去推測。
一、曹操的文學形象
在《三國志通俗演義》中,羅貫中對于曹操形象的塑造,充分地顯示了其奸偽的本質。這得益于類型化寫作的優勢,直接將曹操這個人物,以純凈的形態展現,通過典型事件的描寫加工,明晰的將人物在生活中的面貌所展示出來。
三歲看大,七歲看老。童年時期的曹操,就已經表現出狡猾奸詐的本性,在小說中,曹操首次登場亮相,就向讀者展現了他幼年裝病,誆騙叔父。見到自己不喜歡的叔父,并沒有像普通的小孩一樣躲避起來,而是動用心機,想盡辦法名正言順的不與之見面,這一情節的刻畫讓人感受到曹操的狡猾,就是與生俱來的,沒有半點后天的影響。裝病這一行為從客觀上看,并不能被稱作“奸偽”,至多算作小孩子頑皮起來的玩笑。但這個人可是“曹操”,普通小孩并不能與之相提并論,同時這也是作者有意而為之的刻畫,為將來他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權詐機變做鋪墊。
青年時期,曹操壯志凌云之態已經開始展現起來,在基層任官期間,由于精明外加膽識過人,被稱為“命世之才”深得太尉橋玄器重。漸漸曹操開始名聲大震,“亂世之奸雄,治世之能臣”,是當時名士許子將對曹操的評論,一語道破了曹操的雄心壯志和雄才偉略。在這一時期,曹操確實是做過一些好事的,他不畏強權,敢于除暴安良。積極的招兵買馬,討伐暴虐的董卓。自告奮勇單槍匹馬的去行刺董卓,但行刺沒有成功,曹操急中生智,以獻刀為由騙過董卓,在董卓起疑心之前騙馬逃脫,曹操的大智大勇盡現眼前,也在眾人面前展示出了一個政治家的出色素質。他慧眼識珠,提拔關羽張飛等人,從而在討伐董卓的戰役大獲成功。但是他出于誤會殺死呂伯奢全家,講出“寧教我負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負我”,無半點愧疚之心,也暴露出他殘忍陰暗,極端自私的本性,這句話,也是他一生行為的出發點,更是他全部的人生哲學。
在曹操逐漸的掌握實權的過程中,也進一步暴露了他的野心和奸詐。在《三國志通俗演義》第十七回,描寫了曹操割發代首的情節。事情是這樣的,在一次行軍途中,曹操下令軍隊不得踐踏百姓的麥田,但是由于自己的馬受到了驚嚇沖入麥田,曹操成為第一個違背軍令的人,為此,他招來行軍主簿,對自己的違令問責,為了表明自己的法度嚴明,當即就要拔劍自刎,但是在郭嘉的勸導下,最終以割發來代替了。曹操當然不會真的拔劍自刎,作為弄權者他只是在演戲,以得到利益的最大化。這過程中實現了一舉三得,即嚴明了軍紀,向士兵軍官表明執法的公平性,贏得紀律嚴明的美名,同時得到了百姓的諒解,保住了性命。狡猾之形象躍然紙上。
王垕,在正史上并未見其名,出現在《三國志通俗演義》第十七回,是曹操征討袁術時的管糧官。在建安二年,曹操大戰袁術,軍中缺糧,軍隊士氣不高,當時軍中已將開始傳言糧草不足了,這樣的情況不利于穩定軍心。在曹操的示意下,王垕以小斛發糧給士兵,王垕覺得此事不妥,提出異議,但是曹操告訴他他自有辦法。依照曹操的指示,軍中果然開始怨聲載道。事后,曹操秘密召喚王垕,將其殺死,對軍中宣稱是王垕私自克扣糧食,平息了士兵的憤怒。曹操用陰謀換來了美譽,同時也將其陰險與殘忍顯露了出來。
隨著故事的向后推移,“奸雄”二字越來越成為曹操的代名詞,羅貫中的描寫也越來越突出曹操的這一性格,直到“挾天子以令諸侯”,曹操為曹丕能夠篡奪漢室天下掃清了道路,羅貫中對于“奸雄”中的“雄”描寫逐漸消失,開始著重的突出曹操性格中的“奸”,此時的曹操,就是一個真真切切的“竊國賊”。曹操的文學形象全面形成。
顯而易見,羅貫中在《三國志通俗演義》中對于曹操的態度,是否定的,其實在歷史中,是不存在正面角色或者反面角色的。但是在作品中,曹操以一個反面角色登場,完整的演繹了自己的陰險狡猾,奸詐毒辣,大奸大惡,十惡不赦,成為了文學世界里的第一大惡人。
二、曹操的歷史形象
《三國志通俗演義》是一部以歷史為題材的小說,但并不能代表真正的歷史。對于曹操形象的研究,還應在真實的歷史環境之中去探究。曹操作為一名杰出的政治家、軍事家,在我國的歷史上,有著的大量的記載。其實像曹操這樣的在三國時期叱咤風云的人物,其在世時,就已經開始有大量的史學家在記載他。其中,《三國志》成書最早,保存的最為完整,有極大的研究價值,也成為我們研究曹操的重要原始資料。
《三國志·武帝紀》之中,記載了曹操的政治生涯,對他當權期間的功績給予了高度的肯定,這里的曹操是一個擁有雄才偉略,推進歷史向前發展的非凡人物。《三國志·武帝紀》表明,曹操在我國的封建統治階級中,可以算的上是一位革新派,他當權期間,頒布了一系列改革政令,也正是這些改革,成就了他的一個個勝利。他下令減租減賦,百姓無不拍手叫好,他“禁斷淫祀”,他“整齊風俗”,北方社會因此獲得了穩定發展的機會,種種這些,連歷史上某些帝王都望塵莫及,都充分的展現了一個政治家應有的膽識和睿智。曹操馳騁縱橫于亂世20多年,從陳留起兵到赤壁之戰,為北方的安定統一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不得不讓人稱贊其的軍事才華。另一方面,曹操的文學造詣也非常之高,《短歌行》《觀滄海》足以證明。從這些詩作中,我們也能感受到曹操作為一個政治家的闊達胸懷。
自古以來,成王敗寇,歷史是勝利者書寫的樂章,不可避免的“為尊者傳”,即使是生活中一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一無是處的人,他也總會有一個方面是閃光的,更不必說曹操這樣的擁有豐功偉績的“治世之能臣”。好端端一個人,是不可能無端被文學作品描述成一個十惡不赦的奸佞之人的,在《三國志》的其他篇章里,就可以看到曹操陰險狡詐的一面,證明了小說中的歹毒并非空穴來鳳。陳壽在《三國志·魏荀彧傳》這一篇目中記載道:“前討徐州,威罰實行,其子弟念父兄之恥,必人自為守,無降心。就能破之,尚不可有也”。仔細研讀,“威罰實行”委婉的講出了曹操殺人如麻,確實是個兇殘之人。荀彧跟隨曹操20多年,作為謀士為曹操進言獻策,提出了許多行之有效的建議,但荀彧最終還是被曹操賜死了,只因在一條政治問題上的反對,令曹操心中生疑,“心不能平”。這一事情足以證明曹操的狠毒與多疑。在大大小小的城池爭奪戰役之中,從曹操的軍法之中也可以窺得他的殘酷。《三國志·魏志·高柔傳》中記載:“更重其刑,金有母妻及二弟皆給官,主奏者盡殺之”,盡管在戰爭期間,對于逃兵行為都是嚴懲不貸,但是誅連親族的,實屬殘忍冷酷至極。對于這一點,曹操的競爭對手孫權對其的評價也收錄于《三國志·吳志·諸葛亮傳》:“操之所行,其唯殺伐,小為過差及離間人骨肉,以為酷耳。至于御將,自古少有”。《三國志》的寫作方法采用了“互見法”,這一方法的好處是能夠將人物的真實品質給予集中的表現,其實,歷史上任何一個政治家,都是善與惡共存的,單純的善和極端的惡都不可能在爾虞我詐,暗流涌動的官場生存,更何況是亂世,曹操有他自己的生存哲學。單以功績來論曹操,他足夠被稱得上偉大,而對于曹操的言行品性,其實沒有必要去探討,因為人本身,也是一個矛盾體。
三、結束語
我們通過文學作品和真實的歷史資料,對曹操的文學形象和歷史形象進行了分析,在文學作品之中,曹操被刻畫成為一個陰暗的人,但是在歷史資料中,曹操的豐功偉績幾乎快要遮蓋住他的陰暗面,但即使如此,也無法掩蓋這樣一個事實:曹操,是一個雙重性人物。我們在分析研究他的時候,就必須辯證的,一分為二地來看待,對于其的歷史地位,以功過為評判的標準。對于曹操這個人的評價,要客觀,站在歷史的角度去分析。其實,從《三國志通俗演義》來看,其作為歷史文學作品,羅貫中寫作的出發點就是“擁劉反曹”,因此在作品中就表現出了一個陰險毒辣、一代奸雄的曹操。《三國志》是本歷史書,講求真實性的記載,所以在我們研讀中,又會發現一個和《三國志通俗演義》略與不同,還散發著光輝的曹操。
參考文獻:
[1] 代明亮.治世能臣 亂世奸雄——曹操人物形象的歷史流變[J].吉林廣播電視大學學報,2014,(02):74-75.
[2]齊學東.從接受美學的維度看影視劇中曹操形象的塑造[J].廣西師范學院學報,2014,(05):62-67.
[3]陳印興.文學形象的歷史追憶——以曹操為中心[J].戲劇之家,2015,(10):265.
[4]劉詠濤.論新舊版電視劇《三國演義》的曹操形象[J].四川戲劇,2015,(07):88-92.
[5]石麟.從《三國演義》“三絕”研究的三個視點說起[J].廣西師范學院學報,2016,(01):125-130.
[6]劉崧.曹操唯才是舉思想的道德詰難與現代治理價值[J].領導科學,2016,(04):44-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