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哲學思想的現實性檢驗

張金峰

摘 要：你的哲學思想由你的信念和支撐你信念的理由所構成。信念形成一座花園；我們需要學會清除蒲公英并澆灌鮮花。愿意摒棄一個以前持有的信念需要勇氣，并且是一個真正哲學家的標志。特別是我們要避免犯下審美的謬誤，這個謬誤就是真實的就必然是愉快的、好的或美的。

關鍵詞：信念；真理；正當理由

中圖分類號：B51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596（2016）08-0058-02

信念并不決定現實，相反，現實決定什么？雖然有時自我欺騙會有幫助——例如，設想自己是一位更優秀的演講者可以培養自信心，從而講得更好。了解關于我們自身和這個世界的真相有助于我們更有效地生活。通常來說，相信那些虛假的東西將會導致最終的幡然醒悟。

現實決定事實，但是信念有時由人們對待事實的態度所決定。如果我的錢包里有20美元，現實決定事實，那么在這時，我相信我有100美元將不會改變這個事實。另一方面，在我錢包里的20美元不會決定我會有什么感覺或者會如何感覺，或者應該采取什么態度。我可以選擇是否相信20美元讓我富裕或貧窮，幸運或不幸，因此我可以選擇我會如何感覺。采取一個積極的態度和信念能幫助我改變現實，不是通過魔法，而是通過長期的行動。

一、信念

哲學與安慰無關，它是關于相信什么最可能是真實的并且學習去應對它的學說。成為一位哲學家不會使人變得聰明或靈巧，它會使你在對真理的探索中變得專注且真誠。你的哲學思想由你的信念和支撐你信念的理由所構成。歸根結底，它們是你的，你不是它們的。無論你是否意識到，基本的信念、假設和價值觀構成了一種引導你的生活的哲學。

信念實際上有能力改變你——信念影響你的思想，思想影響你的言語，言語影響你的行動，行動塑造了你。有時一個新信念會改變你的思維方式，結果重新塑造了你。“未經審視的生活是不值得過的”，因為不管你是否意識的到，你都有一種哲學思想。既然有一種哲學思想是必需且必然的，你何不有一種好的，或者至少是一種合乎邏輯的，不是充滿矛盾和不一致的哲學思想，不然會造成認知失調。我們運用自動駕駛或者內置GPS導航，聽從這些儀器的指揮。但是這些儀器需要檢驗，時它們需要被改變。我們需要詢問自己，我們為什么相信它？我們有權力去改變我們的信念和價值觀的內容，如果我們發現它們并不真實。我們不能選擇去相信我們認為是虛假的某些東西，而且我們不能選擇突然去相信什么，就像一個開關的翻轉。但是通過檢驗我們相信它的理由而懷疑它是虛假的，我們就能改變這個信念。改變虛假的信念，像改掉壞習慣，并不總是突然發生的。

很多信念和價值觀缺乏理由或論據，因此去追問支撐著驅動我們的這些“程序”、這些信念的是些什么理由和論據是有意義的。我們不可能在每種情形、每個時刻都檢驗我們的信念和價值觀，那不切實際。所以我們逐漸地依賴它作為可靠的默認設置，基于GPS導航來駕駛。但是缺少適當檢查和維護，這種默認設置或將出現問題。任何一位曾經由于遵照GPS的空洞聲音而迷路的人，都能確認這一點。我們需要檢查我們的信念和價值觀，弄清它們是否可靠；我們需要意識到我們被動地內化了的那些信念和價值觀。用另外一個隱喻，我們的信念形成一座花園；我們需要學會清除蒲公英并澆灌鮮花。

我們需要問自己，我的信念有助于誰的利益？信念由諸如教會、政府和公司的機構所構建和決定，不應未經詳細審查而接受。通過教會得到拯救有助于誰的利益？稅收必須提高有助于誰的利益？產品安全有助于誰的利益？我們的信任太容易被獲得，往往出于懶惰。我們采用的那些信念真的沒有問題嗎？我們必須深入挖掘正當理由。利己主義的權威們有時能給我們提供真實信念，但這些信念須經受質疑和驗證。

愿意放棄一個以前持有的信念需要勇氣，并且是一個真正哲學家的標志。與此相反，大多數人無論如何都會保護一小撮被珍視、享有特權的信念。對有些人來說，因心理上的需要相信凌駕于所有的理性和邏輯，例如，如果沒有上帝或沒有來世，那就太糟糕了。它不是真實的，因為感覺從來不是一個足夠好的理由。大多數人不僅未經適當考慮就接受某些信念，且存在思想和行動中的矛盾和不一致，引起他們緊張和認知失調。最明顯的不一致是純粹的虛偽，說是一樣，做又是一樣，那會產生被人抓個正著的焦慮。對于另一些人，在一定程度上無知便是福，沒意識到矛盾或不一致，免于苦惱。比如，一個人沒意識到騙稅與他看重誠信形成沖突，在最壞情形下，這個人也許會出現某些事情不同步的模糊感覺。相比之下，如果某個私通的且認為私通是錯的、不忠的人，將會有很大苦惱。……由不一致的想法、信念和行動所引起的認知失調能令人發狂……一旦這種不一致達到了意識的程度（能被意識到），那他就不能完全回到舒適中了。

我們自然希望與自己輕松相處，有一套完整且一致的信念。但由于人類的局限性，這個希望不能完全滿足。完全的一致性不僅要求擁有正確的觀點，而且要有正確的思想、言語和行動，我們可能將永遠不會有圓滿且完整的一套信念。……然而令人欽佩，我們嘗試著，有很多事情我們沒有充分的正當理由來相信，但對于它們，我們充滿信心。而從實際上說，把我們的信念僅僅局限于那些我們有極好證據的事情是沒有意義的。……我們應該意識到并接受我們是會犯錯的，且可能會有一定程度的認知失調。重要的是在行動中保持警惕，把不一致和伴隨它的失調減至最少。

二、真理

如果陳述報道了事實，那么它是真實的，例如，太陽是一顆恒星。信念是相對的。如果我們相信矛盾的事情，我們中的一方肯定是對的，而另一方肯定是錯的；一方有真理，而另一方沒有。……我們也許在口味方面有分歧，但不存在矛盾。蘆筍對你來說可能是鮮美的，但對另一人也許不是。……充其量我們可以做一項調查，例如65%的人認為蘆筍是鮮美的。這會是真實的。

“我不能相信它”，有時不是作為一個感嘆而是作為一個宣告說出的。為什么？因為現實不會那么丑陋，真理經常是所有那些美妙的東西，科學家們也特別喜歡談論他們理論的優雅，但真理往往并不都是美麗的，比如在20世紀30年代到40年代，德國民眾人不承認大屠殺是在犯罪。……它經常是微妙的、潛伏的和未被意識到的，就像一位父親相信他的兒子在學校是行為端正的，盡管有來自老師的信息是相反的。

三、正當理由和知識

“正當理由”能夠解決兩種信念之間的分歧。太陽是一顆恒星的正當理由是令人信服的。與此相反，你也許相信存在死后的生活，而我不相信，這不存在令人信服的解決這個問題的正當理由。我們是純粹物質的存在，沒有任何關于我們的身體有可能死后繼續存活的證據。你可能爭論說，宇宙的設計和你的宗教信仰引導你相信此世生活并非是存在的全部，我們不可能提供無可辯駁的正當理由來證明我們的信念是真的。就這一問題，一方也許會比另一方有更好的論據，但這個問題永遠不可能完全解決。

不存在虛假的知識，知識總是植根于真實的信念。因為真實的信念能由運氣或偶然事件引起，對知識來說，更需要的是正當理由（盡管像埃德蒙德·蓋梯爾表明的，這可能還不夠）。如果我相信明天會下雨，但我沒有好的理由——正當理由——以支撐我的觀點，那么我們不能說我知道明天會下雨，即使明天下雨了。

但是任何信念在其背后都有足夠正當理由以將其視為知識嗎？除非我們不要求正當理由有絕對的確定性。“1+1=2”和“我是一個生活在21世紀的人”，可能看起來像被確鑿地證明是正確的真實信念，以致它們被當然地視為知識。但是它總是至少在極小的可能上，我們（或我）如處在電影黑客帝國一樣的場景中，是大規模欺騙的受害者，甚至我們相信的最基本、明顯和已證明為正確的事情實際上都是虛假的，那么為了實際的目的，我們就不能要求正當理由有絕對確定性。真理與正當理由是相互依存的，將它們列為獨立的條件，則不能表現它們之間的關系。雖然真理客觀且獨立地存在，我們卻永遠不能絕對地確定我們掌握了它。我們也許相信某事是真實的有正當理由，但永遠沒有足夠的正當理由去絕對地保證真理。即使之前的主張可能并不真實，但如果我相信的任何事是真實的話，我敢打賭他們是！

四、不要“解救”那些不能應對真理的人

就算我們對已經得出的知識有自信，那也并不意味著我們應該把某個知識強加于每個人。如同人們沒準備好入睡就被關掉電源（沒有準備好接受真理），這種缺乏同情的強迫的真誠是殘忍的。我們應該善意地搖動、刺激和喚醒，但我們不應關掉電源，把真理猛推到不愿接受它的某人面前是沒有好處的。除此之外，成為過于熱心于真理的傳教士對我們并無益處。

注 釋：

本文發表于2016年春季號出版的知名大眾哲學刊物《思索》（Think），該雜志由劍橋大學出版社（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出版。

埃德蒙德·蓋梯爾.經過論證的真信念是知識嗎？[J].分析，1963，（23）：121-123.

譯者注：埃德蒙德·蓋梯爾，1927年出生于美國馬里蘭州巴爾的摩，美國哲學家，馬薩諸塞大學艾默斯特分校名譽教授。1963年，他發表了一篇只有三頁的簡單論文《經過論證的真信念是知識嗎？》"Is Justified True Belief Knowledge？"（即蓋梯爾命題），引起廣泛討論，從此聲名大噪。這篇論文也成為了認識論領域中的重要文獻之一。

這篇文章的靈感來自安·蘭德《哲學：誰需要它》的第一章《哲學：誰需要它》，1984.1-11.

（責任編輯 徐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