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宇
網絡直播平臺一方面飽受爭議,另一方面又吸引了上億用戶,那么多人到底在看什么。
7月11日晚9點,papi醬的粉絲們早早坐在電腦前——papi醬在網絡直播平臺的首秀就定在這個時間。一個半小時的直播,觀看人數累計達到7435.1萬人次,papi醬打賞收入達90萬元。
這僅是今年網絡直播行業的縮影。2016年2月以來,中國網絡直播平臺野蠻生長的態勢有增無減,數量已經接近200家,騰訊、YY、陌陌、小米、優酷等互聯網巨頭都已競相殺入,或搭架直播平臺,或投資直播網站、直播APP。2016年毫無爭議地被業內人士稱為“中國網絡直播元年”。
雖然充斥著性、暴力等內容的網絡直播飽受爭議,但事實上網絡直播又有很多人在看,它到底滿足了誰?
全民直播時代
大小網紅們利用網絡直播吸粉,更加簡單粗暴地變現,小S、范冰冰、姚晨等明星也紛紛加入到這場狂歡中。
直播對于明星來講是一本萬利的生意。一方面是直播平臺花了大價錢請她們來做推廣,另一方面直播這種形式極大拉近了明星與粉絲之間的距離,展現了明星更為親切私密的一面,營造了一種觸手可及的感覺,能為明星加分不少。
除了明星,當下網絡直播的主播們很多都是素人,即并無專業經驗也并非明星的普通人,他們吸粉的方式更有魔性。一位朋友無意中進了一個普通姑娘的直播間,聽她帶著自嘲和調侃的口氣,講親身經歷的各種奇葩故事,久而久之迷上了看直播,喜歡上了這位姑娘——他也搞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喜歡這個其貌不揚的姑娘,以至于每天晚上入睡前都要看下她的直播。
越來越多的人參與到網絡直播,各種直播軟件一夜之間火了起來,連各種視頻社區以及社交軟件也紛紛嵌入直播功能。
直播的方式、形態和內容也更加多樣化。在直播1.0時代,直播平臺集中在PC端,直播方式以秀場直播為主;直播2.0時代,游戲直播崛起,直播的內容相對專業和單一;而今則是直播3.0時代,這是全民直播的時代,不僅僅大明星、大品牌涉水直播,即便是素人也可以成為主播,直播隨時隨地進行,直播內容除了色情暴力等不被允許外,基本是無所不有。
與其他內容生產不同,如今直播的入門門檻極低,只要有個手機、有網絡、有個直播賬號,就可以在一個直播平臺上開通直播。至于直播內容,可以是講故事、唱歌、打游戲、化妝,也有人直播發呆、睡覺、吃東西,甚至有人就是把手機往那一擺,任由攝像機記錄一切……全民直播的時代悄然而至。
看直播因為我空虛
打開映客的主頁,排在前面的幾乎全是美女——纖瘦腿長,膚白貌美。打開她們的直播間,會跳出很多鮮花,偶爾還會開過一輛紫色跑車,或者郵輪。
這些都是看客們對主播的打賞。用戶們充值買鉆石,1元10個鉆石,再用鉆石買禮物。鮮花是1角錢,法拉利則是120元,最貴的是郵輪1314元。這些獎賞會變成映票,計入主播賬戶,這就是主播的收入,32個映票兌換為1元錢。最終,主播的收入再與映客3∶7分成。
一位主播坦言,每次直播如果平均有3000個用戶觀看,每天直播3-5小時,每月至少可以保證1萬元的收入。對于一些當紅主播來說,月入數萬并不是什么難題。一旦主播有了固定的粉絲群,不少人便開始了“直播+電商”模式,賣起了衣服、面膜、減肥藥,收入更為可觀。
主播們挖空心思吸粉賺錢可以理解,但圍觀網民愿意不停打錢且樂在其中又是為哪般?
北京師范大學心理咨詢中心宋振韶認為,觀看他人的生活本來是人類天然的好奇心,直播迎合了這種心理訴求,可以讓內心孤獨的人得到一定的心理滿足。
“聽著一個人在絮絮叨叨地講述自己的故事,并且時不時地稱呼自己‘朋友‘寶貝,這就仿佛是在聽一個朋友漫無目的地說話,無聊暫時性打發了無聊。”一位經常看直播的公司白領說,與現實生活中的交際不同,網絡上的交際是虛擬的、輕松的,只是純粹的欲望排泄。
據數據顯示,2015年全國在線直播平臺覆蓋用戶達到兩億,大型直播平臺每日高峰時段同時在線人數突破400萬,直播房間數量超過3000個。
躥紅之后何去何從
網絡直播自誕生以來被詬病最多的就是內容層面的低俗、色情、暴力、獵奇,各種“奇葩”直播的負面新聞層出不窮。
7月7日,文化部出臺了《關于加強網絡表演管理工作的通知》;7月12日,文化部公布了第二十五批違法違規互聯網文化活動查處名單,依法查處23家網絡文化經營單位,共26個網絡表演平臺。業內人士認為,這一舉措意味著網絡直播時代的野蠻生長時期將要完結,未來的網絡直播將會更加規范化。
“直播是一個很大的生意,但是這么多年來,直播一直做成一個秀場。”來瘋直播CEO、 從事網絡直播行業近十年的張宏濤感慨。
2016年2月以來,中國近200家網絡直播平臺有160多家獲得投資——它們大部分沿用網絡秀場模式,由網絡主播表演才藝,粉絲們出于愛慕和攀比打賞禮物,直播平臺分成牟利。
“都在燒錢,大家是拿著資本把這個市場提前催熟了。”張宏濤說,“很快就會死掉一大批。都以為很掙錢,結果發現這個生意沒那么好做。”
少數人開始嘗試網絡直播的新玩法。比如張宏濤就在嘗試網絡直播電影拍攝現場,也邀請導演和主演在直播中帶著觀眾看電影,配上自己的講解。盡管如此,秀場直播仍然是他們各自平臺的主要收入來源,運營者們還沒有從這些新型直播里獲得多少收入。
形勢變化之下,僅僅依靠網絡紅人在攝像頭前唱歌跳舞已不是長久之計,挖掘新的合規的商業模式,成了直播行業迫在眉睫的難題。網絡平臺的運營者們也達成了共識,未來“無聊直播”的數量會越來越少,直播與內容平臺的集合將會日趨明顯,這種直播才是有價值且不可復制的。
說到底,內容才是王道。野蠻生長終將歸于精耕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