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舍有書氣自華

張樹芳

業余時間里，我去了很多好友家里作客，看到許多友人家里物資豐富，家肥屋潤，可以說是應有盡有。電視、電腦、電冰箱等家電就不必說了，就連沙發、餐桌、餐椅等家具也選擇高檔品牌，一應俱全，擺放齊整，美觀大方。有些友人家里還特別配置了茶桌，桌子是高檔的黃花梨木構造的，古典風味，價值不菲，桌子周圍還配置了五六張靠背黃花梨椅子，坐在茶桌旁泡茶，與好友暢談聊天，舒適休閑而別有味道。還有一個好友家里專門用一個房間作為衣帽間，三面墻壁均是裝到天花板的衣柜，可以想象里面擺放了多少高檔名牌服飾。而他的家里更是金碧輝煌，一塵不染。只是去到如此高級豪華的住宅，時時刻刻要提醒自己小心謹慎，舉手投足之間都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全身的神經繃得緊緊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弄臟了他的地板、磕破了他的家具。雖然好友客氣熱情，幾次三番說把這當作自己家就行了，但由于自身習慣了平常普通的生活環境，無論好友怎么說也無法把他家當作自家，總感覺不自在。好友家太過華美光潔了，似有一種富貴人家的氣派，又如空中樓閣一樣飄渺，但是話雖如此，又感覺他家欠缺了一點什么，卻一時也說不上來。

寒假時，回到窮鄉僻壤的家鄉。我們一家幾口去看望一位遠在山溝溝的遠房親戚——表叔。表叔家并不富有，一家幾口住在一層平房里。因為是農村，家里塞滿了各種各樣的家具農具。表叔一邊熱情地招呼我們坐下，一邊自豪地說，家里一女一兒，大女兒剛剛考上中山大學，小兒子在讀高中，成績也是列位前茅，老師說有望像姐姐一樣考上重點。表叔樂呵呵地說：“我家雖然貧窮，但是有兩個勤奮讀書的孩子，也算是比較滿足的。”我們先祝賀表叔能培養如此優秀的孩子，同時也向表叔請教教兒育女的好做法。他嘿嘿地憨笑著說：“也沒什么好法子，只是有一點，我覺得很重要，就是不管家里多困難，我都要騰出一個小書房給孩子。”說完，他帶著我們去看孩子的書房。一走進那間書房，與廳里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廳里排放的東西比較多，比較亂，而書房里擺放著整整齊齊的書架、書桌、椅子。表叔一邊還說，這個書架是他親手做的，很簡單的，幾塊木板，幾個釘子敲擊幾錘就成了。那個書臺是在鎮里買的，也就三百多塊錢。書架上排放著許多書，有各年級的教材、中英字典，更有一整排的中外文學名著。在書架旁邊還有一疊堆放得高高的雜志。我隨手拿起其中一本雜志，問表叔：“在這山溝溝的地方怎么訂雜志呢？”他說：“都是孩子在學校訂的，他們對看書有興趣，我就把煙酒都戒了，把吃煙喝酒的錢拿給孩子們，支持他們訂書，有好幾種雜志一連訂了好幾年，所以堆起來像小山一樣高。”

這時，我腦海里忽然閃現友人家里金碧輝煌的景象，與眼前所看到的樸素無華的親戚家景象交替出現，仿佛兩張相片循環展現在眼前。我忽然想起，友人家里所欠缺的東西，在表叔家呈現出來了。友人的家是豪華住宅，各種高檔家私、器玩、名牌服飾，琳瑯滿目，使人應接不暇，但或許因為名貴的東西擺放太多，豪宅里很難再騰出房間作為獨立的書房，少了一點書香，但因少了這一點點的書香，給人的印象也就大打折扣。而在這個山溝溝的地方，這毫不起眼的平房，卻因一個擺滿書籍的書房而使人頓生敬畏。在這偏僻的山村里，能出個大學生實屬不易，能出一個重點大學的大學生更加不易，而能一如既往對知識與文化滿懷崇敬，更可以說是絕無僅有了。我想，表叔重視孩子們的讀書學業，大力支持孩子們的閱讀，即使再困難也要幫孩子們訂閱書籍，想方設法完善孩子們的讀書環境，真的非常不容易。對比那些金碧輝煌的豪宅，表叔的寒舍里多添了幾分悠遠的書香。

不經意間，斜陽西照，我們離開了樸素熱情的表叔家，走過一條清澈小溪后，我驚詫于回頭看到的景象：那一棟矮矮的平房，炊煙裊裊升起，它在四周高山的映襯下，仿佛一幅水墨山水畫，顯得更加詩意盎然，恬靜素雅，香遠益清，讓我回味無窮……

（作者單位：廣東東莞市石碣序倫小學）

責任編輯 黃佳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