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文言語感養(yǎng)成的困境

鄧明洋

2016年3月，清華大學“人文科學實驗班”專業(yè)對申請參加自主招生的應屆高中畢業(yè)生提出如下要求：背誦《三字經(jīng)》《百家姓》《千字文》《笠翁對韻》《龍文鞭影》；能背誦“四書”（《大學》《中庸》《論語》《孟子》），以及《周易》《詩經(jīng)》中的一種；能用篆書默寫《說文解字》540部首；熟悉中國古代文史典籍《史記》《左傳》及其他先秦文獻。在21年的高中語文教學中，筆者長期堅持指導不同層次同學閱讀《古文觀止》《詩經(jīng)》《莊子》《笠翁對韻》《龍文鞭影》《幼學瓊林》《史記》《聊齋志異》《世說新語》《山海經(jīng)》《論語》《孟子》《文選》《古文辭類纂》等中華經(jīng)典名著，但皆虎頭蛇尾；看到清華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實驗班自主招生簡章，心中大呼痛快，清華大學中文系有能人。清華大學中文系教授已然意識到海量背誦的重要意義，并入木三分地看到廣泛的文言閱讀對高中生文言語感養(yǎng)成的重要意義。2015年以來，清華大學自主招生該專業(yè)明確要求高中生能背某部經(jīng)典，筆者認為，如此的招生簡章對如何學習古文及文言文有效教學帶來莫大的啟發(fā)，指導意義深遠；遺憾的是該簡章仍未引起高中語文界對文言語感教學產(chǎn)生強烈的反響和討論，當代高中生文言語感的養(yǎng)成之路困境重重。

困境一：應試教育背景下低效的文言文教學導致高中生文言語感養(yǎng)成目標落空

1946年黎錦熙談國文教育時一針見血地指出，現(xiàn)在教育成績最壞的是國文；1978年呂叔湘談及中國語文教學中的兩個迫切問題時，認為國文教育充滿咄咄怪事，故中小學語文教學效果差，中學畢業(yè)生水平低。當前，高中生學古詩文耗時最多，教師教得艱苦卓絕，然事倍功半；學生筆記本擠滿文本寫作特點、表達方式、表現(xiàn)手法、主題思想、特殊句式、實詞虛詞用法等內容，少數(shù)刻苦用功學生記住了些許知識，卻無法進行知識遷移。而絕大多數(shù)學生大腦則是昏昏狀態(tài)。文言文教學效率不高，無數(shù)語文教師為喚回文言文鮮活靈魂而上下求索。

以某地級市唯一省級示范性高中2016屆高三（15）、（16）兩個班文言文翻譯試題成績?yōu)槔Ｔ摰丶壥?016年省質檢語文科平均分全省第三。由此可知該校語文水平在全省大概情況：處領先水平。該校高三（15）、（16）班分別為理科平行班（全段10個班）和理科特保班（全段2個班），這兩個班2016年四月省質檢語文成績985、211、本一、本二、平均分等指標綜合排名分別為同類班級年段第一。下表是高三下學期這兩班五次文言文翻譯試題成績，考試采用全國課標Ⅰ卷類，該題滿分為10分。

上表表明在5月最后一次模擬考試中，經(jīng)過高三一年近50套左右模擬卷錘煉，縱然在老師的鼓勵性改卷下，特保班即尖子生班該題平均分勉強突破7分，而平行班該題平均分第一次及格。眾所周知，愈演愈烈的應試教育下語文教學測評對文言文教學有導向功能，為完成應試任務，文言文課堂教學老師搞一言堂，滿堂灌；不敢上一節(jié)自習課，每節(jié)課講得眉飛色舞，卻無法充分調動學生學習文言文的內因。渴望進步、充滿激情和進取心的學生伴隨著一次又一次文言人物傳記模擬題訓練不由自主地陷入了被動學習中而無法自拔，最悲劇的是老師愛莫能助。臨近高考，學生雖經(jīng)過大量文言文試題訓練，但面對淺易文言文句子翻譯仍然一籌莫展，優(yōu)秀生和中等生還是宛如夜半臨池，可謂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如臨大敵，六年文言學習最終黯然收場，學生文言語感微乎其微。中學階段語文課1500節(jié)以上，僅僅高三學年語文課近300節(jié)（包括寒暑假、周末集體補課），在應試教育的枷鎖下，教師大搞題海戰(zhàn)術，文言文復習效果最終不盡如人意。

單一的應試測評迫使文言教學簡單化，文言教學存在的“少、慢、差、費”現(xiàn)象，令人觸目驚心。日前，一個年輕大學輔導員要求缺課3500秒的學生把“我錯了”三個字抄3500遍。

這種沒有教育智慧的處罰和教育手段其實都是應試教育背景下的心理投射。用心良苦的語文老師恰似這位年輕的輔導員不知叫學生抄了多少文言文表層知識，然對學生文言語感的養(yǎng)成作用有限。機械盲目、想當然式的應試教育技巧訓練漠視對高中生敏銳的文言語感的培養(yǎng)，也讓我們失去了文言教學的靈魂和精髓。可是，文言文有效教學的鮮活靈魂究竟在哪呢？縱觀文言文教學，講解有余而誦讀不足，分析有余而語感不足，練習有余而思考不足。筆者以為文言文有效教學的靈魂就在于培養(yǎng)學生深入骨髓的文言語感。改革開放以來，語文教改碩果累累，開宗立派的老師不乏其人，仍無法改變文言文教學低下現(xiàn)狀。當前，在語文應試教育和單一、陳舊的文言文教學測評手段擠壓下，筆者拔劍四顧，培養(yǎng)高中生敏銳、飽滿、纖細的文言語感，依然歧路茫茫，同仁任重道遠。

先秦諸子散文，漢賦，史傳，唐詩宋詞元曲，明清小說，我們有浩如煙海的文言寶庫，這些都是中華文化精髓，是培養(yǎng)高中生文言語感的最好載體。如何構建文言文有效教學，如何讓當代高中生去積累、感悟、運用文言語感，絕知每一個語文教育工作者必須躬行。

困境二：忽視傳統(tǒng)語文教育的輝煌成就和寶貴經(jīng)驗

1924年，夏丏尊首先提出“語感”概念，認為語感極其重要，國文教師援助學生就是傳染語感于學生。《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指出，當代高中生要閱讀優(yōu)秀作品，品味語言，感受其思想、藝術魅力，發(fā)展想象力和審美力。呂叔湘明確提出要進行語感教學，其大力倡導語文教學的首要任務就是培養(yǎng)學生各方面的語感。我們力求高中生具有良好古代漢語和現(xiàn)代漢語語感，努力提高對古詩文語言的感受力。教師通過文言閱讀和鑒賞教學，深化高中生熱愛祖國古典文言的感情，體會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源遠流長。文言語感的養(yǎng)成應為文言教學的本質和核心之一。

今天我們回望和反思傳統(tǒng)書院教育和私塾教育，不得不承認古代書院教育和私塾教育的語文教學方法已閃爍著“語感”和“語感教學”的智慧光芒，極其重視文言語感的培養(yǎng)，真正實現(xiàn)了夏丏尊先生所提倡的“傳染語感于學生”。

但是，在應試教育泥淖中掙扎的語文老師只能埋頭拉犁，既無法抬頭看清語文教育未來之路，更無法回顧身后之路。面對此情此景，他們中絕大多數(shù)人完全忘記了去古代語文教育中尋求幫助。

首先，語文老師普遍未能深刻了解、深刻反思中國古代語文教育育人輝煌成就及其原因。

中國古代語文教育包含文字學、音韻學、文章學、歷史學、政治學、哲學、倫理學等學科教育。古代語文教育培養(yǎng)了政治、軍事、文學、哲學、倫理等方面數(shù)不勝數(shù)的大師，這些大師的成就至今讓我們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仰望蒼穹，驚嘆中國古代語文教育的“花兒為什么這樣紅”，同時回味“錢學森之問”。條件所限，當代語文老師普遍無路，無法深入研究古代文化名人的學術成就。愚以為，沒有淋漓盡致地攀爬過某個名家的學術巔峰，就不可能發(fā)自肺腑地五體投地地感受古代語文教育驚天地的成就；我們就不可能登堂入室，管中窺豹，領略古代語文教育造就的碩儒風采。

以下權舉兩例，以拋磚引玉。

（一）以南宋理學宗師為例，了解方向有：朱熹禮學思想、朱熹持敬倫理思想、朱熹生態(tài)倫理思想、朱熹自然觀、家禮思想、朱熹知識論、朱熹倫理教化、朱熹收入分配思想、朱熹蒙學思想、朱熹四書學思想、朱熹孟子學、朱熹德育思想、朱熹書院教學思想、朱熹閱讀教育理論、朱熹法律思想、朱熹歷史人物評價、朱熹政治哲學、朱熹音樂著述、朱熹理欲觀、朱熹讀書心法、朱熹讀書之道、朱熹為學觀、朱熹易學、朱熹《春秋》學、朱熹語法意識、朱熹史學思想、朱熹理學與經(jīng)學、朱熹《中庸》解釋方法論、朱熹鬼神理論、朱熹對蘇軾的批評和接受、朱熹與張載、朱熹道教史觀、朱熹歷代詩歌批評、朱熹荒政思想與實踐、朱熹與柏拉圖教育思想比較研究。

（二）以清朝桐城派名家曾國藩為例，了解方向有：曾國藩的治學態(tài)度和哲學思想，曾國藩讀書修身治家、曾國藩家庭教育思想、曾國藩德育思想、曾國藩儒學士大夫人格、曾國藩歷史形象、曾國藩洋務思想、曾國藩湘軍、曾國藩人才倫理思想、曾國藩閱讀教育思想、曾國藩家書主體思想、曾國藩詩文思想、曾國藩義理之學、曾國藩文化思想與中國近代、曾國藩散文創(chuàng)作與文學批評、曾國藩近代湖湘文化、曾國藩檔案思想、曾國藩道家思想、曾國藩詩歌、曾國藩經(jīng)世致用思想、曾國藩調和觀與改良思想、曾國藩行政人格、曾國藩書法、曾國藩人生哲學、曾國藩科技思想、曾國藩文學思想、曾國藩人際關系、曾國藩軍事倫理思想、曾國藩義理之學、曾國藩治《易》、曾國藩形象、曾國藩人生修養(yǎng)、曾國藩寫作教育思想、曾國藩《經(jīng)史百家雜鈔》、曾國藩讀書思想、曾國藩人才思想、曾國藩家風建設、曾國藩管理思想、曾國藩慎獨觀。

綜上所述，我國古代語文教育高度注重培養(yǎng)學生語感，“重多聞、重多讀、重頓悟”的語言傳統(tǒng)習慣用語道出了其“只能意會，不可言傳”的文言語感養(yǎng)成的公開秘密。我國古代語文教育從數(shù)量上和質量上打造古代無數(shù)學子“精騖八極，心游萬仞”的語感，幾千年來古代語文教育培養(yǎng)的文化巨擘燦若群星，可謂居功至偉。反觀當下，文言語感的自覺、自得、自悟、會心、會意、心神領會與當代學子漸行漸遠。寶貴的我國古代語文教育的經(jīng)驗被忽視了，甚至是漠視，校園只見大樓而不見大師。當代語文教師應潛心研究我國古代語文教育的寶貴經(jīng)驗，篳路藍縷，以啟山林；培養(yǎng)學生文言語感，我們可以有所作為，心堅石穿。

其次，語文老師未能直擊、揣摩、品咂古代語文教育中的語感教學。

古代語文教育隱含“語感教學”因素，強化語言習得，這已是不爭的客觀存在。古代語文教育不以講授為主，學生模仿前人文質兼美的文章，照葫蘆畫瓢地學習名家大作，在言語實踐中積淀深湛的語感。其從感性模仿開始，強調語言直覺經(jīng)驗；其絕對以學生個體為主體，與時下語文教師輕積累、輕感悟、輕個性的做法形成強烈的對照。

歷朝歷代語文教育對語感精彩論述歷歷在目，無以復加地重視語感和語感培養(yǎng)，這需要我們精心、靜心地琢磨、切磋。請看先秦時期，孔子引導其三千弟子誦“詩三百”，莊子“得意而忘言”；漢代主張“經(jīng)熟、淫讀、博覽、貴用”；魏晉南北朝時推崇“口治”“目治”，追求朗誦與吟詠、瀏覽與速讀；唐代士子“沉浸醲郁，含英咀華”，讀書貪多務得，細大不捐，精讀和博覽相輔相成；宋代語文教育講求整體感悟，書須成誦；讀書主張?zhí)撔暮荆米缘昧Γ磺宕鷱娬{文言學習的自覺自悟自得，語感養(yǎng)成追求春雨之潤花、清渠之溉稻般地涵，力行如魚之游水、人之濯足般地泳。

葉圣陶先生曾經(jīng)說，文字語言的訓練，最要緊的是訓練語感。今日語文教學漠視古代語文教育注重習得的經(jīng)驗式教學，平日教學中沒有幫助學生在大量的語言實踐中推進自悟，建構古代文化常識，習得語感，從而無限接近學生“最近發(fā)展區(qū)”。語文老師未能悟透古代語文教育語感養(yǎng)成沒有局限于精確領域而在意模糊領域的做法。日常教學中，不重視諷誦，不重視涵泳，不重視悟道，而是一味的咬文嚼字，摒棄直覺，學生文言語感的養(yǎng)成必入歧途。學生無法條件反射地感知詞語、句義、情感，也就沒法形成文言語感。

古代語文教育讓學生形成快捷的文言語感，讓學生實現(xiàn)對文化典籍“立體的懂”，其浸潤著學生的語言思維方式；敏銳、豐盈的語感有助于形成學生的語言能力，學生的語文素質獲得質的飛躍。如果繼續(xù)漠視古代語文教育語感養(yǎng)成的經(jīng)典做法，提高高中生文言語感的戰(zhàn)術目標就受到影響；那么，必然出現(xiàn)當代學生對中華經(jīng)典文化上不能吸收，精神上無法涵養(yǎng)的局面。

困境三：忽視古代語文教育誦讀技術

1946年，黎錦熙先生談國民教育時曾經(jīng)提到國文教育成績最差的原因是忽視誦讀技術。高考中考背誦分值低，老師和學生多不愿在讀背花費時間，最好是題海戰(zhàn)術一勞永逸。說到熟讀成誦，馬上將其等同于死記硬背，本能抵制。急功近利的教學短視行為，必然導致文言教學的低效；文言語感的建設無所適從，造成文言語感構建的困境。

第一，讀書千（百）遍，其義自見。許多老師不了解古代語文教育誦讀技術鑄就的傳奇。

誦讀教學是我國古代語文教育屢試不爽的教學方法，是世界上最成功的語文教育。語文教學以讀一統(tǒng)天下，這是極端思想。但是文言語感建設以誦讀為主，必須得到我們的關注和重視。然而，客觀地說，許多一線教師對古詩文誦讀同人的成長和發(fā)展有著怎樣的作用茫然不知，自身誦讀的篇目屈指可數(shù)，固然是以其昏昏，使人昭昭。

傳統(tǒng)語文教育表明，許多著名文學家誦讀過大量名著，其胸藏萬匯憑吞吐，筆有千鈞任張歙。如漢代才女蔡文姬，背誦下其父作品400多篇；韓愈口不絕吟與六藝之文，恒兀兀以窮年；白居易苦讀苦背至口舌生瘡；顏真卿七歲背誦《魯靈光殿賦》；“詩圣”杜甫“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東漢王充游洛陽市肆，所賣書一見即能誦憶，博通百家之言；建安時期最有成就的詩人曹植，十多歲誦讀詩論辭賦十萬余言；北宋政治家、史學家司馬光五六歲熟背《論語》《孟子》；蘇東坡會背《漢書》；南宋陸游《文選》爛；清代顧炎武熟背《十三經(jīng)》和《資治通鑒》。王國維博覽強記，十三經(jīng)之經(jīng)義、傳、注、書、箋，莫不滾瓜爛熟；我國著名數(shù)學家蘇步青小學畢業(yè)時，《左傳》《唐詩三百首》倒背如流；巴金能背《古文觀止》；茅盾會背《紅樓夢》；錢穆九歲時便能背誦《三國演義》；錢鐘書先生幼年背誦大量古詩詞，行云流水般背誦《西游記》《水滸傳》等古代小說；歷史學家吳晗能背《左傳》；陳寅恪經(jīng)史子集并世界史實、宗教著述爛熟于胸。

數(shù)千年的語文教育實踐證明，誦讀對于文言語感養(yǎng)成具有巨大作用。語文老師對名家、大家誦讀傳奇要如數(shù)家珍，方能喚醒學生，鞭策學子養(yǎng)成文言語感。

第二，忽視古代語文教育誦讀技術。

能讀千賦，則能為文。中國古代語文教育特別重視誦讀，私塾先生多讀解，少講解。當代語文課堂忽視誦讀技術，未能把學生引導到誦讀上來，把課堂的大部分時間用來喋喋不休，未還語文教學以本色。三分文章七分讀，語文教師不用心了解誦讀的含義，不精心掌握誦讀的特征，不潛心把握誦讀的方法類型，可想而知，培養(yǎng)學生文言語感的誦讀缺乏理論指導，淺嘗輒止，導致誦讀技術指導成為無本之木，無源之水。

誦讀即朗誦、朗讀、背誦。朱自清論誦讀時說，誦讀即教學，既是傳統(tǒng)的，又是新潮的；既是語感的，又是技能的；既是文學的，又是審美的。這句話值得玩味。文言語感的養(yǎng)成并不在于老師條分縷析，而在于學生讀得透不透。是感性和理性統(tǒng)一的過程。誦讀的特征包括聲音的形象性，文言語感要的就是聞其聲如臨其境。誦讀具有規(guī)范性，用普通話誦讀文言作品，比單純看作品交融更快。誦讀還具有重構性，誦讀中再創(chuàng)造審美情感，學生運用文言語感將對作品靈魂進行聲音上的語言美情感美意境美的展示。古代語文教育中誦讀的方法靈巧多樣，有點讀、領讀、跟讀、唱讀、吟讀、熟讀、溫讀、探讀、品讀、評讀、范讀等。

語文老師必須腳踏實地地熟練掌握古代語文誦讀技術，在完成知識與能力、過程與方法、情感態(tài)度與價值觀等三維目標的同時，喚醒學生誦讀的熱情，發(fā)揮“羅森塔爾”效應，富有個性地培養(yǎng)學生文言語感。

第三，師生不了解誦讀技術對培養(yǎng)文言語感的戰(zhàn)略意義。

古詩文在現(xiàn)實生活中到底有什么用？這是高中語文教師未能徹底想清楚的問題，也是學生腦海中普遍存在的糾結。這個問題的存在是燃燒高中生古詩文誦讀熱情的最大障礙，使學生內在閱讀驅動力幾近消亡。師生均不能清晰透徹地了解誦讀技術對培養(yǎng)學生文言語感和人格塑造的戰(zhàn)略意義。

我國古代語文教育教學方式以誦讀為主，海量精讀泛讀，熟讀成誦，在諷誦中見義理；記得舊句子，便成新文章，得心應手運用文言寫作，誦讀教學、誦讀技術功不可沒。朱熹說，至于讀，一個“熟”字，十分爛熟，爛泥醬熟；讀書者行住坐臥，念念在此，必滿遍數(shù)；遍數(shù)究竟多少，朱熹認為百遍時自是強五十遍時，二百遍時自是強一百遍時；熟讀方能將書中的營養(yǎng)化為自身的血肉，將所知化為所有。而今日，課堂內外讀得太少了，多少高中生十二年語文學習卻寫不出文通字順的文章，更遑論錦繡文章。

惟有語文老師深明誦讀技術的大義，善于誦讀；一片丹心，一片至誠，一片冰心，率先垂范，積極范讀、范背；紙上得來終覺淺，高中生文言語感的養(yǎng)成需要每一個語文教師親身誦讀，感染之熏陶之。倘如此，拙文竟也如香象渡河。

盡日尋春不見春，芒鞋踏破嶺頭云；歸來笑拈梅花嗅，春在枝頭已十分。清華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實驗班自主招生經(jīng)典誦讀的要求其實已為語文教師指明了一條路，引導當代中學生對文言優(yōu)秀作品沉潛反復，積淀而為高品位的文言語感，從此換了個心胸。

[本文系福建省十二五規(guī)劃課題《高中語文反思性教學研究》（課題立項批準號：FJJKXB13-077）研究成果]

[作者通聯(lián)：福建三明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