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來水何時能直接飲用

馬愛平

每年的3月22日，是世界水日。

當前，不安全飲用水直接威脅著城鄉居民的身體健康。今年全國“兩會”，關于飲水安全、飲水健康等問題成為代表和委員關注的焦點。3月11日，在十二屆全國人大四次會議新聞中心記者會上，有記者舉著寫有“長江”字樣的采訪本提問，環境保護部部長陳吉寧花了6分多鐘詳細作答。他透露，環保部正在抓緊編制《長江經濟帶生態環境保護規劃》，盡快為長江經濟帶生態保護做好頂層設計。他強調，要從根本上解決長江飲用水安全隱患。

那么，什么樣的飲用水是安全的？標準是什么樣？有沒有科學依據？

現狀

尋找好水源要上山、下地、入海

環保部2014年曾發布一個《中國人群環境暴露行為模式研究報告》，研究結果顯示，我國有2.8億居民使用不安全飲用水。

2015年4月，國務院出臺了“水十條”，共涉及到35個方面、238項具體措施，“水十條”對我國從目前到2020年水污染防治工作做出了全面的部署。

全國政協委員何香久表示，確保飲用水安全，源頭保護是重中之重。他建議制定飲用水水源區保護政策，制定強制條款對各級飲用水水源保護區嚴格實施分級管理，對于一級水源地上游及周邊地區嚴防嚴控，劃定保護紅線。

那么，什么樣的水源才是好水源？

經過30年實地探訪，北京公眾健康飲用水研究所所長李復興發現找好水源要上山、下地、入海。

李復興每年差不多要用2/3的時間登名山，找好水。廣西長壽之鄉——巴馬，他去了不下十幾次，四川資陽、浙江永福，還有長白山、泰山、峨眉山、昆侖山、武當山、武夷山、華山，甚至珠峰腳下，他無不踏遍。2015年，北京公眾健康飲用水研究所繪制出了中國飲用水成分和水質分布的框架圖。

他印象最深的是2001年，第一次找到好水源。“那是青藏高原東南緣的貢嘎山海螺溝，當時尚待開發。”李復興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整個海螺溝，大小無數股清流從山澗中緩緩流出。李復興將采集的樣品帶回北京大學醫學部，按《國家生活飲用水標準》的106項指標進行檢測，未經任何處理的水，各項指標都完全合格。李復興還給水做了“加試題”，加了物理性指標的檢測，如電解質、熔點、沸點、水表面張力等，結果也讓人欣喜。

“篩選水源地時，我們對其生態環境、地質、地貌等都進行現場考察。” 李復興介紹，首選國家、省級認定的各種自然保護區、長壽鄉及雪山冰川、深海環流。

首批入選的21個好水源里，四川省占5席，廣西占4席，其中巴馬就有3個水源地入選。李復興介紹，目前全國范圍內水源地環境保護最好的是吉林省靖宇縣，那兒的水甚至超過了法國依云水，而冰川水主要集中在新疆、西藏和青海。

針對入選的水源地，李復興強調：“今年是好水，明年不一定還是。”

何香久稱，對于保護水源地，首先，我國要加大對飲用水水源區的保護力度，要加大優質水源地生態保護的投入，引入獎懲機制；其次，對于可治理或可利用的河流、湖泊、地下水，要充分考慮水資源承載能力和經濟社會發展相協調，科學規劃、合理利用，決不能加重污染；最后，對于已經喪失功能的嚴重污染水體，要投入科技研發力量，確保污染不再進一步擴大，對周邊環境不造成進一步破壞，逐步置換，合理規劃。

指標

空氣質量看PM2.5，飲水質量看N1

經過30年的探索，李復興、趙飛虹總結出了好水的5個標準。

“空氣質量看PM2.5，飲水質量看N1。”李復興說，N是硝酸鹽和亞硝酸英文字母的第一個字母，WHO飲用水準則中將硝酸鹽和亞硝酸鹽列為一個綜合指數。“1”是安全水與污染水的分界值，因此定為N1。

N1小于1是安全合格的飲用水，而大于1則為不合格的飲用水。6個月以內的嬰兒、免疫缺陷者，N1最好在0.5以下。自然界中天然優質礦泉水和天然山泉水等天然優質好水的N1均小于0.5。

北京保護健康協會健康飲用水專業委員會會長趙飛虹指出，除了N1外，還有4個輔助指標，總有機碳、良好的口感、TDS（溶解性總固體）值及鈉含量，口感指數就是水中礦物質的比例，口感好的水應該喝起來比較潤澤，回味生津；后兩個指標可參考包裝上的食品標簽，好水的TDS值在30～500mg/L；有研究表明，水中鈉高于60mg/L時，較敏感的人可品嘗出來，而對于特殊人群，如人工乳喂養的嬰兒及老年人，水中鈉含量不宜超過20mg/L，購買時要注意。

在公布的21個水源地里，李復興對于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西南部的理塘縣還記憶猶新，海拔4000米，被譽為“世界上海拔最高的縣城”。“為考察這兒的冰川水，我先后去了3次，發現水的礦物質高，特別是鈣和鎂，鈉離子含量小于20mg/L，N1幾乎為0，這樣的水最適合小孩子、嬰兒喝。”李復興說。

前瞻

管網改造絕非短時間內能奏效

我國出臺的《生活飲用水衛生標準》與國際標準基本相吻合，這意味著源頭水質有了基本的保證，但輸送環節的清潔保障卻仍是個難題。

李復興說，生活中喝的自來水，都有不同程度的污染，國家有新標準106項，自來水的污染有一部分在出廠后，來自管道輸送過程的污染和蓄水箱的二次污染，所以從老百姓家里流出來的自來水水質比出廠水又不同程度地降低，北京的城市基礎建設應該說是比較好的了，特別是地上部分，但是地下的自來水管道，有30% 還是100多年以前的管道，其他城市的情況就可想而知了。

許多國家賓館不供應開水，客人直接飲用自來水。在日本、美國等國家的家庭里已實現生活用水和飲用水分兩類管道輸送。但由于我國入戶自來水的水質還未達到一些發達國家的標準，無論是作飲用還是沖廁所都是同一種水，如不經過處理，是不能直接飲用的。

李復興舉例說，最近去醫院調查孕婦的羊水，發現也污染得非常厲害，有害物質超標，孕婦喝什么樣的水，直接影響著兩代人的健康。

國家雖已下大力氣改善供水條件，但浩大的輸水管網改造工程絕非短時間內就能奏效。要盡快解決飲用健康水的問題，既要靠國家努力，又要靠自身的努力。

李復興說，解決飲水健康問題，有三道防線：從水的源頭抓起，必須是二類水以上，可是目前飲用水的源頭基本都超過了三類水；城市供水保障體系，估計20年也解決不了，任何國家和社會，目前都沒有能力來統一解決人們健康飲水的問題，工業化和農業的現代化以及社會發展的同時，對水的污染越來越厲害；家庭自我保障體系，較現實的有效辦法就是自己解決飲水健康問題，這也需要健康飲水知識的普及和推廣，非常多的家庭早就擺上豪華的家用電器，而且不斷更新換代，可是符合健康標準的家用飲水機，很多的家庭卻是沒有的。

除此之外，全國人大代表、上海社科院經濟研究所副所長張兆安在今年全國“兩會”上，還帶來了一份建議給飲用水安全立法的議案。“近年來，我國飲用水污染事件頻發，亟需制定一部‘飲用水安全法，作為我國飲用水安全監管領域的基本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