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樹超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這句話用來形容武夷山最合適不過。據《武夷山志》載:“武夷君,受上帝命,統錄群仙,授館于此。”“統錄群仙”,武夷山自然就是中華第一仙境了!沒有巍峨的高度,也沒有險峻的峭壁,卻就在這一方鐘靈毓秀的水土上,孕育了儒道兩位大宗師。山魂水韻造就了儒道文化的一個巔峰,同時,儒道文化也為武夷的山水沉淀了幾分歷史的厚重。
武夷山山名的由來就浸潤著儒道文化。遠古之時,道家先驅之一的彭祖正是這里的開山始祖,此山更因他的兩個兒子彭武、彭夷而命名。彭祖在此修身養性八百歲,后起的道教的修養方法與他的養生之道一脈相承。他的思想也影響了儒家,荀子從治氣養性的角度來用彭祖說明養肉體之身的道理,而孔子則更傾慕彭祖的德性。可見,武夷山與儒道文化的互動實是有據可查,并且歷史深遠的。這種緣分隨著歷史的發展也不斷地深化了。烏飛兔走,白駒過隙,終于在宋代隨著一位大儒和一位高道的出生,掀起了武夷山儒道文化發展的高潮。
1130年,剛剛經歷過北宋的風雨飄搖,偏安一隅的南宋王朝剛剛成立。就在這一年,一個影響儒學乃至中國傳統文化發展路向的孩子出生了。他便是在中國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朱熹。相傳其父朱松曾求人算命。算命先生說:“富也只如此,貴也只如此,生個小孩兒,便是孔夫子。”這個小插曲可能是后人杜撰,但不可否認朱熹的新儒學體系,也可稱為“理學”或“道學”,確是儒家思想發展的第二個高峰。朱熹小時候是個聰明的孩子。四歲便問父親:“天上有何物?”八歲便能讀懂《孝經》。還能發出“若不如此,變不成人”的慨嘆。朱熹也是一個興趣相當廣泛的人,早年常常與當時的道學家劉勉子、胡憲等人游學,他不僅對儒學非常感興趣,同時也醉心于佛道。據說他18歲時參加鄉貢,就是以佛學禪宗的學說被錄取的,“何其多能也”!
31歲朱熹才開始專心儒學,拜入程頤的三傳弟子李侗的門下。所以我們現在常常會聽到“程朱理學”。1181年,風華絕代的朱熹結束了自己的宦海生涯,全身心投入到學術當中。知天命之年的朱熹選中了武夷山作為基地,在這片山水之間修建了“武夷精舍”,傳播自己的學術思想。在這個時期朱熹做的最偉大的事情應該是從儒家典籍當中,選出《大學》《中庸》《論語》《孟子》并稱“四書”,并為“四書”作注,這一注不僅成了宋代“高考”的標準教材,而且一直傳承到現在,也就是《四書章句集注》。這本書成為其后的士人學習儒學的必讀書目。朱熹因此被后人尊稱為“朱子”,其著作《朱子語類》更是得到了康熙帝的青睞,親自為之作序。朱熹的思想不僅僅影響了中國,而且影響了東亞、東南亞,甚至遠播歐美。武夷山被列為世界文化及自然雙重遺產和朱子的影響是密不可分的。
與朱熹差不多相同時間,道教也出現了高人。此人原名葛長庚,因為是白氏家族的繼子,又名白玉蟾。這名字就可謂婦孺皆知了。白玉蟾的字號眾多,其中有一個在這里必須提一下,便是“武夷散人”。白玉蟾12歲的時候,就熟諳九經、吟詩作賦,而且能寫會畫。與朱熹的選擇不同,白玉蟾選擇了以玄學為畢生志業,最終成長為一代高道,有一堆讓現代人都羨慕的名頭,比如“道教金丹派南五祖之一”“全真道南宗的創始人”“道教內丹理論家”。因為他熟諳九經,又生活在那個理學盛行的年代,他在道教內丹學說的發展中吸收了很多理學家的思想。白玉蟾更成功的是他在那個年代里,據說他居然活了96歲。和大家思想中的道家人物一樣,他有可能也懷著“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想法走遍了南宋的半壁江山。有人評價他說:“白玉蟾在道教歷史中并非最出名的人物,在中國詩歌史上也并非最出名的詩人;但是,他是道教人物中最杰出的詩人,是歷代詩人中最著名的道家,是中國歷史上絕無僅有的道宗仙詩大家。”
那個時代的武夷山,儒釋道三家的文化熱熱鬧鬧地在那里集結,并向中國的文化史的巔峰發出了號角。朱熹在武夷山講學,白玉蟾在武夷山體道。據說,二人還曾一起品茶論道。真可謂:“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