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鳴鶴
春節期間,發生在哈爾濱的“天價魚”事件,成為舉國輿論關注的焦點。經過“劇情”多次反轉、是非難以辨明的波折后,當地終于得出了調查結論,欺詐顧客的餐廳被吊銷執照,并對相關部門和責任人員啟動問責程序。
哈爾濱“天價魚”事件之前,令人記憶猶新的是“青島大蝦”風波,雖然宰客商家受到嚴罰,但當“青島大蝦”被戲謔為一種貨幣計量單位時,當地官員感嘆,再多的文宣投入,也無法修復遭到重創的地方形象。可以說,“天價魚”的出現,提前結束了“青島大蝦”的尷尬,成功轉移了公眾憤怒的視線。但問題在于,即便將“天價魚”餐廳逐出市場,宰客現象在中華大地就能杜絕?消除了“大蝦”和“鰉魚”,下一個爆發點在何處?西北,還是西南?
所謂“民以食為天”,與宰客現象相伴的,還有困擾國人已久的食品安全問題。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已演變成“互害”模式,自己生產的東西不敢吃,賣給別人,再從市場上買回生產者不敢食用的食品。有人將之歸結為人性的黑暗,甚至質疑我們這個民族是不是良心大大壞掉了。但又如何解釋,在中國歷史的大部分時期,各行各業都有百年老店,視消費者口碑、視質量如生命的各種傳奇。
但凡是人,多有自利的經濟理性,雖然不排除高尚的利他行為存在,但人性的基本盤是自利,而這種自利必須以不傷害他人的合法權益為前提。法律制度的設計,規制的正是人類行為的底線。換言之,以損害他人的方式利己者必須受到懲罰,正氣才有弘揚的余地。
另一方面,則是政府監管是否到位?比如,“天價魚”餐廳的標價是否違反物價法?是否涉嫌價格欺詐或虛假廣告?當地執法部門的日常監管、發艦和處理問題的機制究竟存在什么問題?
應當看到,正如犯罪學理論所證明的,犯罪猶如染草,只要種子在,有土壤,終是要冒芽,再多的警力投入,也無法完全遏制犯罪的發生。侵害消費者權益也是如此,只要有利可圖,必然有人鋌而走險。更何況,消費侵權的違法成本并不高,涉事商家多以罰款、關門了事,并不妨礙日后“東山再起”。
尤其是,受害消費者往往習慣于息事寧人,可以想象,無論是“青島大蝦”還是“天價鰉魚”,事發之前應該都不乏受害者。因此,勇于向不公正說不,才是防止不公正產生的第一要素。逆來順受只會“鼓勵”更多的侵權行為。“天價魚”受害者的一條微博,促動了真相的還原、政府監管的補位,更給各地政府提了個醒,與其投巨資作廣告拉人氣,不如將自家院子打掃干凈再迎客,不然,地盤上出個眼里只有錢的二愣子,再好的城市形象,也經不起折騰。
其次,制度設計必須符合人性。如果站著能把錢給掙了,誰愿意腰里別把刀開黑店?“天價魚”事件發生后,有報道質疑是導游將受害客人拉到宰客餐廳消費,其中有無利益勾兌,并不難查清。但真正關鍵的命題是,除了讓撈回扣的導游出局,禁止其行業準入外,讓導游職業有合理的服務收入,不再從購物回扣中打主意,更是制度設計的關鍵。許多國家的旅游業嚴禁導游拿回扣,照樣招徠優秀人才,說明分配只是一種機制設計。
其三,必須建立評價機制。使用打車軟件的司機,服務態度明顯好于許多出租車司機,不拒載,言語溫和,以顧客方便為上。同樣是司機,為何服務態度有差異?原因就在于,乘客對使用打車軟件的司機有評價權,服務結束后,可以給五星好評,也可以給差評,而這些評價與司機的績效工資密切相關。司機有監督壓力,只能將每位乘客都服務好,而乘客也因此找到上帝的感覺。
總之,辦法總比問題多,宰客現象也好,食品安全問題也罷,其中的糾紛與沖突,許多發達國家都曾經歷過,也曾有過黑暗期,但最終都找到了解決的辦法。最關鍵的是,當問題暴露時,罵街并不能解決問題,只有合理的制度設計和行動應對,才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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