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貴蓮
不想終身作農婦,19歲的她逃婚到上海給已婚男人當“小三”。18年來,無名無分的生活讓她備感壓抑。當她想要改變現狀時,發現已然困難重重,于是她將希望寄托在一個年紀相當的離異男身上,憧憬著從他那里得到一場夢想中的婚禮。不想奸情卻被“丈夫”發現,精心設計的一場搶劫將他們全部都送進了牢房。
2016年1月6日,三名被告人以搶劫罪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11年、3年(緩期4年執行)及5年7個月。
赴約遭到搶劫
2015年7月24日23時許,一名男子慌慌張張來到上海市青浦區夏陽派出所報案,稱自己被一伙人毆打,銀行卡里的7萬元被強行取走,還被迫寫下300萬元的欠條。
該男子叫曹黎明,今年36歲。其陳述,7月24日上午10點,他應邀去了朋友黃子恒、張倩家,“當時張倩身穿睡衣,神色非常緊張,當時我就感覺不對勁。大概在臥室里待了不到兩分鐘,三個男人突然提著棍子沖進來,說我強奸了張倩,拿起棍子將我往死里打,折磨我大概有10分鐘的樣子。”
一頓暴打后,黃子恒讓曹黎明寫一張欠條。曹黎明只好按照黃子恒的意思,寫道:“曹黎明多次強奸黃子恒老婆張倩,在7月24日再次強奸張倩時,被張倩的老公黃子恒抓到。我破壞了他們的家庭,愿意拿出300萬元作為賠償,一個月之內還清。”
黃子恒在曹黎明隨身攜帶的包里搜出了一張銀行卡,逼迫曹黎明講出了密碼。他指派一名男子領取現金1.8萬元,將剩下的5萬元轉到張倩名下的銀行卡。就是這些錢讓命懸一線的曹黎明脫離了魔爪,出門后,他立刻向派出所報了案。
原是請君入甕計
張倩與黃子恒是夫妻關系,二人育有一女一子。其協助在上海做廢品回收生意的丈夫黃子恒料理家務。
2014年5月底時,曹黎明通過朋友認識了黃子恒和張倩夫婦。曹黎明經常到黃家來做客,尤其與張倩十分投緣。6月份,張倩總是在曹黎明面前說,在家待得無聊,愿意跟著曹黎明跑跑業務。征得黃子恒的同意后,張倩就到曹黎明的公司做了業務員。
其實,張倩沒有幫曹黎明做多少業務,二人之間的感情卻火速發展。在事發前的晚上,孩子們都已經睡著,張倩在臥室里與曹黎明正聊著微信,黃子恒突然推門進來,張倩一下子驚呆了。黃子恒發現了張倩僵硬的表情,一把奪過手機,看到了二人聊天內容:什么要娶你為妻啊,要辦理一場轟轟烈烈的婚禮啊。黃子恒火冒三丈,一個巴掌就打在張倩臉上。黃子恒還翻看了之前二人談話記錄,不看則已,一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原來二人早就有染,不僅以老婆、老公的名義互相稱呼,肉麻的話語更是成籮成筐。
黃子恒大罵曹黎明不講義氣,兩人以兄弟相稱,女兒認他為干爹,他竟然打起了自己老婆的主意;又罵張倩不守婦道,干起了對不起老公的勾當。
黃子恒咽不下這口惡氣,他用張倩的微信號,繼續與曹黎明聊天:“黃子恒回老家了,你明天到我家來。”曹黎明不知有詐,爽快答應。
當天晚上,黃子恒精心策劃了第二天的圈套。他逼迫張倩務必要勾住曹黎明,將他引到臥室,并電話通知遠在安徽的侄子龐憲軍:“有一個家伙對我老婆有非分之想,你快點帶一個人到上海來,幫我教訓他一頓。”
2015年7月24日早上,龐憲俊和劉大梁如約趕到黃子恒的家中。黃子恒讓他倆去買兩副手套和木棍,等張倩的姘頭找上門后,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7月24日上午10時30分許,毫不知情的曹黎明按響了張倩家的門鈴,之后就發生了故事開頭的一幕。
青浦區檢察院的檢察官在審查過程中發現,口口聲聲以夫妻相稱的張倩和黃子恒竟然不是法律上的“夫妻”,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逃婚卻只能做“小三”
今年50歲的黃子恒在上海做生意,有個比他小13歲的漂亮妻子和兩個孩子,在別人看來完美的家庭卻有著不為人知的畸形關系。原來黃子恒是有老婆的人,他與妻子育有兩個女兒,考慮到妻子沒有工作,帶著兩個孩子不容易,兩人并沒有離婚。但同時,他又與張倩同居18年,育有一兒一女。
初識張倩時,黃子恒32歲,相貌堂堂,說話風趣,喜歡逗張倩說話,成熟的男人氣質給19歲的張倩留下了美好的印象。張倩個頭高挑,愛說愛笑,兩個甜甜的酒窩盛滿了嫵媚。二人眉來眼去,互有好感。
張倩來上海打工期間,家里給她安排了一門親事,對象是在農村里殺豬賣豬肉的。張倩是見過世面的人,很難想象自己要與屠夫生活一輩子,剛開始時,無論如何她都不同意這門親事。在父母的軟磨硬逼下,最終張倩勉強答應了。
婚期一天天逼近,張倩一天天緊張起來。就在婚期的前一個月,她被父母從上海叫回了老家蘇北。內心矛盾使她非常迷茫,是嫁給一個賣豬肉的,還是留在上海?張倩說:“就在結婚前一天,我一個人,在漫天飄著毛毛細雨的下午,走在大片的小麥地邊,我揚頭問蒼天,難道我就要在農村待一輩子?我心有不甘。”
恰在此時,黃子恒打電話到張倩老家,得知了張倩第二天就要出嫁的消息。黃子恒像著了魔一樣,立即叫上一輛出租車,從上海出發匆匆趕到蘇北。
到達張倩老家,已是夜里11點。當夜的農村,四周都籠罩在漆黑的寂靜里,不時傳來狗吠聲,攪得黃子恒心慌慌的。他讓出租車司機把車停在那里,等待著張倩的到來。
那天晚上,張倩媽媽叮囑她嫂子務必要看好張倩,防止她在結婚前又鬧出什么幺蛾子。可說來也巧,嫂子是個粗線條的人,她并不認為張倩能改變這個已成定局的事。
張倩說:“我對嫂子說,我要上廁所。我就悄悄在村頭上了黃子恒的車,他馬上讓駕駛員把車門一鎖,拉著我就一路狂奔。也不知道他有多大的魅力,我沒有掙扎,反而有一種解脫的感覺,就這樣跟著他到了上海。”
逃婚,居然只是為了去當“小三”,這種事情聽起來挺奇葩的,不過從張倩的角度仔細想想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她不甘心婚后就此成為一名農村婦女,可她既沒有學歷,也沒有像樣的工作,所以她把籌碼都賭到了自己的婚姻上。盡管當“小三”不光彩,而她確實通過這個方式改變了自己的命運,有了孩子,有了房子,就是沒有名分。
張倩成為黃子恒的情人后,生下一兒一女。她要接送兩個孩子以及黃子恒同他妻子的小女兒上下學,還要幫黃子恒打理生意。張倩說:“我與黃子恒生活在一起后,別人明里暗里都叫我似乎老黃的‘小老婆什么的,那個時候我也不在乎那么多,不管他們怎么說。”
收購廢品的生意還不錯,張倩、黃子恒賺了一筆錢,在上海買了第一套房子。張倩買了這套房子后,心里總是不開心。張倩覺得,房子如果給黃妻住,自己不甘心;如果給自己住,想想黃妻也不容易,一個女人帶兩個孩子,畢竟她是有名分的。
權衡再三,張倩將自己辛辛苦苦買下并裝修好的房子讓黃妻搬了進去。又過了兩年,他們重新買了一套房子后,自己和孩子才住了進去。
又遇人生十字路口
沒有名分的生活,付出的代價卻是巨大的。當若干年后,張倩想要改變“小三”身份時,卻發現那太難了。
“情人”這個身份在張倩心里壓抑了太多的無奈和苦澀。每年春節過年時,是她最心痛的時候,黃子恒一人不能分身,他必須陪妻子回老家去應付親戚,張倩與孩子只能留在上海。黃子恒的父親去世時,張倩提出回老家為其父戴孝,被黃子恒及其他親屬婉言拒絕。
張倩說:“再這樣下去,我要崩潰的。那時候也許是年輕,沒考慮那么多,但在最近這兩年里,我考慮事情很多的。他有家暴傾向,動不動就打人。我也曾提出與他分手,但是黃子恒卻說,如果離開他,他會殺了我。我屈服于他的淫威,不敢再提出,但是心里確實有離開他的念頭了。另外,孩子也有想法,女兒每次開家長會時,她都要求不讓爸爸來,因為人家爸爸都是30多歲,而她的爸爸50多歲,女兒覺得臉上沒光彩。”
當這種壓力強大到她無法承受的時候,她就有了改變自己命運的想法。這時她遇見了曹黎明,一個和她歲數相當的男人,在他身上,張倩找到了更多心靈上的慰藉和共鳴。
曹黎明認識張倩不久,就聲稱他離婚了。一次,他與張倩開玩笑說,“幫忙我介紹個女朋友唄。”張倩就發了幾張朋友的照片給他,被他一個一個都否掉了。張倩莫名地發了一張自己的照片給曹黎明,曹黎明馬上回復“好,就是她了”。
這條短信蕩起了張倩心里的一大片漣漪。張倩本以為這一次又能像當年一樣,再次通過一個男人改變自己的命運,但事態的發展,卻很快超出了她的控制。那晚,黃子恒發現了他們之間的關系,這起荒唐的搶劫案也就這樣發生了。
青浦區檢察院起訴,被告人黃子恒、張倩、劉大梁等人經事前預謀,采用暴力手段當場竊取財物,構成搶劫罪,系共同犯罪。在犯罪過程中,黃子恒是主犯,應當從重處罰;劉大梁是從犯,應當從輕或減輕處罰;張倩雖然明知自己實施的行為是共同犯罪行為,但從其內心而言,行為人本不愿意參與共同犯罪,由于受到他人的暴力威脅才參加了共同犯罪,應當減輕處罰。
張倩羈押期間依然憧憬著和曹黎明的未來生活,她說:“我這一輩子沒有和黃子恒辦過一個婚禮,曹黎明會給我的。黃子恒給不了的,他會給我,我相信他。”但張倩還不知道,曹黎明其實并沒有真正離婚,他是有家室之人。
改變自己的命運,一定要依靠別人嗎?要知道,自己不自立,靠別人是靠不住的,希望被判處緩刑的張倩能早日明白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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